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她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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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撈起桌上的打火機和煙盒,起身。 今年的饒京天氣變化頻繁,下午還艷陽高照,晚上就已經烏云密布。 遲霧站在路口打車,沒一會兒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不過幾分鐘雨勢驟大,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擋著頭在雨中奔跑。 一下雨打車變得困難,遲霧從包里拿出傘撐開,打車軟件提示附近車輛較少,她取消了正準備去附近的地鐵站,一輛車緩緩靠邊停下。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久違的臉。 “好久不見。” 是林亦琛,她在英國留學時認識的師兄。 林亦琛修的是國際法,目前在沿海城市的一所重點大學任國際法教授。 遲霧意外會在這里見到他,“林師兄,你怎么在這兒?” 林亦琛摁開門鎖開關,“先上車。” “謝謝。” 遲霧拉開車門,收傘上車。 大雨被隔絕在外面,越野打著轉彎燈駛離。在越野車后不到十米的地方,黑色勞斯萊斯亮著燈停在路邊,感應雨刮不斷工作,讓車里的人看清外面的一切。 謝淮京磕了一支煙點燃,抽了兩口覺得沒味又碾滅。 第65章 歸霧 下著夜雨的城市仿佛籠上一層薄紗, 前面車輛尾燈不斷亮起又熄滅,一條路走得斷斷續續。 認識林亦琛是她在英國留學時,異國他鄉遇上同國籍的人有種終于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覺, 林亦琛比她大三屆, 彼時已是倫敦大學聘請的老師。 林亦琛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是“你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遲霧以為是慣用的搭訕伎倆, 但林亦琛給她看了錢夾里的照片, 身穿月白色蘇繡旗袍的女生笑得溫婉漂亮, 似發現被拍, 精致的眉眼微蹙。 女生與她都是江南人。 林亦琛單手握方向盤,敲右后視鏡時瞧見她手上戒指,眉梢微挑,“結婚了?我紅包都沒準備。” “戴著玩。”遲霧笑了下, 問, “師兄你怎么到饒京來了?” 前方路段異常擁堵, 林亦琛索性掛了空檔,“京大校慶,過來做演講。”說著他似想起什么,感慨了句,“饒京這些年變化真是天翻地覆。” 遲霧看著窗外的景物。 她大學期間很少出來,大多時候也都是跟謝淮京一起, 只是偶爾在群里聽荀瑤說起最近又在重新修建哪塊地,準備打造新的商圈, 這個商場就是新修的。 “怎么說得感覺像過了幾十年一樣,師兄, 你還年輕。”遲霧笑說。 林亦琛彎唇,“在等幾年就不年輕了。” 遲霧有些意外, 林亦琛不像會有時間焦慮的人。余光瞥見中控臺盒子里的流蘇。淺綠色的流蘇,上面是一塊羊脂白玉,玉上刻著字。 車內光線昏暗,她看不清刻的什么。 遲霧在附近地鐵站下車,與林亦琛好久不見她本想請他吃個飯,在英國期間他幫了自己很多,但林亦琛已經吃過。 “我在這邊還要待幾天,有的是時間。”林亦琛說。 遲霧點頭,“好,那我先走了。” 與林亦琛告別,遲霧撐傘步入雨中。 地鐵站一路都濕瀝瀝的,遲霧擠上三號線,到家時荀瑤已經回來,敷著面膜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開心哼著小曲,遲霧帶上門,笑道,“荀par今天很順利哦。” “當然!”雖然在群里已經文字分享過,但荀瑤還是忍不住要當面再講一遍,“我感覺他好像真的有一點喜歡我,今天吃飯的時候他都很照顧我,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差點被雨淋到,他直接攬著我肩膀往他那邊靠,怎么說呢,就是這么久了他第一次這么主動的跟我縮短距離,我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遲霧接了杯水,“你感覺到的就是對的。” 喜不喜歡這回事當事人的感覺是最準確的。 荀瑤開心的咧嘴笑,想起自己還在敷面膜又趕緊憋住,“我就怕是我做閱讀理解過頭了。”她好奇的問,“當初你有沒有感覺到謝淮京喜歡你?” 問出口又驚覺失言。 “不好意思—” 遲霧沒所謂的笑笑,“感覺到過,只是不等他親口說無法確認。” 荀瑤肩膀耷拉下去,“是吧,我也是怕自己想多了,但要怎么才能讓紀承然親口跟我說呢?” 這個問題遲霧無法回答。 荀瑤糾結了一會兒便將希望投入到百度上,但搜來搜去感覺都不靠譜,最后還是求助最有經驗閱歷的董尚熙。 ....... 陳叔叔公司法務招聘比想象中進展慢,職位發布出去后只有兩份簡歷,陳叔叔以為是沒寫清楚,將鏈接發給她看。遲霧看了遍,描寫得很清楚,福利待遇也很優厚。 “奇怪了,那怎么沒人來應聘?”陳叔叔研究招聘軟件,“ours下周就要過來洽談簽約了,如果到時候還沒找到法務的話,小伍只得又麻煩你了。” “沒事,等這邊弄好了我再走。” 陳叔叔放心下來,“好好好,那不打擾你了,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跟叔叔開口,別跟叔叔見外。” 遲霧看著手里的書,聞言輕笑,“好。” 掛斷電話,遲霧又看了會兒書,訂的鬧鐘響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眼角,拎鑰匙出門。荀瑤上下班時間不確定,家里東西缺了也沒時間去買,遲霧列了份清單,到附近超市采購。 遲霧推著購物車,按照計劃好的一樣樣往購物車里填,到達冰柜前,在一眾牛奶中找到白桃味的袋裝牛奶,將生產期最晚的放進車里。 買完必須品,遲霧又去零食區買了幾種零食去結賬。 滿滿一車東西,用了兩個大號袋子,遲霧第一下險些沒拎起來,調整了受力點才拎起。 傍晚外面十分悶熱,假日新苑屬于半老城區,來逛超市的人很多,門口還有擺攤賣自己從村子里摘來的菜。遲霧拎著兩大袋子的東西緩慢從狹窄的過道經過,一旁正蹲身買西紅柿的大爺忽然站起來往后退兩步。 遲霧側身躲了下沒躲開,整個人重心失衡,撞進一堵溫熱胸膛。 淡淡的冷杉香,絲質襯衫。 遲霧手上一輕,胳膊快承擔不起的負荷被拿走。謝淮京松開箍著她腰間的手,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一小片鎖骨和喉結,漆黑的眸落在她另一只手上,扯唇— “拎不動不知道叫跟你結婚那個?” 他微微低頭,專屬于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她包圍。遲霧眼睫顫了顫,與他拉開些距離,“我自己能拎回去,不用麻煩他。” 謝淮京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拎得動還撞得到我?” “只是意外。” 遲霧伸手欲拉回他手里的袋子,但還沒夠到左手的重量也被拎走。 “帶路。” “不用了—” 謝淮京嗓音冷了幾度,“沒打算幫你。” 遲霧抬眼,“那謝總這是打算干什么?” 謝淮京眉頭微蹙,像是耐心告罄,“別擋路。” 超市門口就這一條路,后面已經有好些人,遲霧不好堵在路中間,只得跟謝淮京往前走。 在她手里很重的兩個袋子到他手里輕得不行,謝淮京一只手拎兩個袋子,右手接電話。 走了一段距離,察覺到身后人沒跟上來,謝淮京停住腳步轉身。 遲霧站在一名乞討者面前,從包里拿出一張紅色紙巾,沒直接放在面前的碗里,而是直接遞到他手上。似想起什么又走進一家便利店,沒幾分鐘買了好些吃的和水出來,全部放在乞者面前。 乞討者是頭發花白的老頭,衣服破破爛爛的,頭發臟得不行,一見面前的食物幾乎是狼吞虎咽往嘴里送。 夕陽余暉落在她頭頂,老頭口齒不清的給她道謝,骨瘦如柴的手顫抖。遲霧笑了下,沒再多做逗留。 謝淮京看著她朝自己走來,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一點點隱去,切換到對待他時的專有頻道。 “麻煩謝總了。” 謝淮京這次直接將袋子給她,看著她費勁的才勉強將袋子從地面拉開,磕出一支煙銜在嘴里。 打火機“咔嚓”一聲竄出藍橙色的火苗,煙霧在高溫下很快散開,他抽了幾口煙,視線像是自動定位落在那道纖細單薄的背影上。 兩個大袋子對她來說太過吃力,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來歇息,歇幾秒又重新拎起來繼續走,夕陽照耀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反射點點光芒。 謝淮京覺得很煩躁,還有一股窩火,猛抽了幾口煙也未散去半點。 遲霧已經走到拐角,另一面有小孩騎車過來,幾乎貼著她經過,她被蹭了一下也不惱,仍是那副溫和善良不愿意麻煩別人的樣子。 手機響了。 “什么事?” 周溢之說了句話后將手機給陳知楠,“兄弟,你停車停了二十分鐘了,我們球都打完兩局了。” 謝淮京撣了撣煙灰,“晚點,有事。” “你有什么事—”陳知楠的話停住,“你遇到遲霧了?” 謝淮京沒應,“買包煙就來。” 說完不等陳知楠說話,將電話摁斷。 周溢之擊進一個球,“他什么時候到?” 陳知楠把手機隨手擱在一邊,“不好說,遇見前女友了。” 周溢之:“不是說結婚了?老謝還對人念念不忘?” 陳知楠沿著臺球桌繞了半圈,鎖定藍色的球,彎腰將其打進球洞,“老謝那人你不是不知道,認真起來就算到黃河心都不死,表面上說著不在乎,其實心里在乎得要死。” 周溢之沖陳知楠抬了抬下巴,“來了。” 陳知楠回頭,就見謝淮京沉著一張臉,眉眼的戾氣壓也壓不住。謝淮京順手拎起一根球桿,對準黑8,黑8在桌面滾動撞到兩個球,最后滾進角落的球洞。 “不是,你這又是在遲霧那里吃了憋打球發泄呢?”周溢之說,“要我說,人既然都結婚了,那就算了,難不成你還打算為愛當三?” 謝淮京冷冷掃了周溢之一眼,一桿將剩下的球全部打進球洞,將球桿扔給周溢之,“喝酒。” 周溢之和陳知楠對望一眼,后者拍手,然后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