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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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好似情話,快要到元旦,窗外cao場邊的樹下還有積雪,許萍汝忽然覺得自己心里沁出些春意。 好平淡的一句話,再讀起來卻又覺得黏糊糊的,似乎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是她的錯覺? 雖然只差三歲,雖然她也才剛剛邁出校門,但是她是他老師,她想起母親的話,敏銳地不敢越雷池半步。 “你不回家嗎?”她從沒想到這種事會真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她也并非沒有拒絕過別人的表白——很少,她總是跳級,同班同學(xué)多數(shù)比她大太多,就算是拒絕,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夠單純,只是同學(xué)罷了,她還只是個小meimei呢。 她處理這種復(fù)雜關(guān)系的經(jīng)驗約等于零,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低下頭收拾挎包的時候,眼前卻浮現(xiàn)出他的臉,她能想象出他的臉上掛出笑的樣子,像是春天的時候,調(diào)皮的小孩子把湖邊柳樹梢上的嫩芽摘下來丟到湖中那一瞬,湖面泛起的漣漪。 陽光下的空氣中還有些冷意,湖中波光瀲滟。 那是一種從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身上很難發(fā)現(xiàn)的沉穩(wěn)的溫柔。 說起來,他的樣貌也很過得去。 她真真正正地有些失神,不小心把桌上的鉛筆碰到地上。 那樣湊巧,她俯身去撿,他也俯身去撿,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旋即有些躲閃。 到底還是她撐不過先松手,直起腰來。 一根鉛筆,怎么值得兩個人去撿,又不是啞鈴。 他把鉛筆遞到她手里,松手的時候無名指的骨節(jié)擦過她手心的嫩rou。 回家路上,她的手一直時不時攥起來,過了一會兒又迎著風(fēng)把手松開,北方冬天的風(fēng)總是挾著無情的冷意,像是刀子在刮。 許萍汝的手指凍得通紅,縮回來的時候,手心里那似有若無的癢意不僅沒有消散,反而火般灼熱起來。 她不清楚這火苗從哪里來,回到家,母親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匆忙應(yīng)了一聲便躲到了自己屋里。 或者她應(yīng)該換上舒適的睡衣躺在床上靜靜地想一想,但取發(fā)夾的時候,被凍得快沒有知覺的手卻抖了抖,發(fā)夾滾了滾落在鏡子后。 她只好又俯身去撿,只開了一盞小夜燈的房間光影曖昧,她一手伸到寬寬的穿衣鏡后摸索,一手扶在鏡子前。 摸了半天沒摸到,卻瞥見鏡子里的自己,趴在地上的姿勢使得她的肩與臀平齊,白襯衣里包裹著一對rufang的吊帶背心在鏡子里被扯成了一條引人遐想的曲線。 許萍汝愣了愣,電光火石間想到一兩個鐘頭前辦公室里掉落在地上的那根鉛筆和他躲閃的眼神。 他是看到了吧,他躲閃的眼神就像是她一對rufang間黑黢黢的縫隙引人遐想。 人一旦犯了疑心病便很難自行痊愈。 許萍汝任由發(fā)夾躺在鏡子后,披著頭發(fā)靠在床邊看著天花板。 或者,那兩枚扣子是今晚上回家之后才解開的? 也不對,今天白天辦公室里供暖開得足,最上面那兩顆扣子只有上下班路上是系上的。 越想反而越讓自己的懷疑得到了證實。 許萍汝躺在床上心涼了半截,這算不算是一種勾引呢,真是難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