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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后 第12節(jié)

    居然親自倒了茶讓她漱口。

    “貴妃她,怎么吐的這樣厲害,沒請?zhí)t(yī)來看嗎?”

    月兒心疼壞了,給謝期拍著后背:“已經(jīng)請?zhí)t(yī)看過了,太醫(yī)說,女子有孕反應(yīng)各有不同,我們娘娘是反應(yīng)比較激烈的那種,給開了一些止吐的藥,可藥汁子也是微苦的,娘娘喝進(jìn)去變回吐。”

    蕭直眉頭越皺越深。

    “藥吃不進(jìn)去也就算了,可娘娘現(xiàn)在連飯都沒胃口,吃了也會吐,這么著下去,娘娘和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怎生是好?”

    謝期就著蕭直的手漱了口,她就是有心拒絕,不想蕭直做這種太過親近的舉動,可也沒力氣拒絕了。

    身體的不舒服讓她恍恍惚惚的,只能懨懨的躺在那里,一貫不愿在蕭直面前失禮,唯恐被他拿捏了錯處的周全,此時也也顧不上了。

    蕭直碰了碰她的臉蛋:“就這么幾天就瘦了這么多。”

    謝期是非常明艷嫵媚的長相,現(xiàn)在這樣,反而有種病西施的美,若是平日,若是旁人,蕭直才不會顧忌身子,定要好好賞玩一番。

    而現(xiàn)在,他顧不上欣賞她漂亮的病容,只覺得心疼。

    “女子有孕,是這么遭罪的事嗎?”

    謝期差點(diǎn)氣笑了:“陛下也是做父親的人卻不知女子有孕會很難過?陛下有一兒一女,先頭的許賢妃和鄭昭儀都生過孩子,妾身記得,皇后娘娘也曾有過身孕。”

    他的確做過父親,但他并不是很在乎那兩個孩子,只是因為是長子長女才會略重視一些,比起是他的孩子,他更看重皇長子皇長女這個身份。

    至于他們的母妃,有孕時是多么的難過,他從來都不在乎。

    而皇后,他根本就沒怎么碰過她幾次,怎么可能懷孕,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第13章 補(bǔ)償

    “叫御膳房做點(diǎn)好克化的東西來,清淡能入口的。”

    見她這樣難受,蕭直居然給她掖了掖被角。

    “陛下,現(xiàn)在御膳房送來的東西,倒是都按照娘娘喜歡的口味做的,只是娘娘胃口不好,有時候半夜餓了,還得臨時吩咐人去御膳房,這一來一回的,飯送到了也涼了,娘娘也不想吃的,忒麻煩。”

    月兒是壯著膽子跟蕭直提了要求,她是怕這位陛下,可自家小姐這么難受,她也顧不得怕不怕了。

    這個問題好解決,蕭直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御膳房做的不合口,送的飯菜不及時,他們當(dāng)罰,你說的也好解決,昭陽殿沒有小廚房嗎?尋個貴妃喜歡的廚子,給她□□吃的不就行了。”

    宮中有些分量的妃子都允許自己宮里有小廚房,比如有皇長女的鄭昭儀和照顧皇長子的許充儀,再年輕些的就是裴修儀,因為她是洛京人,吃不慣西京菜,蕭直才特意允了她置個小廚房。

    蕭直說的理所當(dāng)然,月兒卻不敢說話,偷偷拿眼看謝期。

    這種眉眼官司,怎么可能瞞得過蕭直這個人精。

    “你有什么難處對朕說便是,你主子身子不舒服,事事都要她拿主意嗎?”

    月兒身子哆嗦的如同風(fēng)中的柳絮,只敢跪著低頭不說話。

    謝期本來揉著額角,她吐了好幾回,牽連著偏頭痛,很是難受。

    聽到他的話,時冷笑:“陛下真是貴人多忘事,事情不過過去了三年就全然忘了?當(dāng)初皇后娘娘還在的時候,非要在我這里嘗一嘗昭陽殿小廚房的杏仁豆腐,回了長寧殿就腹痛難忍,非說我給她下了毒。”

    “因為此事,我的一個丫鬟因此進(jìn)了慎刑司,為保住我這個主子的清白,她以死明志,給皇后吃出了腹痛,陛下當(dāng)時,不是叱責(zé)妾身,說妾身將家里嬌生慣養(yǎng)大小姐的習(xí)氣都帶進(jìn)了宮中,將妾禁足昭陽殿一個月,還日日抄經(jīng)為皇后祈福,這昭陽殿的小廚房自此就被廢棄了。”

    “……”月兒的頭越發(fā)低垂,根本不敢想象這位一直對貴妃不怎么好的陛下會如何暴怒。

    蕭直卻沒有生氣,面露尷尬。

    謝期一直都很恭順,說是緊守妾妃之德,其實就是跟他不貼心,恭順的沒什么人氣。

    今日說出這么逾越,放在之前,她根本就不會說。

    謝期心中有個猜測,有孕至今,蕭直一直都沒有真的做什么,不論是對她,還是對腹中這個孩子。

    若他是真心的想要留下她腹中的這個孩子,是不是代表,他對謝氏,對她,都能有了退讓?

    這退讓的底線在哪里,她要默默清楚。

    蕭直揮退月兒,如今這內(nèi)室之中,僅剩下他們二人,謝期喜歡沉水香的香氣,蕭直特別交代,貴妃有孕期間,不得用任何熏香。

    鄭昭儀流掉的那個皇子,就是有人在熏香里做了手腳添加了活血的紅花麝香。

    蕭直記住了這一點(diǎn),很厭惡后妃宮斗互相傾軋,原來周皇后做的那些臟事他都是知曉的,也是默許的,卻沒想到傷及無辜,導(dǎo)致鄭元娘的孩子沒了,他也十分懊悔。

    他特意交代,昭陽殿若要熏屋子,就用些新鮮的水果。

    若不是因為他發(fā)了話,謝期絕不敢做這么奢侈的事,她這個貴妃當(dāng)?shù)脩?zhàn)戰(zhàn)兢兢,多少人盯著她的錯處,想把她拉下來,再給謝家定幾個罪呢。

    蕭直雖然是傀儡上位,但其實溫和多情只是假象,內(nèi)里是個十分孤傲,不是誰都能配讓他看得起的。

    因為這種傲氣,他其實沒有對誰真的低三下四過,現(xiàn)在成了實權(quán)皇帝,身上積威更甚。

    做皇帝的,只有他對不起別人,別人討好他的。

    “你在生朕的氣。”

    僅剩他們倆的時候,蕭直臉上的神情很柔軟,比起那張像假面具一樣的溫和笑容,真的都不像他了。

    “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在記恨朕嗎?”

    他想撫摸謝期的側(cè)臉,被她偏頭躲開。

    “妾身不能記恨嗎,只是因為皇后娘娘子虛烏有的控告,妾身的丫鬟為證清白而死,逐云是自小跟著我長大,我待之如親妹一樣的丫鬟……”

    她笑了,是嘲諷的、冷然的笑,縱然此時她虛弱的像一株蔫噠噠的植物,也依然有著蓬勃的生命力,比起那副恭順的假象來說。

    “皇后娘娘真的有事嗎?還是只是裝出病了的樣子陷害我?我沒有邀請她吃,是她自己非要嘗一嘗。”

    蕭直默然,這事不是他授意的,他的確在打壓謝期,用宮中的規(guī)矩束縛她,但他若出手,一擊必殺,絕不會像周慧荑,拖拖拉拉沒搬倒別人自己惹得一身腥。

    “那件事,是皇后自作主張,朕并不知情……朕只是……”

    他只是習(xí)慣了打壓謝期,聽了周慧荑的一面之詞就交給她處置,那時他要籠絡(luò)朝臣,培植自己的勢力,內(nèi)宮中很多事的確忙的顧不上。

    “陛下只是看了皇后娘娘哭哭啼啼,就全然相信了她,陛下對皇后娘娘的深情,真是旁人都不能及的,呵,妾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過徒勞無功罷了。”

    不是的,他沒有完全相信周慧荑,后來聽說謝期的丫鬟進(jìn)了慎刑司,他就察覺到了事情不妥,那時他與謝大元帥已經(jīng)暫時和解,對付雍王。

    這個當(dāng)口卻出了這種事,當(dāng)時他也很生氣,可下旨讓慎刑司將人放出來的時候,那丫鬟已經(jīng)沒氣了。

    因為此事,他痛斥周慧荑,對這女人生了厭惡,也就是后宮無人可用,他才會抬舉這么個女人。

    “你別跟朕置氣,總要考慮考慮腹中的皇兒。”

    謝期默默的靠在床頭,眼里還有淚花閃爍,蕭直無奈,拿起小爐上溫著的湯。

    “是朕這件事理虧,朕會好好補(bǔ)償你好嗎?”

    “吃不下飯,好歹喝一口湯,不過幾日,你就瘦成這副模樣,朕實在放心不下你。”

    他親自拿著勺子喂她,還把湯喂到她的嘴邊。

    謝期幾乎都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蕭直了,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簡直都要懷疑,這個蕭直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他從未對她如此溫情過。

    謝期在衡量,蕭直舉著勺子的手也在微微發(fā)抖,暴露了他內(nèi)心并非如謝期想的那么平淡自然。

    謝期張嘴,將那湯喝了一口。

    蕭直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氣,喂她喂倒是越發(fā)順手。

    這一碗是松茸雞湯,非常香醇,在蕭直親自喂的情況下,謝期也只是喝了小半碗就不想再喝。

    食量如此之小,蕭直很發(fā)愁,也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都親自來喂,她卻如此不識好歹。

    然而此刻看到她蒼白柔弱的姿態(tài),他若再生氣,也顯得十分沒有心胸,不像個男人。

    “可有什么想吃的?你總得盡量吃一些,不為了自己,為了肚子里的皇兒,也要努努力。”

    蕭直叫人奉上了飯食:“朕前些日子,吃了幾道菜覺得不錯,就交代御膳房做了,你嘗嘗適不適口?”

    面前乃是四菜一湯,一道芙蓉蟹斗,一道荔枝rou,一道文思豆腐和醋溜的白菜心。另有燉煮的藥膳好湯,這湯也是補(bǔ)氣安胎的。

    蕭直曾經(jīng)吃過苦,也不是好奢侈的皇帝,午飯便也只是四菜一湯的水準(zhǔn),只是菜品做的精細(xì),食材都是最好,最新鮮的。

    他好像喂她吃飯喂上了癮,居然連午膳都想要喂她吃。

    謝期實在不愿看他這副黏黏糊糊的樣子,都不像他了,也讓她惡心,只好支著身子用了一些。

    蕭直盯著她,看她一口一口吃的艱難,荔枝rou外皮酥脆是炸過的,他特意放在嘴里,嚼了幾下,唇上還留著一點(diǎn)油花和糖醋汁。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謝期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也嘗了一口荔枝rou,淡淡的酸味讓她胸口的惡心感被壓下了許多。

    因為蕭直吃的香甜,謝期居然也不知不覺吃了多半碗飯,用了不少菜,還喝了半碗藥膳排骨湯。

    蕭直還算滿意。

    用完了午膳,蕭直還沒回乾元殿,謝期很疑惑,她困得不行,想要睡一會,這種態(tài)度幾乎是直晃晃的趕他了。

    蕭直躊躇片刻,握住了她的手:“過去……朕對你不夠好,有些事朕做的確實偏心別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心虛,他哪里是對她不夠好,明明是非常不好。

    “可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周氏已經(jīng)去了,你我夫妻也已經(jīng)做了十年,以后朕會對你好一些,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吧,我們重新開始,你還是朕珍重的貴妃。”

    一切都過去了?真是可笑!

    謝期幾欲作嘔,他大權(quán)在握成了最后的勝利者,自然可以輕描淡寫的將一切翻篇,可她呢?謝家呢?

    過去對她所做的一切,都不作數(shù)了,讓她忘記,重新開始?

    謝期沉默,蕭直有點(diǎn)尷尬,也有點(diǎn)惱羞成怒。

    活這么大第一次對曾經(jīng)打壓的女人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面,雖說不上懇求,卻是切實的示好。

    若她不識好歹拒絕了,他帝王的面子往哪擱。

    可再像以前那樣,禁足她,磋磨她,讓她抄經(jīng),讓別的女人羞辱她,不等謝期如何,他就先受不了了。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孩子,思憂傷身,朕子嗣不豐,這個皇兒無論是對朕,對謝家,還是對你,都很重要。”

    “朕相信,你這么聰慧,知道孰輕孰重,朕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

    第14章 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