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壤之別 第12節
三天之后,林莫默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準備跟父母一起出發搭飛機回英國。臨行前,殷盛問他:“david,畫室那幅畫你怎么不帶上?畢業畫展不需要用到了?” “我已經有更好的靈感,去到倫敦再畫,也估計趕得上。”林莫默眉毛一揚,笑道:“至于它,舅舅,你幫我好好保管吧!還有,斯瀾拜托你照顧了!” 鄭斯瀾也在送行的行列之中,聽著這話,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里怪,只好中規中矩地說道:“莫默,祝你一路順風!” “斯瀾,好好養傷,畢業典禮那天,你來看我好嗎?” “好。” 等林莫默一家三口坐上車離開,剩下殷盛在旁邊,鄭斯瀾立刻感到別扭起來,他又一次提出想回h市去,反正他現在基本上行走方便,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實在用不著繼續住著人家的房子。 不料,殷盛不僅沒有答應,還開口勸他:“s市的醫療條件比較好,而且,你的傷口還未拆線,到時候疤痕修復也得頻繁去醫院,你回h市,很不方便。安心住下吧。” 于是,他們之間沒有林莫默在場的同居生活正式開始。 鄭斯瀾感覺非常不可思議,畢竟,一個多月前他和殷盛還是素不相識且身份地位有著霄壤之別的陌生人。然而,事實上,兩人同處的機會極少,殷盛實在很忙,除了拆線那天親自陪著鄭斯瀾之外,其余時間都是派了司機送鄭斯瀾去的醫院,他或出差,或應酬,三天兩頭見不著人影。沒他在房子里,鄭斯瀾住著住著,倒也習慣下來,甚至幫殷盛溜起了狗。 那條名叫小魚的邊牧與鄭斯瀾接觸越多,親近之態越是明顯,惹得專門照料它的管家老莊都嫉妒不已,忍不住吐槽道:“鄭先生,你看,我隔三差五給它洗澡,幫它打掃狗舍,它跟我還沒那么好呢。” 不過,鄭斯瀾養傷期間,并不全是在別墅里無所事事地發呆、聊天、遛狗,因為殷盛交代他要把《燕歌行》小說原著以及劇本二稿認真看完。鄭斯瀾心知對方這個舉動,明顯是在提醒,他可以出演其中角色,而且,他有預感,很可能是極有分量的一個。 雖說他當時跳海救林莫默完全出于身為朋友的本心,并沒想著以此作為籌碼換取角色,但如今誤打誤撞,就沖著單導的名頭,他也不愿意錯過。機會當前,怎能故作矯情? 第16章 哪個角色? 殷盛遞來的兩本作品紙頁非常嶄新,卻不像沒有被看過的樣子,尤其是劇本,鄭斯瀾都能在上面發現好幾個折痕,儼然是對方閱讀時留下的印記。 鄭斯瀾不禁想起之前待在《南北》劇組拍戲時,曾聽翁導和編劇閑聊到殷盛認為劇本乃一劇之本,是認真看過劇本后才決定投拍的,甚至還讓編劇把反復修改后最終定稿的劇本給他過目,完全不是一個好糊弄的投資人。其他不少制作團隊喜歡將邀請流量明星或者名頭響亮的影視帝后參演作為吸引投資的噱頭,在殷盛那里完全行不通。 難道殷先生一點都不擔心收視率或票房,也不在乎虧損嚴重嗎?實在有錢任性得很! 鄭斯瀾感慨完畢,沉下心來,花了一周的時間,仔細地將小說和劇本前前后后讀了三遍。 《燕歌行》主線講的是一對戀人保家衛國的故事。 男主燕清商,本是一名市井小混混,被惜才的大將軍秦肅收留教養,與秦肅之女秦穆歌在打打鬧鬧中一起長大。敵國來犯,燕清商告別青梅竹馬,隨大將軍上戰場。后來,大將軍不幸陣亡,燕清商為替恩人報仇,深入敵營,竟一戰成名。而原來的將軍府樹倒猢猻散,失怙的秦穆歌被族人逼迫按照婚約嫁給三皇子以鞏固家族地位,她不愿意,逃婚逃到邊塞,女扮男裝剛好被燕清商救下。 漸漸地,兩人在屢次并肩戰斗中認清心意,訂下山盟海誓。然而好景不長,秦家人將秦穆歌帶走。恰逢烽煙又起,燕清商想再立赫赫戰功,以便與皇帝討價還價要回秦穆歌,沒想到遭內賊出賣導致被俘。被俘期間,他意外得知自己其實是流落民間的六皇子,敵國還以此要挾,幸好,他被第二次逃婚的秦穆歌和她所謂的未婚夫三皇子帶兵解救,還被老皇帝認回,恢復了身份。 再后來,老皇帝病重駕崩,時局大亂,解除了對秦穆歌和三皇子之間誤會的燕清商,助三皇子成功登基。敵國又一次趁亂入侵,燕清商帶著已經成婚的妻子秦穆歌再度上戰場,聯手殺死敵將,擊退敵國大軍,最終逼迫敵國簽下和約。天下大定后,他們選擇功成身退,攜手歸隱。 當他準備看第四遍的時候,殷盛出差回來了。吃完飯后,殷盛說要和他聊聊劇本,兩人便一齊進了三樓的書房。 殷盛的書房還是第一次向鄭斯瀾開放,鄭斯瀾不免偷偷地四處打量。書房和殷盛的臥室同樣整潔,除了一張大桌和幾張椅子,便是靠墻的三排高大書架。目光快速掃了過去,他發現書架上的書不僅擺放得整齊有序,而且涉及的領域很廣。 “感興趣?”殷盛見他好奇,出聲道:“想看的話,你隨時可以進來。” “真的?”鄭斯瀾驚訝了一下,但想到林莫默的話,不解地問道:“可是,殷先生,書房不是您的重地嗎?我一個人時進來,不好吧?” 殷盛啞然失笑,“是david那小子跟你說的?他不守規矩,老是拿了我的書隨意亂放,害我有時候都找不到,所以,我才把他拒之門外。” 鄭斯瀾聽完,順道憶起之前借外套時殷盛不準讓林莫默上床的畫面,忍不住跟著一笑,心道:這舅甥二人真有意思。他將劇本和小說物歸原主,放在殷盛面前的桌上。殷盛卻沒有翻動,而是說道:“你手里的東西給我看看吧。” “這個?”鄭斯瀾拿著的是他讀劇本時做的一些筆記,有人物關系圖、人物小傳和劇情疑惑點,為了方便與殷盛聊劇本,才帶了上來。此刻,殷盛提出要看,他便乖乖雙手遞了過去,靦腆道:“我……我隨便寫的。” 殷盛接過那一疊裝訂好了的十來頁白紙,信手一翻,語氣中略帶贊許,“字寫得不錯,挺秀有力,不愧是高考六百七十多分進入t大的學霸。” 受到夸獎的鄭斯瀾登時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心里卻疑惑起來:殷先生怎么知道我的高考分數?難道是聽林莫默說的?可是,我并沒有對他說過呀。況且,他入這行提交資料時,常常在學歷這方面含糊其辭,因為在他看來,非科班出身,算是他演藝生涯的短板。 殷盛隨口問道:“你學的工科,怎么留在演員這個行當?” 鄭斯瀾斟酌了一下,認真說道:“我覺得,當演員很有意思,可以進入故事,把自己變成不同人物,體驗自己根本不會過上的生活。” “噢,怎么不是沖著大紅大紫掙大錢去的?”殷盛抬眼瞅了一下他,淡淡道:“演藝圈九成九的藝人都是這種想法。” “我……”鄭斯瀾在殷盛對面坐得端正,坦誠道:“掙錢肯定是想掙的,紅也想的,因為只有紅了,才有劇本來找,至于大紅大紫,倒無所謂。其實,對我來說,能有好一點的角色可以演,我就很知足了。” “這么不貪心?” 殷盛反問一句,便垂頭細看起來,過了將近十分鐘,才將鄭斯瀾寫好的幾個重要男性角色的人物總結看完。他將紙張放在桌上,推回到鄭斯瀾面前,并且直視著對方,啟唇問道:“如果讓你演,你選哪一個?” 鄭斯瀾有些緊張得雙手交握起來,嘴里卻大膽地答道:“男主燕清商。” 殷盛眉毛一挑,問道:“為什么?” 想必輪不到自己扮演男主,頂多讓自己演個男二,鄭斯瀾干脆實話實說:“老皇帝、秦將軍這些角色年紀太大了,我不適合,副將游靖、敵將賀峰這些需要身材魁梧的演員,我也不適合,至于其他男配,如男二號三皇子楚麟,的確俊美華貴,而且愛女主而不得,放手成全男女主,留下遺憾,應該是讓觀眾心疼又喜歡的角色,但我覺得他人物設定比較單薄,沒有燕清商那么豐滿立體。反觀男主,變化很大,他前期是市井混混,游手好閑,放蕩不羈,后來是沙場將軍,有情有義,英勇善戰。而且,他對女主的感情線也比較復雜,有暗生情愫而不知,有失落而隱忍,有被示愛的欣喜若狂等等。” 殷盛聽他說完,不置可否,轉而問道:“為了演戲,你愿意吃苦嗎?” 鄭斯瀾毫不猶豫,回道:“愿意!”他有些不太懂殷盛為什么沒來頭地問這樣一個問題,這不是當演員應該做的嗎?就算別的行業,也有的是苦吃。 “既然如此,”殷盛輕輕一笑,“明晚隨我去見兩個人吧。” 鄭斯瀾暗暗猜測依殷盛的行事風格,應該會帶他去見導演和編劇這兩個對選角比較有看法的人,激動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傍晚,殷家的司機載著兩人出發,去到盛泰集團旗下的一家高端酒店。果然,鄭斯瀾一猜一個準,前來參加飯局的正是《燕歌行》的導演單勻裁和編劇蘇翎。單勻裁,曾有一部作品是近十年來的熱播劇,可謂知名導演,當然,他除了作品出名,臭脾氣也是數一數二的。蘇翎名氣沒有丈夫大,但她不僅是圈內很有地位的一位編劇,還是戲劇學院的一名老師。 這二人見到殷盛,主動伸出手來,笑容滿面打招呼:“殷總,晚上好!” “晚上好。”殷盛依次得體回握,笑道:“單導,蘇老師,這次赴宴,我特意把這個小輩帶了過來,給你們二位瞧瞧。” 鄭斯瀾第一次跟圈內這種級別的人物近距離接觸,難免有些拘束,張口時微微發顫:“單……單導,蘇老師,你們好!我叫鄭斯瀾。” 夫婦倆第一眼就注意到跟在殷盛身后的男孩子,禮貌地回應完,忍不住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儼然是在驚訝:這是殷總的什么人?這么多年來,殷總不是從來不捧人的嗎?看來人非圣賢,終究破例了。 他們不禁將鄭斯瀾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只見年輕人雖然衣著簡單,卻長得標致而干凈,放在俊男美女眾多的娛樂圈也算出挑。 落座后沒多久,菜式一一上足,四人邊吃邊聊。 夫妻二人一開始好奇地對鄭斯瀾問東問西,但知道他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過得去的代表作,完全是乏善可陳的演藝界小透明之后,便漸漸失去興趣。剩下的大多數時候都是殷盛和導演編劇在交談,而鄭斯瀾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三位大佬聊到的內容,無非是關于電視劇籌備進展的諸多問題,如選景、選角、劇本調整等。 “主角配角們的第一輪試鏡已經開始,暫時圈定了部分人選……” 單導話音剛落,殷盛放下酒杯,狀似無意地問:“單導,蘇老師,你們覺得斯瀾適合哪個角色?” 鄭斯瀾突然聽到殷盛開口聊到他,登時整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過,單勻裁遲遲沒有出聲。他作為一名大導演,其實一點也不愿意投資方干涉選角,盡管這是業內常態。殷盛是出了名的不像其他投資人那樣喜歡跨專業指手畫腳,能給予創作團隊最大的自由發揮空間,所以,單勻裁很慶幸能有此番合作。然而現在,殷總特地請他們出來吃飯,出口征詢,肯定不是想把人塞進來演個只有幾個鏡頭的小配角那么簡單。 可是,多鏡頭多臺詞的主要角色,單勻裁向來嚴格把關,一定要選出最符合自己心意且有演技的演員才行。他對拍戲工作是認真到上頭的,絕不允許有演員拖累作品,甚至曾因此得罪投資人,導致項目被迫擱置。 那個項目,作為妻子的蘇翎雖然沒有參與,卻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帶資進組的小明星架子極大不說,還毫無演技,連臺詞都不背,只會念數字,在片場被她丈夫一頓臭罵之后,當即找后臺告狀,甚至狗仗人勢鬧罷演,并且要求導演道歉,偏偏單勻裁這人脾性大得很,拒不低頭,于是金主臨時撤資,害得劇組所有人的心血付諸東流。 慘痛的教訓仍然歷歷在目,而眼前的金主比當初那位更加財大氣粗,蘇翎不希望丈夫太堅持原則而得罪人家,便端詳著鄭斯瀾姣好的素顏,說道:“鄭先生年輕帥氣,氣度非凡,形象頗佳,扮演三皇子楚麟這種天潢貴胄挺合適的。而且,他的基本上都是文戲,演起來相對輕松。” 單勻裁聽妻子說完,仍然沒有出聲,但不情愿是掛在臉上的,因為他連男二號都不愿意給人定下。 “如果,”殷盛卻悠悠問道:“我想讓他出演男一號燕清商呢?” 鄭斯瀾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對面夫婦二人,同樣如此。 第17章 色令智昏 精致高檔的包廂里一時陷入了安靜,好一會兒,單導才收起不可思議的神情,用大嗓門干脆利落地說道:“這不合適!” “單導,”殷盛語氣很好,問道:“哪里不合適?” “殷總,你是個實在人,我不怕冒犯,跟你說實在話。”單勻裁平生最討厭那類要啥沒啥,光想靠著潛規則企圖上位的小明星。男一號戲份那么重,怎么能由一個只有臉長得好看的花瓶來演?這是他真正的心里話,自然不敢當著殷盛的面說。他壓下不滿的情緒,解釋道:“鄭先生飾演燕清商,除了外形還算過關,一點都不合適。剛才他說了,他不僅沒有武術功底,連舞蹈基礎也沒有,而劇中男主有很多打戲、騎馬戲,他演起來會十分吃力。二是,鄭先生的性子看起來比較沉靜斯文,和男一反差太大,他很難演好。你知道的,不少明星能憑借一個角色突然火起來,除去演技一流的緣故,基本上是因為他們剛好遇到了與自身氣質完美契合,可謂天造地設一般的角色。所以,你讓鄭先生演三皇子,還行,但燕清商,絕對不行!” 鄭斯瀾聽得面露慚愧之色,他不得不承認,單勻裁說的有幾分道理。 “單導,選角一事,正因為我尊重你的想法,才有今日的見面。”殷盛緩慢而堅定道:“不過,我還是很認可讓斯瀾飾演男主。上一部我投資的網劇,他剛好在里面,他的每一個表演片段,我都讓剪輯剪好發給我親自看過。我不敢保證他最適合,但我相信,以他的演技和努力能勝任。他是一顆明珠,如今光澤未現,給他機會,磨去塵垢,必定可以熠熠生輝。” 鄭斯瀾聽得心跳如擂鼓,既震驚又感動。他的震驚不僅僅在于殷盛居然讓他飾演男主,更意外于對方對他的這等高度評價。他的感動則是對方竟然如此關注他,如此信任他! 單勻裁卻是滿臉掛著不理解,甚至明晃晃地昭示著:殷總你簡直是情人眼里出老戲骨,色令智昏! 蘇翎見丈夫面色黑沉,忙在桌子底下碰了他的手提醒。殷總出巨額資金投拍,萬一他突然變卦,他們去哪里找這么大方的投資人籌措資金?別看單勻裁是什么名導,但拍戲燒錢,到底要仰人鼻息。何況,《燕歌行》的版權都被人家重金買下了。 單勻裁暗嘆一口氣,活了四十多年,到了這歲數,他懂得妥協的道理,不得不退讓一步,對著年紀比自己小上一輪卻大腿極粗的人說道:“殷總,我身為導演,一貫對演員有要求,這也是為了作品負責。畢竟,拍戲不是兒戲。如果鄭先生連騎馬都不會,怎么能演好一個橫刀立馬的將軍呢?” 殷盛目光掠過一臉緊張激動卻又強行壓抑的鄭斯瀾,最后定定望著單勻裁,聲音沉穩地說道:“單導,我不會讓你為難。我不是那種為了開后門,罔顧片子質量的投資人。這樣吧,如果斯瀾能在半個月內學好騎馬,達到你的要求,這個男一號就直接給他。如果他不行,別說是你,我也不會好意思把他塞到劇組里。” 飯局散后,鄭斯瀾跟著殷盛回到車后座,猶豫了半晌,才吶吶開口:“殷先生,您那么信任我的嗎?” 殷盛轉過頭望著他,眉頭一挑,“怎么,怕吃苦?” “當然不怕!”鄭斯瀾的回答斬釘截鐵。 “不怕就好,”殷盛輕輕一笑,“我都夸下海口了,你要是不行,我的臉可得丟到太平洋去。” 鄭斯瀾跟著笑了笑,想起對方說他是蒙塵明珠的話,心頭一暖,忍不住問道:“殷先生,你對單導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單導是一位好導演,極為看重作品,對選角很是執著,我不能逼他太緊,總要給他一些理由作為臺階。至于究竟該得什么評價,得你自己憑實力爭取,知道嗎?” “嗯!殷先生,謝謝您!” “不用謝我,你救了david一命,這是我們家對你的補償。給你男主戲份,本來就不單是我的主意,也是david父母的決定。” 盡管殷盛說得漫不經心,鄭斯瀾心里依舊感動得無以復加,決定要好好努力,為演好角色做準備,方不辜負人家的一番心意。 · s市距離h市很近的西郊一帶,有一家出名的馬術俱樂部。馬術俱樂部的老板是殷盛的熟人,殷盛一個電話打過去就安排好了一切,讓鄭斯瀾第二天一早可以直接過去訓練。 空地上,鄭斯瀾生平第一次上馬。他死死抓著韁繩,雙腿夾緊,佝僂著背,渾身僵硬,坐了快半個小時,還一動也不敢動。 溫教練頭一回見到學員這么膽小怕高還來學騎馬的,但人家畢竟是老板親自交代的貴客,便耐心地說道:“鄭先生,沒事的,它很溫馴,你只要掌握好技巧,就不會摔下來。” 但是,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做到卻是另一回事,鄭斯瀾咽了口唾沫,整個身子仍然猶如繃緊的弦,一點都不能放松。 “鄭先生,我們得讓馬兒走起來了。你不要緊張,不然的話,馬也會緊張的。你起步的時候,身體稍微往前,跟馬同時傾斜一點,等它起步,你自然會回來。來,試一下。” “嗯。”鄭斯瀾聲音微弱地應著,但胯下大馬抬起蹄子一動,背上稍稍一顛,他不由“啊”的一聲叫出來,雙腿立即抖若篩糠,臉色發青,慌得什么都忘了。 “對……對不起……” “沒事,你慢慢適應。” 溫教練的安慰讓鄭斯瀾當即從被嚇到的恍惚中清醒過來,若在平時,他可以慢慢地學,可是,殷先生是和單導打了賭的。十五天的時間,看似不短,然而,要獲得單導的認可,他不僅要學會嫻熟地駕馭馬兒,還得拿著劍等武器自如地做出動作才行,照他這樣的速度,三個十五天恐怕都不夠! 鄭斯瀾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地面離自己很遠,還是心有余悸,但來都來了,學是學定了,這么怯懦可不行!他望向附近騎著馬兒跑起來的其他學員,更是心想:別人都學得會,怎么可能他就學不會?他不信這個理兒!鎮定了心神,他請溫教練將要點重新講一遍,便再一次嘗試起來。 一天四個鞍時練下來,鄭斯瀾總算有了一些進步,至少稍微克服了騎在馬上的恐懼心理,忍著腰酸背痛被殷盛的司機接回家。晚上,殷盛問他學得怎么樣,他佯作輕松地回了句“還好”,便草草吃飯早早睡覺。 第二天的學習里,他終于能接受馬跑起來,還學會了勒馬。當他結束訓練,謝過教練,換好衣服的時候,這才發現殷盛竟然站在馬欄旁和馬術俱樂部老板聊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