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雙眼睛，亮閃閃的濕漉漉的，里面藏著委屈和驚恐，耳朵也變成了藍色的魚鰭，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于父于母驚呆了，于明也愣住了。

    他其實在海邊的時候就見過那個黑影幻化成裴亦風前世的人魚模樣，只是沒想到……原來真正的樣子比那黑影變幻出來的還要好看！

    于明下意識地想朝那邊走去，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樣的裴亦風，他就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了心臟，很想……

    第779章 是你害死了他（五）

    但是走了兩步后，他就被什么東西給攔住了。

    荒澤道：“怎么……現在就做好選擇了嗎？”

    于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他。

    荒澤便又笑道：“我說的游戲叫二選一，也就是說……你要在你的親生父母和你的愛人之間，選擇一方。”

    于明再次愣住。

    而于父于母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選擇，呆住了，就連之前驚恐到躲起來的裴亦風也從池子里面浮了起來，愣愣地看著于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荒澤才又道：“怎么？做不出選擇嗎？需要我幫忙？”

    于明這才反應過來，他看了看不遠處的于父于母，又看向裴亦風，卻沒說話。

    荒澤就故意道：“這有什么好難選的？一方是于你有救命之恩的父母，一方不過是一條鮫人，即便你選了鮫人，我也未必舍得放你們活著離開，所以啊……不如就選你爸媽吧，如何？”

    說完，他又看向于父于母道：“你們可都看清楚了，現在在溫泉池子那邊的是妖怪，他之前迷惑你們的兒子，害你們的兒子跟你們有了隔閡，現在只要你們能讓你們的兒子選擇你們，我就放你們一家三口平安離開，順便還可以幫你們處理掉這條妖魚，怎么樣？”

    于父于母只是驚恐地看著裴亦風，僵硬地把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于明。

    裴亦風看著于明，很快又把自己沉了下去，低聲道：“于明，你帶伯父伯母走吧……”

    荒澤說得對，就算于明選擇了他，他們也未必能活著從這里離開，所以還不如犧牲他一個。

    反正荒澤也未必舍得一次性就把他給殺了，頂多是分期一點一點把他身上的鮫人血給取完，讓他血干致死。

    好半晌后，于父也開口了，他抱著于母，神情和語氣都十分復雜地沖著于明喊道：“阿明……”

    于明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么，于母也跟著開口了。

    她眼眶通紅，哽咽道：“你……你帶著他走吧，不用管我們了。”

    裴亦風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他急忙從水里浮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于父于母。

    而荒澤也呆住了。

    他歪了歪腦袋，似乎很迷惑，不太明白于父于母為什么要這樣選擇。

    于父聲音復雜道：“我們兩個年紀大了，現在出去也活不了幾年，你……你想辦法活著出去吧……”

    就算帶著裴亦風也沒關系。

    他們雖然也很想活著，也很想讓于明選擇他們，然后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從這里離開，但他們的兒子他們了解。

    即便于明真的選擇了他們，也不會樂意跟著他們一起離開，與其讓于明留在這跟裴亦風一起死，倒不如成全他們兩個，讓他們都能活著離開。

    “爸……”

    于父又開口了，“反正我們兩個也不太樂意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現在……現在我們死了，能換你們兩條命，往后你們也不用再有所顧忌，就這么在一起吧，反正我們也看不到了，記著……好好的……”

    “爸……”

    裴亦風也慢慢回過神來。

    他沒想到于父于母不但沒有因為自己是鮫人而苛責自己，反而還選擇成全他們，頓時也著急了，他喊道：“于明！不要！”

    雖然于父于母同意他跟于明在一起了他也很高興，但他不想用這樣的方式。

    第780章 是你害死了他（六）

    因為哪怕他們都活著出去了，他們也不會開心的，更別說在一起了……

    他害怕……

    他繼續喊道：“于明你不要選我！你們先出去，我肯定沒事的！荒澤他還需要我的鮫人血，他不會殺了我的！他……他就是想刺激我，讓我變成真正的鮫人而已！”

    他現在還不是真正的鮫人，只是荒澤為了讓他適應鮫人的生活，用妖術把他變回了前世的模樣。

    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嚇于父于母，好讓于父于母逼著于明丟下他，他們三個一起離開。

    但荒澤一定沒想到，裴亦風根本不怕于明選擇于父于母而丟下他，也更沒想到，于父于母不但沒有害怕他舍棄他，還選擇讓于明選擇他……

    荒澤是真的沒想到，所以他只是默默看著默默聽著，一直沒插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看向天洳疑惑道：“好奇怪……”

    天洳也疑惑地看著他，似乎是在問他哪里奇怪。

    荒澤就說道：“之前我抓過很多凡人來玩，他們很多人都不是這樣選擇的。”

    在父母和情人之前，無論那個人選擇的是哪一方，沒被選中的那一方都肯定特別生氣，甚至很容易迷惑自己的心智，到最后為他所用。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沒有人是不想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