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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斑是只記性不太好的小貓,也沒人記得她到底有多少歲。 在街上撿到斑斑,也是發生在那年冬天的事情。 那是期末考試前最后一次模擬考,他和許萍汝在辦公室把試卷分好類之后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他說要送她回家。 這是很可以拿出來談談的事情,假如是她送他,老師送學生,倒也無可厚非。 但是他送她卻不一樣,他們明白,這是因為她是女人的緣故。 牽扯到男女,便是大事了。 許萍汝很不愿意讓母親看見馮雪演,從小到大,很多時候她在母親面前是透明的,她們一直相依為命,與她們艱難生活相關的,是在家里不容置疑的母親。 母親,是這個小家庭里絕對的權威,她不認為小孩子之間的社交有意義,不認為男女之間有純潔的情感,再往前推幾年,她的性格更暴躁敏感。 她總是標榜自己能干,但是又總是自怨自艾,她說她人生最后的目標就是許萍汝能成家立業。 哦,也不對,在母親眼里,女人是不需要立業的。 女人要賺錢,但是沒有必要有屬于自己的事業。 女人,只需要成家就可以,成家,是女人人生的最高點也是最后的結局。 許萍汝大學時代很不愿意談戀愛,仿佛每一個男人都是會吞噬自己自由的惡魔。 她不希望自己像母親一樣,總是困在過去的往事里,守著半截墓碑過日子。 這一觀念,在她終于理解到工作的意義后又獲得了新的詮釋。 最后,她想到今晚上即將開始的談話,垂下的睫毛顫了顫,積攢了一天的勇氣還是有些松垮的痕跡。 那是和她在一起過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她很清楚,母親面對她的要求會做出什么反應。 她不想跟他說這些容易使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她還是想和他再待一會,像是能從他身上獲得什么信心似的。 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對他說好。 雖說許萍汝當年也是從秉華畢業,但是母女倆住得離秉華卻并不近。 好在秉華雖然偏遠,門前公交卻四通八達。 兩個人從校門口走出來,門前的路燈正映得路上的積雪泛起淺淺的金光。 許萍汝干澀的眼睛終于得到了休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眼前凝結又消失,鼻尖迅速紅了起來。 “老師的鼻子紅了哦。” 校門口人聲寥落,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落在她耳朵里,她肯定,如果周圍有其他人,這句話一定不止她一個人聽到,但因為她對他懷著的異樣的情感,這句無比清晰的話也成了一個秘密。 她一個人面對站牌站著,約等于零的戀愛經驗讓她少不得有些慌亂,她知道站在她身側的他正在看自己。 他是在看自己的臉,還是眼睛,還是耳朵。 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更紅。入職這么久,她早就不需要通過站牌來了解自己究竟坐哪路車回家,但是她還是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安的視線在站牌上各個公交線路之間跳躍著,心也跳得更快。 終于,不知道多久,她忽然想到,似乎已經到了會錯過末班車的時間了,她忽然轉身看他。 她的眼睛中是冬日里的盈盈水光,比積雪上的淺淺金光更能吸引他的視線,他的心忽然重重一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她喜歡自己了,但是因為他對她也有意,于是又不敢十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