他點點頭，對譚老爺說道，“帶路。”

    譚老爺松了一口氣，“趙老這邊請。”

    譚太太站在堂屋里，看著前面走遠的身影，張了張嘴，最終一咬牙,也賭了這一次了。

    她扭頭看向舒予，“路鄉君也請里邊喝茶。”

    一行人就重新前往后院了，譚大少要養病，所以他的院子選在了距離前院不遠，但又比較清幽的地方。

    這會兒天氣熱，可一進譚大少的院子，倒是感覺挺涼快的。

    舒予跟著趙老大夫進屋瞅了一眼，譚大少還真的病入膏肓的樣子，瘦得人都脫了像了，都看不出他具體年紀來。

    趙老重新坐在床沿，給譚大少把脈。

    譚老爺在一旁揪心的等著，然而這回趙老的答案依舊和前面說的一樣，“確確實實就是中毒，現在不治，三個月后回天乏術。”

    譚老爺手一抖，譚太太急忙說道，“可我看著他這幾日的精神頭比原先要好一些了，府上的大夫也說他病情有所好轉，怎么三個月后就……”

    趙老斜睨了她一眼，“回光返照知道吧？”

    譚太太臉一白，忍不住捂嘴哭了起來。

    譚老爺稍微冷靜一點，他深吸了一口氣，“求趙老救小兒一命。”

    “救命當然沒問題，就是過程有些痛苦。而且我事先得跟你說清楚，令公子中的是慢性毒藥，兩年前就被下了毒了，現在還在下。”

    譚老爺不是傻子，聽到這瞳孔陡然一縮，瞬間就意會過來了。

    慢性毒藥，每日每日的給自己的兒子下毒，說明這人就是在他身邊伺候的人。

    他表情沉了沉，當下扭頭叫來心腹隨從，“找人將這院子里里外外所有的人都給看守起來，從現在開始，府中不管是前門后門，全部給我看嚴實了，不準任何人出入。”

    “是。”那隨從知道事情嚴重性，二話不說就去忙活了。

    站在后面的舒予卻微微皺起眉頭來，又是慢性毒藥？

    她又忍不住去看譚大少一眼，這消瘦的樣子，還真的跟蕭氏有點相像啊。

    這中間不會有什么聯系吧？

    第1381章 以為是心病

    舒予過度的關注譚大少，讓譚太太有些不解，小聲的問道，“路鄉君，可是有什么不妥嗎？”

    舒予回過神，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就是想問問，譚大少中毒后有什么變化嗎？”

    變化？

    譚太太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邊正在洗手的趙老大夫就說道，“應該是食欲不振，看到吃食就會反胃，不想吃。但吃下去又不會吐出來，這才能維持性命。”

    譚太太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她這回相信面前的人是有真才實學的大夫了,之前其他大夫都會問他們具體的癥狀，根據他們說的來推斷到底得了什么病。

    但眼前的趙大夫，卻是把了脈后就直接說出來了。

    她回憶早前譚大少的情況，“兩年前他參加科舉考試，結果落榜了，回來后就吃得少。我們一開始以為他是因為沒考上心情不好，才導致胃口不佳的。誰知道后來這情況越來越嚴重，找了大夫來看，也看不出什么，只說這應該是心病。”

    可他家兒子好歹是跟著老爺出過遠門有過見識的，不過一次沒考中而已，怎么就落下這么嚴重的心病了？

    譚太太不相信自己兒子的承受能力這么差，她覺得譚大少只是一時想不開，就讓他出去游玩一陣，給他找點事情做。

    可結果依舊如此，譚太太也不得不接受譚大少確實落下了心病了。

    然而現在大夫告訴他，這是中毒,根本就不是病，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趙老大夫一邊聽一邊點頭，“其他大夫看不出也不奇怪，這毒本來就很少見。別說普通大夫，就算是宮中的御醫都不一定見過。我是走南闖北多年，見識過這情況，這才肯定的。”

    譚老爺夫婦一聽，心下稍安。

    “那趙老，咱們現在就可以給我兒解毒了嗎？您之前說的要以毒攻毒，真的要用上那些毒藥嗎？會不會太，太……毒了？”

    一想到趙老大夫原先報出來的一大串的毒藥毒物，譚老爺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全身都有些泛冷。

    趙老大夫擺手，“東西雖然多，但每一樣的份量都取得少，沒那么毒。不過現在解毒還不行，你家兒子身體敗壞的挺厲害的，以毒攻毒的痛苦需要足夠的體力來支撐。我得先幫他調理身體，過半個月再開始，這期間你們準備好我列的單子上的藥材就成。”

    “好好好，趙老盡管吩咐，我們照辦。”

    趙老大夫點點頭，又說了一句，“對了，我只管解毒，其他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尤其是找到下毒之人，我可不想解毒解到一半，有人出來搞破壞。”

    譚老爺神情一肅，慎重的說道，“趙老請放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會盡快揪出下毒之人。”

    頓了頓，他又問道，“不知道趙老能不能幫忙找一找，這毒是下在哪里的？”

    “找不到咯，我第一次給譚大少把脈的時候就說他是中毒，當時沒將人控制住，他肯定把罪證給處理掉了。”

    第1382章 兇手是兩個

    譚老爺瞬間懊悔不已，是啊，中間隔了這么長時間，足夠下毒的人毀尸滅跡了。

    不過有作為肯定就會留下痕跡，譚老爺深吸了一口氣，對趙老大夫說道，“我明白了,這邊就麻煩趙老了，我會盡快讓人將趙老列出來的藥物準備好送過來。”

    隨即又轉頭對舒予說道，“路鄉君，時候不早了，今晚上就留府上歇息一宿吧。”

    這會兒確實挺晚了，城門都快關了,舒予也沒打算回去。

    外邊嘛客棧估摸著也不好找,畢竟過兩天就是院試，到處都是人。

    因此她點了點頭,“那就打擾了。”

    譚老爺就讓譚太太給他們安排吃食住宿，他自己去忙活了。

    趙老大夫先給譚大少施了一遍針，又給吃了一顆藥丸，隨后便讓人給準備吃食。

    譚太太就這么緊張的看著譚大少竟然真的吃下一碗面，沒有任何反感推拒的模樣。

    她瞪大了眼睛，又哭又笑，這樣的場景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了？

    他們看過那么多大夫，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譚太太對趙老大夫簡直是感恩戴德，什么好吃的好用的統統往他們屋子里送。

    舒予和趙老大夫就住在隔壁，看到對方回來了，就過去和他一塊用飯，順便問點事情。

    “老爺子，你接下來半個月都要呆在譚家嗎？”

    趙老大夫吃完飯，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水，這才抬起頭問道，“怎么,你這邊有什么事情嗎？說起來，你今天是特地來譚家找我們的吧，是不是出事了？”

    舒予搖搖頭，“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個朋友身子不好，得找你去看看。”

    擔心隔墻有耳，舒予也沒說蕭氏的身份，沒說她是中了毒的情況。

    趙老大夫放心了，“這個不打緊，這半個月我主要是給譚大少調理身體，每日稍微看一看就行，不用一直守著。明兒個我就跟譚老爺說有幾味藥要自己去尋，出去一日，問題不大。”

    “行，那明兒個一早我們就走。”

    商量好后，舒予就回房了。

    不過晚上她也沒怎么睡著，她有心想知道給譚大少下毒的人是誰，譚大少中的慢性毒多半和蕭氏是一樣的。

    聽趙老大夫的意思，這毒十分的罕見。

    舒予擔心毒害譚大少的人，跟蕭家有什么關系。

    譚家在揪出兇手這件事上不敢有絲毫怠慢，譚老爺也算是雷厲風行了，當天夜里，整個譚家都是喧嘩吵鬧的。

    舒予所住的客院離得遠，倒是動靜不大。

    第二天一早，她就給趙老大夫使了個眼色，后者問譚老爺兇手抓到了沒有。

    譚老爺以為他詢問兇手是想得知有關于毒藥的事情，因此倒是沒有隱瞞，只是神色倦怠的說道，“死了，大概知道自己逃不掉，自殺了。”

    “兇手就一個嗎？”

    “兩個，一個是一直照顧我兒生活起居的小廝，還有一個是廚房里的下人。”譚老爺臉色難看，“不過我怕不止兩個，接下來還會繼續查下去的。”

    第1383章 東清觀主來信

    趙老大夫點點頭，舒予有些遺憾。

    緊跟著，趙老大夫又給譚大少施針，讓他吃了些東西后，就提出要出去找藥材的事情。

    譚老爺自然滿口應下，還打算讓家中的下人陪著他一塊去，給他搭把手。

    不過趙老大夫給拒絕了,他不習慣身邊跟著人。

    譚老爺就沒勉強，圣手趙老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方法，他不好插一腳，免得惹得他不高興了。

    舒予也提出告辭，隨后提上譚太太準備的謝禮，和趙老大夫阿凝一塊離開了譚家。

    幾人一出城,就直奔東清觀而去。

    坐在馬車上，舒予才提起蕭氏的事情，“我懷疑蕭氏和譚大少中的是同一種毒。”

    趙老大夫摸了摸下巴，“竟然還有這種事。”

    到了東清觀，因為趙老大夫是醫者的緣故，倒是準許進入后院了。

    蕭氏在這邊應該住的還不錯，過去一晚上，她的精神顯而易見的好了起來。

    她見到舒予時很高興，“這邊很安靜，我昨晚上早早的睡下，今天竟然到了辰時才醒。大概是心里的大石落下，我已經許久沒有睡得這么沉這么安穩了。”

    舒予見狀也安心不少，讓趙老大夫給她看看。

    把完脈，他果真點頭說道，“確實是同一種毒。”

    他看向舒予，“而且這種毒，應該是出自西南一帶，這一片都沒有。”

    西南？？

    那是她曾經流放過的地方。

    不過西南地域遼闊，也不一定是林漳府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