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壤之別 第23節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每次殷盛出現在劇組時,都有很多人想接近他,而對于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殷盛總是態度不咸不淡,甚至帶著幾分得體的疏離,跟那些腦滿腸肥想趁機揩女演員油的圈內大佬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正因為殷盛這樣的頂級鉆石王老五出奇地有教養,私德實在太好,那份不近女色,都讓劇組里的好事之徒暗暗猜測投資人究竟是不是一個gay,還亂嚼舌根說受到特別關照的鄭斯瀾被殷盛包養了,直把鄭斯瀾雷得無語透頂。 “不!”蔣楠繼續感嘆:“別說我不是女的,我一個男的都想跟他結婚!這樣至少可以少奮斗五十年啊!” “你胡說什么呢?”聽到這話,徐素云當即往小兒子腦袋上敲了一下,教訓道:“哪有男的跟男的結婚?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哎呦!媽,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蔣楠無辜地摸摸腦袋,“再說了,男的跟男的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我系里就有一對男生偷偷地談戀愛。” “你上的不是名牌大學嗎?”一旁的蔣敘皺著眉頭,疑惑道:“那里怎么會有這么不正經的人?” “就是。”徐素云搭著丈夫的腔,嚴肅道:“反正,你以后得找女朋友,結婚生孩子,不許給我搞那稀奇古怪的一套。” “我的天!”蔣楠滿是無語:“爸,媽,拜托,你們能不能更新一下落后的觀念?同性戀只不過是性取向跟主流不一樣,都是人,哪里奇怪不正經了?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是同志,我只喜歡萌妹子!” “同性戀”和“同志”對于鄭斯瀾來說,算不上是什么陌生的詞語,只是距離他的生活太遙遠,和他沒什么關系而已。他在一旁聽一家三口快吵起來的討論,笑問:“你們怎么扯到這個話題上了?” 徐素云跟小兒子斗了一下嘴,這才想起來有些地方不對味兒,轉而望著從小到大乖巧懂事讓人放心的大兒子,問道:“瀾瀾,我問你,那位殷先生他……平白無故的,怎么會讓你去演男主角?這種主角什么的,不是別人搶破了腦袋才能拿得到的嗎?你,沒做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吧?” 鄭斯瀾愣了兩秒,“呵”的一聲笑出來,說道:“當然沒有!我救了殷先生的外甥,他是為了還我恩情,才讓我去當男一號的。”接著,鄭斯瀾將曾經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包括自己差點死掉的情況。 “瀾瀾!”徐素云一臉訝然,尖著聲音問:“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之前怎么沒提過一個字?” “這……”鄭斯瀾弱聲道:“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嘛。” 那段過往,鄭斯瀾從來沒有向家里吐露過,大概是因為,他以前總感覺母親忽略自己,怕說出來好像刻意博取可憐,便干脆不說。現在,他知道母親的心實際上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不在乎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個人事業發展得還算不錯,不再那么自卑,想得比較開,沒那么鉆牛角尖自我賭氣了。 徐素云急問:“你有沒有事呀?” 鄭斯瀾溫和一笑,“我要是有事,難道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嗎?” 作者有話說: 攻藏得很深,而受覺得攻結過婚,所以,從未懷疑過攻是彎的…… 第35章 改戲 返回劇組的前一天,鄭斯瀾特意帶徐素云去y城的樓盤轉了一圈。他見到有一套房子所處地段不錯,四房兩廳,價格不像s市那樣貴得離譜,母親也很心動,便咬咬牙把自己拍戲掙到的錢拿出來,交給母親一起付款,只給自己留下兩萬塊錢,以便應付接下來在劇組的人情開支和在h市的房租。至于在s市買房駐扎的夢,他不得不從頭做起了。 生活重歸原來的軌跡,鄭斯瀾八點半到達c城的酒店,將一切安置妥當之后,便趕趟兒搭上劇組的車。 片場遠在二十幾公里之外的山里,像方巖這樣上了一定年紀的老戲骨,演起戲信手拈來,加上今日戲份是獨角戲,所以,單導特許他不必早早趕到拍攝現場,免得沒輪上戲時,在那荒郊野嶺吹著冷風白等。此時,他正好與鄭斯瀾坐在同一輛面包車上,見鄭斯瀾穿著一身羽絨服,不由打趣道:“小鄭,今天通告單上剛好沒你,怎么不給自己多放一天假呀?” 鄭斯瀾一邊將從家里帶來的特產拿出來與車上眾人分享,一邊笑道:“反正都回來了,沒什么事干,先去適應適應也好。” “你個年輕人這么積極,我這老家伙都感到臉紅了。” “方老師快別這么說,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像您那樣子,做到一秒入戲。” “哎,這有什么?”方巖擺擺手,“演得多了,就不是什么難事,你以后也行的。” 談笑間,商務面包車抵達軍營場景地,將近十點。上一場戲堪堪結束,劇組相關人員緊鑼密鼓地重新調整下一場戲的布景和機器位置。鄭斯瀾下了車,熟絡地跟人打起招呼,還順手幫忙扶起了一根頗有重量的長戟。 道具助理笑著道謝:“謝謝鄭哥!” 鄭斯瀾回道:“不客氣。” 他雖然是男主演,卻從來沒有在劇組里端過什么架子,一來,他想和別人和諧相處打好關系,二來,他體會得到工作人員的不容易。 劇組的構成猶如金字塔,像導演、制片、主演等就是金字塔的頂層,其他幕后工作人員是金字塔的中層,而群眾演員就是金字塔的底層。劇組里的人雖然各有各的辛苦,但光鮮得利出風頭的,總是頂層的那一撥,而處于中下層的那些成百甚至上千的幕后工作者和群演們極少能被觀眾注意到,不僅錢少活累,還經常被呼來喝去。之前實在找不到戲拍時,鄭斯瀾非但當過群演,還做過幾天臨時場務,切身感受過劇組底層的辛苦,如今身份置換,自然對這些人態度和氣而友善。 “小鄭,來得那么早呀?好久不見!” 對著迎面走來的熟悉身影,鄭斯瀾馬上恭敬地打起招呼:“常叔,上午好!” “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制片人常奕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北》確定檔期了,下個月二十號正式播出,你很快可以跟觀眾們見面。” 鄭斯瀾抿唇一笑,輕快道:“我已經知道了。” “哦?你怎么會知道?” 鄭斯瀾環顧周圍,見其他人都離得遠,仍是稍微放低了點聲音,回道:“殷先生那天去我家時告訴我的。” 常奕露出驚疑的神情,“殷總去過你家?” “嗯,”鄭斯瀾知道制片人和殷盛非常熟,沒有顧忌地繼續說:“他還見了我家人。” “還見了你家人?”常奕微提了聲音,“你們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呀?” “……啊?” 鄭斯瀾后知后覺他們之間的對話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牛頭不對馬嘴式的怪異,想必這其中有什么誤會,忙說道:“是殷先生他恰好路過。” 常奕輕輕一嘆,語氣里略帶遺憾:“怎么我家在s市,殷總從來沒有路過我那里呢?” “是嗎?”鄭斯瀾感到有些驚訝,心想:明明常制片與殷先生關系更緊密來著的。 · 觀了一天戲的鄭斯瀾到了第二日才被統籌安排了戲份,不過,他這一開演,倒是馬上遇到了一場很有張力的戲。戲里參演者有老皇帝的老戲骨齊廈、女一號杜若晴和男二號歐君哲,對鄭斯瀾來說,可謂對手云集,壓力不小。當然,該背的臺詞,他早就背好了。 眾人一大早起床,先在酒店里化好妝換好衣服,然后一齊出發。路途遙遙,大家直接在車上討論劇情,過臺詞,以便到達片場后能順利且快速地完成拍攝,早點兒回來。 不得不說,《燕歌行》整個劇組的氛圍算得上是頂好的了,在導演的帶領之下,演員們平時雖有笑鬧,但所有主演都會專注于研究劇本和表演,將拍戲當成第一要務。即便是因為角色被搶而耿耿于懷,一直對鄭斯瀾面色不爽的歐君哲,但凡遇到走戲、對戲,也會暫時放下個人恩怨,認真對待。 這場重頭戲主要內容是燕清商與老皇帝相認的情節: 燕清商實際上是皇帝的第六子,這個真相,早在燕清商被俘時就知道了。那時,敵國想借此脅迫老皇帝求和,沒想到老皇帝不為所動。敵國將領大怒,將燕清商這個少年將軍狠狠折辱了一頓,而敵國公主跑來策反,說既然老皇帝連你是他親兒子都不承認,何必還為他賣命受苦呢?若不是三皇子和秦穆歌及時趕來解救,說不定內心由失落到絕望的燕清商真有幾分動搖之意。回國后的燕清商,待在邊境的軍營里養傷,稱自己戰敗被俘,不愿受封賞,還托辭受了重傷,不肯聽召回京。老皇帝竟拖著病體,親自前來與他相認。而燕清商內心雖有孺慕之情,但更多的是怨恨。不僅因為被俘時,老皇帝不承認他們的父子關系,還因為燕清商的母親。她的母親本是將門之后,家道中落的她與當時還是親王的老皇帝有一段情緣。她與秦穆歌性情相類,不愿一直被拘束在深宅大院,她也不愿與親王的那些妻妾天天勾心斗角,面對愛人的負心,竟帶著兩歲多的孩子私自離去。 扮演老皇帝的齊廈語帶后悔,壓著聲音,“當時朕忙著奪位,忽視了她。” “哼,只是忽視?”扮演燕清商的鄭斯瀾瞪著他,滿腔怨憤地說道:“我娘無權無勢,無依無靠,她只有你。到底是怎樣的忽視,才讓你將她逼得帶孩子流落民間?” 簡單的排演結束,歐君哲率先點評,“老皇帝是燕清商一直期待的父親,不是仇人吧?這里的怨恨情緒是不是太過了?” 杜若晴附和道:“嗯,我也有這種看法。” 齊廈也說:“我記得小說原著中有交代,燕清商的母親從未詆毀過他父親的形象,反而夸贊他父親是個能人。確實如君哲所說,他對父親抱有期待。” 鄭斯瀾聽完所有人的話,點了點頭,回道:“其實,我覺得劇本里燕清商情緒爆發進行一番譴責,然后看到老皇帝老淚縱橫,就與他抱頭相認,不太合理。既然前面是怨恨,后面為什么還要心甘情愿地相認呢?這里的神態動作處理不是很自然。他還是不瞪著老皇帝比較好。他應該嘴里說著最怨的話,眼睛卻回避老皇帝,不讓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泄露出來。還有,三皇子的臺詞——‘我和穆歌不僅一起逃婚,還遠赴千里救你,你覺得父皇會由著我們做這種任性的事嗎?’這部分,我認為,在燕清商控訴完老皇帝后出來更好。在前面被俘的情節里,雖然燕清商作為一名衛國將軍,不會希望老皇帝向敵國求和,但作為兒子,肯定希望親爹會救他,可當時老皇帝完全假裝沒有這個兒子,害他受盡折辱,他對老皇帝肯定有埋怨,而從三皇子口中得知親爹并沒有將他作為棄子不顧的真相后,他再看到老皇帝的老淚橫流,才會真正心軟,如果僅僅是老皇帝向他辯解這十幾年如何掛念他們母子,根本就打動不了燕清商。” 幾位主演到達片場之后,杜若晴主動將在車上彩排的情況以及商榷的細節告訴了單導和編劇蘇翎,還說道:“改戲可是斯瀾出的主意呢。” 蘇翎聽完,忍不住鼓掌稱好,開玩笑道:“斯瀾,哪天你不想演戲了,我的工作室隨時歡迎你。” 鄭斯瀾瞬間覺得自己班門弄斧,臉一紅,道:“蘇老師,我只是說出我的一點想法,請別笑話我了。” 作者有話說: 希望各位讀者不要覺得戲中戲水字數,這真的是作者絞盡腦汁想的,拿來體現斯瀾是一位敬業合格,漸有成長的演員的東西。 如果真的要水字數,我就不會放棄大量環境描寫這些我自己看文時都會主動跳過去的內容了。 第36章 粉絲 拍攝工作忙碌而充實,轉眼六天過去,到了這一年的最后一天,新歷的十二月三十一日。 要說這一天有什么特別,其實,也沒什么特別,但對于鄭斯瀾個人而言,還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因為這是他二十五周歲的生日。 不過,他沒有在劇組里聲張。 之前杜若晴在曾影視城里過生日,她的粉絲后援會特意到劇組探班,弄得片場上上下下非常熱鬧。他壓根沒有粉絲,自然得不到那份殊榮。他有想過請大家吃飯慶祝一下,但劇組人很多,這個請了,那個也得請。平時請大家喝飲料吃零食還好,不算什么大開支,至于吃大餐,他現在著實囊中羞澀,裝不起大方。所以,仔細一想,還是省省吧,反正只是一個生日,以前也沒有大費周章,甚至有時候都沒過呢。 他母親徐素云倒是一大早打了電話來,問他要不要回家過生日,然而,現在劇組進度緊張,且他前不久才請過長假,自然不可能再回y城。 徐素云只好叮囑道:“那你記得吃一碗長壽面啊。” 鄭斯瀾應了一聲“好”,卻在心里輕輕感嘆:在劇組里的生活哪有那么方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天氣晴朗卻冷,妝照樣化,戲照樣拍。 大冬天拍夏天的戲,很是折磨人。為了防止說話有哈氣,嘴里還要含著冰,明明被凍得牙齒發顫,偏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鏡頭一關,鄭斯瀾哆哆嗦嗦地忙找助理,結果遞來羽絨服卻是一名場務。 “謝謝,小舟呢?” “他剛才出去了。” “哦。” 鄭斯瀾趕緊披上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而余小舟這才急沖沖地走進營帳內,喊道:“鄭哥,外邊有個超大的蛋糕,等著你親自簽名呢。” 鄭斯瀾愣了一下,說道:“我沒訂蛋糕呀。” “是別人送你的,”余小舟有些激動,拖著鄭斯瀾的手臂往外走,“你快去看看吧!” 鄭斯瀾只好跟著走,在片場外看到一只巨大的五層蛋糕正被好幾人從冷藏車廂那里小心翼翼地抬下來。透過透明的玻璃罩,可以發現蛋糕最上面立著一個由巧克力制成的橫劍立馬的將軍小人,仔細一瞧,這小人偶的臉竟和鄭斯瀾有七八分相似。 送來蛋糕的司機一見鄭斯瀾,眼睛一亮,“請問,您是鄭斯瀾先生嗎?這個單子麻煩您親自簽收一下。” 鄭斯瀾在愕然中接過筆,但他沒有急著寫,而是問道:“請問這是誰送的?” 對方道:“鄭先生,不好意思,訂蛋糕的人沒有留下真實姓名。” 鄭斯瀾追問:“那他長什么樣?是男是女?” “抱歉,鄭先生,我并不清楚,我想應該是您的粉絲吧。祝您生日快樂!” “好吧,”鄭斯瀾這才將信將疑地簽下名字,然后將單子和筆雙手遞了回去,“謝謝!” 那定制蛋糕長得很是壕氣,大到能讓劇組的每個人都分上一口,眾人陸續圍攏過來,驚嘆不已,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生日蛋糕!” “快看下面的logo,是s市那家超有名的蛋糕店做的。” “他們家賣的東西老貴了,一小塊慕斯蛋糕都要十幾塊錢,何況這么一大只。” “這么大老遠送過來,恐怕運費都得不少呢。” …… “啊呀,斯瀾,今天原來是你的生日,你怎么不早說呀?”杜若晴輕輕捶了一拳鄭斯瀾的胳膊,佯裝惱怒,這是女主常對男主做的動作:“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下子我們怎么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 “好意我心領,禮物就不用了。”鄭斯瀾微微一笑,慨他人之慷地說道:“這蛋糕不能放太久,大家還是快來一起把它分了吧。” 制片人常奕一臉笑呵呵,組織劇組成員給壽星唱生日歌,送祝福。鄭斯瀾略覺尷尬之余,又十分感動,從小到大,他還不曾這般興師動眾地過過生日呢。 “鄭哥,快許愿。我給你拍照留念!”余小舟在一旁笑嘻嘻地舉著手機,而專拍片場花絮的攝像師也把鏡頭懟了過來。 鄭斯瀾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眼睛閉上,心里默默許道:“希望劇組順利完成拍攝,片子大賣,也希望自己以后資源越來越好,有更多好角色可以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