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她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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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給她看,是半夜她醒來時想喝水發現的。 謝淮京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眼簾微垂,“我也是才知道當年我是被扔到臨江的。” 確切地說,他也才知道原來自己把她忘了,把臨江的一切忘了,是因為大腦情緒的自我保護。 “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常常見不到我父母,偶爾見到就是他們在爭吵,每次爭吵,最后矛頭都會對準我。” 故事要如何說起,每一部分都充滿窒息與絕望。 他出生在大部分人羨慕的家庭,父親是集團掌權人,母親是上流名媛,強強結合的背后,是無休止的冷漠,爭吵。 母親恨父親,恨謝家的聯姻拆散了她與原本的男朋友,恨父親即使結婚生了孩子也不肯放她走,恨父親在外面找了新歡。 但她長期見不到父親,所有的不滿怨恨便發泄到他身上。 “我五歲的時候,有一天醒來,發現我母親掐著我的脖子。”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什么是恨。 管家和保姆聽見動靜救了他,很快父親回來,他們再次爆發爭吵,沒有人關心他有沒有事,沒有人問他好不好,他像個旁觀者,也像始作俑者,看著他們。 “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給了你,生了你的種。” 父親冷聲,“后悔也沒用,我們離不了。” 如他們這樣的家族聯姻,外面許多雙眼睛盯著,他們如履薄冰的不能出半點錯誤,即使沒有感情,即使早已兩看相厭,他們依舊不得不生活在一起,扮演著恩愛兩不疑的夫妻。 “那天以后,整個家里便沉寂下來。” 兩人都鮮少回家,他聽家里的阿姨和保姆聊天時說起父母都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這個家,早成了空殼。 “我羨慕其他同學父母疼愛,羨慕生日時父母坐在一旁,也怕被外面的人,搶走他們,所以我故意闖禍,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謝淮京自嘲地笑了下,“他們的確來了,但我也像個垃圾一樣,被他們扔掉。” 遲霧抱著他,心有不忍,“別說了。” 謝淮京握著她手,目光淡然的繼續:“后來,我被爺爺撿回家去,然后遇見了你。第一次有人問我痛不痛,第一次有人擔心我,小心翼翼的給我上藥,第一次有人會冒著大雨,心急如焚來找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乎是什么感覺。” 但好景不長,他到底是謝家的人,他們來帶他走,如丟下他時不需問他的意見一樣,走時也無需過問。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體驗過溫暖后再次回到那個家,想離開的欲望十分迫切,他因此頂撞了父母,也受到了懲罰。 他后背被打得皮開rou綻,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周圍全是死老鼠和蟑螂,他在中間求生存,他求饒認錯,但無人理,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就這樣被關到永無止境時,醒來時發現已經在醫院,忘了關于臨江的一切,整個謝家,也無人再提。 但因他住院,媒體寫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報道,于他們而言,集團利益大于一切,那以后,安華溪和謝正明便以讓他聽話為目的,稍微忤逆他們意思就會故技重施。 后來有人跟他表白說喜歡他,但在發現他真實一面后便開始疏遠,漸漸的,他變得麻木。對感情的麻木,對親情的麻木,她們說喜歡,他便當做喜歡,至少這樣感覺他不是被遺棄在這世上的孤兒,直到遲霧的再次出現。 她的關心在乎,熱烈又真誠的喜歡,讓麻木的靈魂活了過來。但那時的他不會愛人,在面對恐會失去時,口不擇言說了許多刺耳的話。 “你讓我知道,我也是值得被愛的。” 只是有時候被愛,也不被允許。 遲霧心疼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她沒想到天底下會有如此對待自己兒女的父母,怪不得,怪不得當初她問安華溪— “他是你兒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安華溪神情淡漠,但說的話卻絕情至極,“我沒得到的,他兒子又憑什么得到。” 謝淮京吻去她臉上的淚,“她找你,是因為發現了我背著謝家在創立公司,發現我開始不受控制。” 她怎會允許自己脫離他們的控制。她沒得到的愛情,沒得到的自由,也不允許別人得到,哪怕這個人,是她親生兒子。 “以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怕,我怕你發現我不是你所看見聽到的謝淮京,我怕你發現我背后的黑暗泥濘,怕你嫌棄我。” “不會的。”她搖頭。 她怎么會嫌棄他,永遠不會的。 謝淮京捏她鼻子,笑,“我知道,但我那個時候就是怕,怕你覺得我表里不一,怕你覺得喜歡錯了人,怕我配不上你。” 原來不止她沒有安全感,他也同樣。 遲霧窩在他懷里,聲音哽咽:“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和你mama的交易的?” 謝淮京:“在我們分開后不久。” 這個世上又有誰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從臨江回來的路上,他的確很生氣,也恨,但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在走出機場看見等在那里的管家便迎刃而解。 謝正明或安華溪找過她了,并且提出了她無法拒絕的條件。 “說心里一點怨念都沒有是假的,但我也在想,如果我有了完全的經濟實力,不再受謝家控制,或許這些阻礙就不復存在了,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所以他開始學習管理公司,開始慢慢培養自己的實力,就為了有一天能脫離謝家與她在一起,但還沒等他實現,便看見她與林亦琛在泰晤士河畔相談甚歡。 “那時我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 她不會再回來,一切都失去意義。 遲霧眼睫輕顫,“其實,那天我看見你了。” 謝淮京神色一怔。 “你轉身走的時候,雖然只是背影,但我認出來了。” 碎冰藍被扔到路邊垃圾桶,她心里又酸又痛,還有欣喜。喜他來找她,喜他們又相見,但這場相見來不及碰面就戛然而止。 交換結束后,回到饒京時她想著會不會在某個轉角遇見他,會不會推開對面那家便利店的門看見他在里面買東西,會不會經過君盛時瞧見他從里面出來,但都沒有,校園宣傳欄上優秀學生代表的位置已經換上新一代的年級第一,她與他的照片都沒撤下,像最后的交集也被斬斷。 他們,就此再不會相見。 “我想,你也是不想見到我了。” 她說了那樣多狠心的話傷害他,所以畢業后,她離開了饒京回臨江。 “在遠晨見到你時,我是又驚又怕的。”遲霧聲音低低的,“怕在你眼里看見厭惡,怕看見你身邊已經有了別的人,你對我冷漠我覺得難受,但又會覺得慶幸,這樣至少你過得很好,已經從當年的事走出來了。” “我不是對你冷漠,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或者說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想要跟你說話,但心里又憋著一股對自己的惱火。”他直白的認輸,“我想要你哄哄我。” 如果沒有項目經理打斷,她只需要問一句,他就認命朝她走來。 “你不在,我怎么過得好。”謝淮京捧著她臉,“除了你,沒有人愛我。” 遲霧更難受了,不知怎么做才能彌補帶給他的傷害。謝淮京把人摁在懷里親了又親,哄了又哄,無奈,采取更為有效的身體力行方式。 額頭的汗滴落砸在遲霧臉上,謝淮京俯身吻她,“你在身邊,就已經是恩賜。” 第75章 歸霧 夜深,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用來照明的小臺燈電量不足燈光微弱。 又一陣強風吹過,窗戶發出“吱呀”的聲音, 謝淮京猛地睜開眼, 第一時間去看身旁, 見懷里的人睡得恬靜才重重舒了口氣, 側身將人圈在身前, 低頭親她額頭。 遲霧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 甕聲甕氣, “怎么了?” “做了個夢。” 遲霧仰頭,睡眼朦朧,“噩夢?” 謝淮京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水汽,“夢見我們分開那天, 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遲霧睡意沒了大半, 手搭著他腰, “噩夢已經醒了。” 謝淮京輕笑,將人摟得更緊,“嗯,噩夢過去了,是美夢成真。” 夜雨過后,又是晴朗的一天, 空氣里彌漫泥土的芬芳和桂花香,天邊掛著淺淺的彩虹。 遲霧往脖子上涂了三層遮瑕才作罷, 制造者衣冠楚楚,臉上帶著饜足的笑。 “還好穿的是長裙子, 不然我根本沒法出門。”遲霧合上遮瑕,瞪他, “你能不能溫柔點?” 謝淮京看著她脖子,笑得不正經,“是誰哭著喊快點的?遲par這是要事后翻臉?” 他靠過來,掐著遲霧不堪一握的腰將人提起來,遲霧害怕的下意識圈住他腰。 “你別胡來,馬上要出門了。”遲霧怕他興致又起。 謝淮京捏住她下巴,“取個證。” 遲霧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他已經俯身親下來,與此同時手機攝像頭對準兩人,在唇與唇相貼時按下快門。 “遲par,記得負責。”他眉眼帶笑,“我可是有證據。” “......”遲霧:“我才是需要取證的那方好吧。” 謝淮京將手機揣進褲兜,抱著她出去,“不用,因為離不開的人是我。” 遲霧摟著他脖頸,暖金色的陽光將他們籠罩。 謝淮京和遲霧踏上回臨江的路。到達居住的小區,車還沒挺穩遲霧便看見在涼亭觀看別人下棋的爸爸,爸爸也瞧見他們,手里還拎著菜朝他們走來。 “回來了。” 遲霧點頭,扭頭看從另一邊過來的人。 謝淮京在她身旁站定,神色認真,“遲叔叔您好,我是謝淮京,遲霧的男朋友。” “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爸爸有些激動,“快進屋里。” 謝淮京上前兩步,接過爸爸手里的東西,“叔叔,我來吧。” 回到家,謝淮京和爸爸去了廚房準備晚飯,遲霧被從廚房驅趕,好奇的去聽廚房里兩人在說什么。 “合約的事小伍都跟我說了,叔叔放心,我會解決這件事。”謝淮京說。 “合約的事是我們簽下的,不管該承擔什么后果我們父女都會一起承擔。”爸爸嘆了口氣,“小謝,叔叔知道你是好孩子,但你和小伍—” 爸爸后面的話沒說下去,遲霧心一緊,正要擰動門把就聽謝淮京道— “我是真心喜歡小伍的。”謝淮京嗓音輕柔,“從大學時候我就喜歡她了,想要跟她結婚,攜手過完一生。我知道叔叔您的擔憂,但這些年,我已經從父母的掌控下脫離,我不會再讓當初阻礙我和小伍的事再次發生,她不需要去面對那些是是非非,只需要開開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會一直做她的后盾,支持她,保護她,愛護她。” “叔叔,請您相信我,給我一次證明的機會。” “我不會阻攔你們,你們分手之后,她不想讓我擔心,就自己在夜里躲起來哭。” 遲霧手僵在空中,一顆心酸酸漲漲。 原來爸爸都知道。 跟謝淮京剛分開那段時間,不管白天裝作多平安無事,但夜晚那些壓抑的情緒全都涌出來,她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吵醒隔壁房間的爸爸,只能蜷縮成一團在被子里哭,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其實爸爸早就知道,只是怕她傷心便一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