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后來，顧總深深地皺了皺眉頭。

    沈卿立馬就慫了：“……我只是開玩笑的啦！”

    顧總的表情卻頗為嚴峻，就著攬住青年腰身的動作，他再度緩緩摸上對方的脖子。

    拇指劃過脖頸側面，他皺眉，發白的臉上神色莫名：“我喜歡別人，你不介意？”

    “介意啊。”沈卿趕緊順勢回抱了顧總，因為總顧及他身上有傷，沈卿不敢亂碰，于是就抬起手臂環住了顧淮遇的脖頸。

    之后他完全是下意識地說：“介意的。”

    “沈卿。”很明顯顧總并沒有被糊弄過去：“你好好回答。”

    “我……”

    沈卿只好主動設想那個場景。

    自動把自己看過的青春痛癢文學代入顧淮遇的臉，想想如果真是顧總苦苦暗戀一個人，求而不得，還為他與家人決裂，抑郁寡歡，甚至最后半死不活……

    不是，拜托，感覺這根本不是顧淮遇啊。

    不是沈卿不介意，是太出戲了，連吃醋都吃不動。

    ……顧總到暗戀那一步就頂天了，苦不苦的都得另說。

    至于后面的求而不得，為了喜歡的人才離開顧家跟家人決裂……總覺得理智如顧淮遇，根本干不出那事。

    “為什么干不出來？”顧淮遇說：“我之前暗戀你的時候，就挺苦的。”

    沈卿：“……噗！”

    差點噴了！

    他忙抬眼看向顧淮遇。

    但顧總卻不躲不讓，坦然與他對視，也在直白地告訴他，他是認真的。

    沈卿：“……”

    沈卿忽然反應過來，在大佬親口說愛他之前，他們兩個已經保持了幾個月親親抱抱的親密生活了。

    那之前沈卿的心態是積極地表達自己對大佬的喜歡，但以為對方會死，所以沒要求過確認關系、非得在一起，他只要滿足自己談戀愛的感受就好了。

    而在顧淮遇開口說愛他之后，他們就順利地徹底在一起了。

    因為有了前面幾個月的朝夕相處，情感鋪墊，他們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天經地義。

    所以沈卿也從來沒有問過大佬，他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

    現在想想，還真是啊……顧淮遇愛他，總不會是突然就愛上的。

    “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顧淮遇說：“不知道。”

    “……”

    “應該是很久以前。”

    顧淮遇眼皮下耷，長睫一同垂下，蒼白的面頰配上他這表情，看起來就有些脆弱。

    他說：“從很久以前開始，一直到我確定自己不會死，向你告白……算起來，應該有五個多月吧。”

    “……”沈卿聽出了大佬聲音里的嘆息。

    ……五個月的喜歡，近半年的暗戀期。

    經歷了生生死死。

    而且那期間的顧淮遇，還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歡他……

    與不明真相的陸影帝差不多，那時候的顧淮遇，也一直誤會地以為沈卿深愛著沈緣。

    而他自己，也只是一個“誰都可以”的替身。

    ……

    沈卿忽然想起來有一次，那會兒顧淮遇還在住院，自己去探望他的時候給全院工作人員都帶了話，同時還特別送給顧淮遇一束紅玫瑰。

    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們并排躺在顧總的病床上，午睡醒來，在紅色玫瑰灑下的艷麗陰影里，自己一如既往地對顧淮遇表達著自己的喜歡。

    顧淮遇則對自己說：“謝謝你愛我。”

    ……

    沈卿是個不大計較感情之事的人，那時候他只以為大佬是沒有家人的愛，才會這樣珍惜自己的愛。

    但現在想想顧淮遇當時的神色……

    那時候的他，其實還不知道自己真的愛他。

    于是每聽見一聲自己說愛，他都以為自己只是對身為替身的他說的。

    那一句“謝謝你愛我”，當真是有幸福，有心酸。

    甚至還有不該出現在大佬身上的卑微。

    ……

    還真是愛而不得。

    而類似的場景，在顧總漫長的治療和恢復期里，還經歷了許多次。

    想到這里，沈卿直接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忽然有點窒息。

    他以前會心疼顧總的家庭遭遇。

    但從沒意識到，強大如顧淮遇，也吃了愛情的苦。

    還是在自己身上。

    ……如果他們都能早點兒表達、多表達一點自己真正的想法和訴求就好了……

    不。

    像顧淮遇那樣的人，在沒有確定痊愈之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他喜歡自己的。

    因為責任。

    所以這件事無解。

    或許大佬一直都很后悔曾經的頹廢、沒有提早養好身體，也是因為這些誤會。

    因為那段喜歡卻不能說出口、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能不能有資格追求喜歡的人的日子里，即便是對顧淮遇來說，也是難以忍受的苦。

    而沈卿只是在他得知自己可以痊愈后，才知道他喜歡自己的心意。

    ……從與顧淮遇正式心意相通的那天起，自己享受和感知到的，就一直是顧總的喜悅。

    卻沒有感受過他曾經受過的苦。

    ……

    正因為沒有感受過，所以也理所應當地被他忽略了。

    “你……”這一刻，沈卿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想，這還真是苦苦暗戀了……

    顧淮遇看出青年眼中的心疼，一瞬間將對方拉入懷中，更緊地抱住了對方。

    “是我的問題。”

    長頸相交，改為深情的擁抱。

    他說：“原本就是我自己走的彎路，與你無關。”

    下頜搭在他的肩膀上，沈卿愣愣：“可我會心疼。”

    耳鬢廝磨間，顧淮遇扭頭向青年的方向更靠近了點，眨了下眼。

    沈卿繼續怔怔地說：“我知道你為什么不能想象你會再喜歡上別人了……因為喜歡太苦了。”

    顧淮遇：“……”

    無語又失笑。

    但顧淮遇還是聲明：“喜歡上你更多的是幸福。無法想象我會再喜歡別人，是因為別人都不及你。沈卿。”

    顧總又加快了語速，說了好多話，沈卿不由也笑出聲。

    這時候，沈卿又輕撫他的背部，說：“所以你就只喜歡我一個人就好了。”

    沈卿發出特別理智的聲音，認真說：“如果你喜歡上別人，我真的會生氣吃醋。”

    因為被這個人小心翼翼地愛過、喜歡過那么深那么久，所以再不能接受他對別人也如此地小心和在乎。

    這就是沈卿當下的想法。

    顧淮遇看不見的地方，沈卿噘了噘嘴巴：“反正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他聲音略帶了代替對方感到的委屈，以及不容人質疑的小驕縱。讓本就恨不得將他融進骨血的人，將他抱得更緊了。

    第106章

    “對了我還有個問題……”

    擁抱過后, 沈卿在顧淮遇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面頰，他睜著明亮的眼睛看著虛空中的一點，猶豫了, 不知道該不該問。

    顧淮遇蹭了下他的耳朵。

    嗓音低柔地直接在他耳邊炸開來了，顧淮遇說：“問吧。”

    沈卿就再度眨了下眼, 問了：“顧淮宇跟你的關系真那么差嗎？”

    顧淮遇：“嗯。”

    沈卿就微微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直視他：“為什么？”

    感覺話都說到這了，那所幸就直接全打聽明白了, 省得以后再從別人那里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