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她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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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對方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疲憊。 遲霧坐在高腳凳上,“您好,我是遲霧,我同事說您來找過我,是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端忽然哽咽了,像是激動更像終于等到希望,“遲律師,請你幫幫我們,幫幫我女兒。” 遲霧打開面前的筆記本,“什么事,您別著急,慢慢說。” 對方緩了緩,開始敘述事情經過。 他們的女兒叫王黎,在臨江的清平鎮就讀初一,青春期正值發育,王黎發育比同齡人稍快,因此在班里常常被幾個男生開身材的黃色玩笑,更有的還要上手,王黎每天不得不穿很寬厚的衣服,走路也含腰駝背,試圖將胸脯藏起來,但仍然躲不過那些人的戲弄,在一次放學的路上,王黎險遭侵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哭。 王黎父母多番詢問才知道事情真相,找到學校,但沒有人證,事發點偏僻也無監控,根本無法揪住傷害女兒的人,父母在學校鬧過,但都無果,報警警察提問了班級里的一些學生,雖知道平時他們有欺負王黎的事,但并無任何證明證實他們對王黎進行了身體上的侵犯,批評教育幾人后便結束。 夫妻倆幾經波折無法討回公道,聽別人說找律師可以告他們,先去找了法律援助,對方表示這件案子的成功率不大,快要失去希望時聽見有人說她勝率很高,還會免費接一下民事案件,這才找了過來。 “遲律師,請你幫幫我們,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女人在那端泣不成聲。 “您先別急,這樣,方便的話把您家的地址告訴我一下,我上門來具體了解一下事情,再看看有沒有辦法。” “好好好,麻煩你了,我家的地址是清平鎮清水村......” 記下地址,遲霧掛斷電話收拾自己東西,準備前往清水村。 她在門口打車,等待的過程給爸爸打電話,跟他說自己要去一趟清水村。 “我跟你一塊去,清水村那么遠,這么熱的天,你去了怎么回來?萬一出了事怎么辦,你在律所等我,我馬上騎車過來接你。” 有一輛出租車經過,遲霧招了招手,對方并沒停,“電動車載兩個人騎不到地方。” “沒電了我推著走。”爸爸說,“你就在律所等我,你沒看新聞,有些專門挑女律師下手,將人騙到偏遠村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遲霧想說自己帶了防身的,但想了想還是以防萬一,“好,那我—” 話沒說完,一輛黑色轎車在面前停下。 車窗半降,本在饒京的人出現在面前。 謝淮京開門下車,他穿了件藍白條紋襯衫,劉海自然垂在額前,灰色休閑褲,褪去商場的清冷狠厲,仿佛回到大學時的肆意輕狂。 “要去哪兒?”他溫聲問。 遲霧看著他,驚訝和欣喜一并涌來,“你怎么到臨江來了?” 謝淮京站在她面前,擋住刺眼的陽光,嗓音清潤如山澗拂過的微風,“你不回饒京,那我就來臨江找你。” “咚”地一聲。 一塊巨石落進湖面,濺出無數水花。 “小伍,你在和誰說話?” 爸爸的聲音從聽筒傳出,遲霧險些忘了還在打電話,“是謝淮京。” 謝淮京從她手里拿過電話,態度溫和謙遜,“遲叔叔您別擔心,我陪小伍去。” 有謝淮京一塊爸爸自然放心,叮囑他們注意安全,又邀請謝淮京位晚上到家里吃飯。謝淮京一一應承,剛掛斷電話遲霧就將手機奪了回去。 他眉骨輕抬,“這么緊張?手機里有秘密?” 遲霧把手機放回包里,邁下臺階,“沒有,快走了。” 謝淮京舌尖頂了頂腮幫,看著她背影低笑一聲,三兩步追上去。 清水村離臨江市區有一個多小時車程,鎮上也沒有班車可以去到村子,下了高速穿過場鎮,是一條凹凸不平的鄉村公路,貨車將兩邊碾壓深深的凹痕,轎車過得略微艱難。 王黎,家車子無法去到,謝淮京將車停在附近稍微開闊的地方,下車與她走路過去。 頗具江南風格的房屋一排排緊緊相鄰,王黎,家在巷子很靠里的位置,遠遠看見一對夫妻在屋前曬稻谷。遲霧和謝淮京過去,“你好,我是遲霧。” 原本頂著太陽背朝天的兩人登時放下手里的農具,慌忙又激動的印她和謝淮京進屋。 “這位是我的—”她頓了頓,措辭怎么介紹謝淮京。 “保鏢。”他自動補充,“也是追求者。” 遲霧:“......” 夫妻倆有些局促的點點頭,忍不住打量謝淮京好幾眼。謝淮京坐在靠門邊位置,王黎,家的三花貓喵喵叫著在他褲腿蹭來蹭去,尾巴掃著他褲子,腦袋又去蹭遲霧。 三花貓長得很精致,遲霧摸了摸它腦袋,像是得到夸獎的小孩,貓半直起身想跳上她的腿,遲霧穿的裙子,被爪子這么一抓有點疼,謝淮京俯身將貓抱走,放在腿上。貓仰頭軟軟叫了兩聲,揣腳在他腿上坐下。 事情和在電話里講的差不多,補充了一些細節,遲霧想去見見王黎,但王黎拒不開門,自出事之后便一直把自己反鎖在屋里不吃不喝。 “這件事并不是你的錯,青春期發育是正常階段,不管早或晚和別人怎樣,你都沒有任何錯,錯的是那些以此為來欺負你的人,想要欺負你的人不管你如何都會欺負你,但我們不能逆來順受,應該站起來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讓那些欺負我們的人受到懲罰。”遲霧說,“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因此葬送自己美好的未來,你的父母,都在等著你。” 門內傳來輕微的啜泣聲,遲霧將自己名片從門縫下塞進去,“黑暗只是瞬間的,屬于你的光明正在路上。” 從王黎家回去的路上,遲霧情緒一直低低的。 “因為王黎的事不開心?” 遲霧看著手里的筆記本,“我有點沒底,我怕我不能為她討回公道,讓她們再次失望甚至絕望。” 謝淮京將車停靠在路邊,抬起她的臉認真道:“這個世界很大,總有光照不完的地方,一個人再有力量總有窮盡的時候,但就因此不做了嗎?” 遲霧搖頭,“不能,即使力量有限,但總會照耀到部分需要的人。” “所以別害怕,光亮再微弱,也能將黑夜捅破。”謝淮京拆了一顆糖喂給她,“大膽往前走,我會永遠在你身后。” 草莓味的水果糖酸酸甜甜,在口腔化開。 “我明白了。” 謝淮京摸了摸她頭發,逗她,“那笑一個。” 遲霧配合的笑笑,謝淮京這才收回手,驅車回市里。 回去比來時快,高速上遲霧看著窗外思考從哪里開始入手收集證據,兜里的手機響了。 爸爸打來的。 “喂爸爸。”以為是爸爸詢問還有多久到家,遲霧看了眼地圖,“我們還有半個小時就—。” 爸爸聲音哽咽,“老爺子走了。” 遲霧一怔,偏頭看謝淮京。 她沒刻意調小聲音,爸爸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本輕松的面色登時變了,表盤上的速度不斷上跳。 第72章 歸霧 路上, 遲霧得知事情經過。 得知謝淮京今天回來了,爸爸騎車回村里,想載上老爺子一起來家里吃個飯, 但到時發現大門緊閉, 地上沒有喂家禽的痕跡。這么熱的天老爺子嫌少出門, 門也沒上鎖, 以為是老爺子在家里休息, 但一直沒有回應, 找到臥室時看見老爺子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面容安詳。 身體早已冰冷,去世已有多時。 幾乎是一路卡著最高限速趕回去的,遠遠便看見擺在外面的花圈。謝淮京停好車,透過車窗看著那白黃色的花圈, 握方向盤的手在發抖。 他在車上坐了好幾分鐘, 遲霧摁開安全帶緊跟著他進去。 來了不少人, 敲鑼打鼓的還有同村的鄰居,瞧見謝淮京臉上都帶了些嫌棄和打量。爸爸在里屋,cao辦老爺子的后事,墻上掛著黑白照片,眉目慈祥的人笑著,注視來看望自己的人。 遲霧眼淚不受控制的開始往外涌,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晚上老爺子還在跟爸爸打電話, 聊起家里的雞鴨最近長大了不少,讓爸爸回去逮兩只來吃。 她用手背抹去眼淚, 擔心的看著謝淮京。 謝淮京走到老爺子遺體前,微顫的手捏住白布一角, 將其慢慢掀開。 “哎喲,你這個在干什么?老爺子人都走了,你這樣是對死者的不尊重。” “老爺子在的時候沒見你回來幾次,人都走了還回來干什么?!趕緊給我走!” 謝淮京仿佛沒聽到他們的話,將白布揭開去探老爺子的鼻息,遲霧心里難受得不行,他不相信老爺子已經走了,渴望幻想著能捕捉到一點點的呼吸,一點點渺茫的希望。 “他也很難受,你們現在別再指責他了行嗎?”遲霧說,“他回來看過老爺子的。” 這件事其他人不知道,遲霧卻知道。 從謝淮京記起她開始,幾乎放假他都會跟她一起回來看望老爺子,雖然每次待幾天都被叫走。在他們分手后,謝淮京來看望老爺子的時間更勤,有時候會在院子里坐一晚上,有時候白天幫著做農活,晚上飯都來不及吃就走。 這些是她從爸爸口中得知的,老爺子說他像變了個人,但什么都悶在心里不說,讓她多跟他打打電話,交流溝通。 “說到底,你們有什么資格來指責他,你們又有幾個時候來關心過老爺子的?”遲霧忍不了在這個時候他們還在將不滿發泄到謝淮京身上,“你們可以說自己非親非故沒有義務來關心老爺子,但這個時候充當正義又是憑什么?憑自己一張嘴,一副看不過去站在道德制高點嗎?” “小伍。”爸爸制止她,同時又跟剛剛說話的人道,“小謝這些年對老爺子盡了孝心,在老爺子面前就別再說這些話,如果是專程來指責人的,那么這里不歡迎你們。” 適才說話的人臉色變了變,“行啊,你們父女現在是出息了,搬到城里去,又是留學生看不起我們這些窮鄰居了。” 遲霧眉頭緊蹙,正要說話時聽謝淮京冷冷開口— “出去。”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但上位者的睥睨無形給人壓迫,剛剛酸言酸語的人閉了嘴,丟下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便灰溜溜出去。 天氣炎熱,老爺子的遺體并未在屋里擺放多久。謝淮京從說完那兩個字便沒再說話,沉默著遵循村里后事的流程,給老爺子換上新衣服,穿鞋時鞋有點小了,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掉了又撿起來,掉了又撿起來,邊上的人勸他算了,掛在上面就可以了,他置若未聞,像要證明什么一般,終于將鞋子穿上。 下葬那天是凌晨五點,棺材放下去后,土很快將棺槨掩埋,再也看不見。 葬禮到此結束,所有人都走了,謝淮京沒動,只是蹲在墓碑前,抓起一旁的黃土,輕輕的灑在墳墓上。 “這個,是老爺子去世前還攥在手里的。”爸爸將一張疊好的紙遞給他。 “那天晚上老爺子感慨的跟我說。”爸爸聲音哽咽,“這個夏天,再也見不到阿淮了。” 爸爸拍了拍他肩膀,轉身離開。 凌晨的農村寂靜得仿佛無人之地,遲霧在他身側蹲下,看他慢慢展開那張紙。 是他初中獲得的獎狀。 也是唯一的一張。 一瞬間,這幾天維持的平靜被割裂,謝淮京緊緊揪著那張紙,再也抑制不住,雙手捂臉,“對不起。” 遲霧心里一痛,安慰的抱著他,“爺爺不會怪你的。” 情緒如陡然決堤,遲霧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自責又悔恨的一遍遍說“對不起”。 “我應該早一點的,我早一點來臨江,就能看到他了。” “我為什么不早一點。明明只要快一點點,我就能跟他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