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才不是歌伎 第60節
鏡頭里他的手指自然向上彎曲,白到近乎透明的指節處泛著青色血管,甲床是透粉的健康血色,與黑鳳蝶的色彩形成鮮明對比。 溫辭述垂下眼眸,眼神中喜怒難辨,注視著蝴蝶在他指尖顫動翅膀,吸食那一點賴以生存的蜜糖。 黑鳳蝶為了保持身體平衡,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仿佛為了食物連命都不要了。 溫辭述的眼底染上一層悲憫,高高在上地看著這小東西,在他手中盤旋、掙扎,如同上位者在注視他的子民,那其中的憐惜和寬容完全不像裝出來的。 像神在憐憫世人。 多么惹人愛護的小生命,只要他輕輕一握,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蜉蝣朝生暮死,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而已。 不管是什么樣的生物,在自然面前都很渺小,但在生命的世界里也很偉大。 他任憑蝴蝶將蜂蜜舔舐干凈,然后慢慢揚手,將它放飛進雨林深處,目光幽遠。 黑鳳蝶化成一個小點,消失在樹林中,像是給這場鏡頭畫上了一個句號。 監視器后面一片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pd才喊道:“過!” 大家紛紛說道: “這條拍的好,比剛才的靈動。” “小溫眼神轉變好細膩,我看得都忘記呼吸了。” “辭述的鏡頭表現力真不錯,欣姐,不考慮再給他接部戲嗎?”amy問。 鐘可欣笑著說:“別別別,術業有專攻,我們不是吃那碗飯的。” 溫辭述還剩下最后一個鏡頭,是坐在桫欏樹下面,回頭對著鏡頭笑舉起書中的葉片。 很快,pd就再次感到頭疼。 鐘可欣無奈道:“看吧,都說了他不是演戲的料。” 溫辭述笑了一次又一次,臉頰的肌rou都快僵硬了,還是笑得很不自然。 pd在監視器后面說:“你不要這么居高臨下地笑,你把鏡頭當成剛才那只蝴蝶。” 然后,居高臨下變成了憂傷的笑。 pd:“……或許我們可以再甜蜜一點,而不是像看你的下屬一樣,想象一下,叫你回頭的是你喜歡的人。” 鐘可欣笑得顫抖:“pd,他沒有喜歡的人,這孩子從小循規蹈矩沒早戀過。” pd直搖頭:“那可不成,這樣下去以后你們怎么出情歌?誒,你就想象一下嘛,把我當成你的愛人也行。” 大家都笑成一團,罵他癡心妄想。 溫辭述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忽然看見人群旁邊走來兩個人。 他險些沒認出來莊澤野來,不知何時,他和顧鳴赫搭著肩膀在旁邊看拍攝。 莊澤野穿了件和他相似的外襯,沒系扣子領口敞開,露出里面的純色內搭,手上纏著一圈皮質手環,下面穿著短褲,頭發做了淋濕的造型。 他平時鮮少穿白色,流海半遮住眉釘的樣子顯得格外耀眼,他將手肘靠在顧鳴赫肩上,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像極了學校里那種最愛出風頭的壞學生。 偶爾顧鳴赫和他講話,他偏頭回幾句,眼睛始終望向這里。 溫辭述忽然有種臉頰發燙的感覺,這樣的畫面讓他覺得兩人在議論他。 ——因為他看見莊澤野一閃而過的口型,“確實漂亮”。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中葉片拿捏不穩地飄落下來。 pd耐心道:“我們再來一次,辭述先轉過去。” 溫辭述撿起葉片,轉回去背對相機坐著。 pd倒計時:“3、2、1,回頭。” 溫辭述轉過身,隔著人群,視線與莊澤野相撞。 莊澤野似乎也發現他看見了自己,抬起另一只手揮舞著打招呼,臉上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溫辭述怔了怔,隨即也回了他一個笑。 攝影師馬上抓住,pd拍手道:“好好好,就是要這樣的表情,過!” 溫辭述聽見這聲“過”,才想起來收回笑容。 pd調侃:“這不是能笑出戀愛感嗎,剛才在害羞什么。” 鐘可欣說:“得了吧,話都被你說了,我也沒看出來有什么不一樣,不就是笑的收斂了點嗎。” pd嘆息:“你要是能看出來,你都能當pd了,看向戀人的笑容是含蓄的、不一樣的……算了不跟你掰扯,到時候成品出來你就懂了。” 溫辭述在旁邊聽著感覺怪怪的,他起身的時候,在旁邊圍觀的兩人走了過來。 “拍得挺快啊辭述,向隊和小南瓜那里還沒結束呢。”顧鳴赫說。 溫辭述說:“你們不是更快。” 顧鳴赫笑道:“我們倆的簡單,都是體力活兒,他吊在樹做了一百多個引體向上,手都軟了,哈哈哈哈。” 莊澤野皺眉:“你手才軟了。” 顧鳴赫一時間忘記了他對溫辭述的想法,大腦一根筋地說:“你本來就軟了,剛才喝水的時候杯子都拿不穩,沒關系,兄弟不會笑話你的,我做那么多我也得軟。” “你有病是吧?” 顧鳴赫見不得他裝逼,壞笑道:“你就是嘴硬,有本事舉點什么東西證明一下,我不信你還拿得動。” 莊澤野看看豎起耳朵旁聽的溫辭述,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顧鳴赫還在說:“你舉啊,你不`舉就是手軟,嘿嘿,直接承認不就好了。” 莊澤野深吸一口氣,對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他沉聲道:“舉就舉,看著。” 說完,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靠過去用右手攬住溫辭述的腰,把他雙腳離地抱起,順著力道往前帶著走了幾步。 明明是抱著一個人,偏生他動作輕巧得像吊了威亞似的,手臂十分平穩。 溫辭述一頭霧水地被抱起,一頭霧水地往前飄了半米。 直到雙腳重新落地,在回過神來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顧鳴赫罵了句臟話:“我草,你哪來的力氣,辭述也不輕啊……” 他說完溫辭述的名字,才后知后覺回味過來——自己兄弟好像喜歡他來著。 哦原來他裝逼是這個原因。 cao,好像不該拆臺的。 顧鳴赫瞬間結巴了。 “啊,啊,挺牛的,沒想到你還能抱起個人來。”他是個藏不住事兒的,撓了撓后腦勺,尷尬得眼神亂飄,像抽筋似的。 然而溫辭述沒注意到他的反常,他手心汗濕臉色發紅,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莊澤野現在怎么,動不動就對他摟摟抱抱的。 雖然他剛才也搭顧鳴赫的肩膀了,但這完全不像一回事。 莊澤野看著他低垂的腦袋,眼里帶著一絲不被察覺的笑。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溫辭述找了個借口溜了。 等他走后顧鳴赫才敢說:“快救救我,我老忘記你和他的事情……完了,我現在無法正視你們倆了。” 他糾結道:“我該怎么跟他相處啊?我好怕不小心暴露了。” 莊澤野無語地瞥他:“那就離他遠點。”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鳴赫說:“哦哦好的……等等,不對,我們是隊友,我干嘛要離他遠點……你走慢點!你快告訴我該怎么辦……” 溫辭述心煩意亂,走到林南之的拍攝場地,他正在進行最后一個落水鏡頭。 工作人員弄了個水坑布景,因為落水鏡頭要反復重新弄服裝,所以他的進度比別人都慢。 好不容易拍攝完,林南之裹著毯子接過姜湯,走到樹蔭下和溫辭述打招呼。 “拍完了,辭述哥?” “嗯。” 溫辭述拿了條毛巾,遞給他擦頭發。 那邊大家在收拾道具,兩人坐在一根巨大的樹樁上等待。 林南之問:“你怎么沒和野哥一起來?他好像也拍完了,我先前看見他走過去了。” 溫辭述聽見這個名字就心律不齊,下意識反駁:“我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起。” 林南之傻乎乎地說:“啊,我以為你們在等對方呢。” 溫辭述看向他:“你們現代……你們以前很喜歡黏在一起嗎?” “是啊,我們是好朋友嘛。”林南之點頭,“大部分時間我都跟哥哥們在一塊兒,比班上的同學玩得還好。” 溫辭述說:“所以你們也會經常摟摟抱抱?” “哈哈,沒有經常啦,我偶爾被他們抱住揍一頓。” 溫辭述心想,那親吻這種玩笑會開嗎? 只是他沒有問出來。 看來他和莊澤野的確有代溝,一千年的代溝太深了,他就不喜歡凡事都黏著另一個人,也不喜歡跟別人摟摟抱抱。 更不會……開那種玩笑。 他心情變得很奇怪,像雨林中被露水淋濕的樹葉,又像水滴濺在坑底彈起的泥點,濕漉漉的叫人呼吸不過來。 他扭頭看向別處,沉默著不再說話。 林南之疑惑地問:“辭述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