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第80節
王翦暗戳戳瞥了一眼自家陛下,心想趙不息這么好的小孩怎么就是自家陛下的公主呢。 自家陛下整日就是批奏折、拿著地圖發號施令,今天打南越、明日欺負匈奴,看看哪里有六國余孽敢蹦噠,全家都拉去修長城…… 若是自己的孫女該多好啊。王翦心想,自家陛下三十多個子女,又不缺這一個,可他王翦沒有孫女啊,趙不息若是他孫女,他必定如珍如寶的寵著,日日帶著她去打獵。 王翦頗為可惜想。 嬴政露出了一個假惺惺的笑:“武成侯傳授不息兵法學問,也算是不息的老師,尊師重道,應有之義。” 逆女! 真是逆女啊。 嬴政心里都要氣炸了。 明明他才是親爹,怎么給他寫信就那么薄薄一張紙,寫的還都是應付他的客套話,問就是忙著修書沒時間。怎么到王翦這里就有時間寫這么厚的信了,還十天就送一封! 嬴政酸唧唧的想,他都不知道趙不息還會抓蝦子呢,倒讓王翦這老頭先知道了。 此時,趙不息還不知道自己被記仇的親爹給惦記上了。 她正看著面前的邀約沉思。 這是張良給她送的邀約,邀請她到韓地一敘。 沒錯,趙不息早就認識張良,甚至已經認識了好幾年了。 早在她親娘還在世的時候,趙不息就認識張良。張良有一個弟弟,身體不好,久病纏身,那時候艾老剛剛在黑石定居,張良聽聞有名醫在此,就帶著幼弟來此尋醫。 自然而然就同趙不息的親娘,同樣是六國余孽的趙嫦聊上了。 那時候趙不息和張良就見過面,后來又見了幾次,再往后見面就少了。 聯系少了的原因是張良曾問過趙嫦愿不愿意一同向秦復仇。可趙嫦只想把趙不息養大,她認為秦國統一六國是大勢所趨,不是幾個人就能阻擋的。 張良那時候才十幾歲,正是熱血少年,自然不認同趙嫦的看法。 后來他又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了不連累到趙嫦和趙不息,也就不再和她們聯系了。 趙不息當時才五歲,想要招攬張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更別說張良對韓國滿腔忠誠,韓王室不死絕,張良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招攬。 可現在怎么忽然又和她聯系了呢。趙不息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 還真別說,時間也很巧妙,現在正是她名聲最盛的時候,整個河內郡都知道她黑石子賢人的名聲。 等她有錢又有糧的時候才找上她。 趙不息不相信張良是這樣的人。 張良該是光明磊落的,無論是小時候趙不息和他的那幾次接觸來看,還是史書上的陽謀魁首“謀圣”,都不是攀附富貴的人。 趙不息沉思許久,還是決定要赴約。 ……就算張良現在還不可能接受她的招攬,可先培養感情也是很重要的嘛。萬一韓王室忽然就死絕了呢。 畢竟歷史上劉邦就是這么得到張良的嘛。先是培養感情,張良表面上還跟著韓王,可私底下已經給劉邦出謀劃策了,等到項羽殺了韓王以后,張良二話不說就打包了行李投奔了劉邦。 現在張良是沒法再和劉邦培養感情了,劉邦在沛縣掙錢掙的不亦樂乎呢…… 趙不息心想,該怎么把韓王室都弄死啊,她漢初三杰就差張良就集齊了啊。 誰能懂集卡就差一張的煎熬啊! 她不能出手去弄死韓王室,張良很聰明,就算她做的再干凈,可做了就是做了,想瞞過張良這種聰明人很難。 要不然等打聽到韓王室余孽在哪里以后就舉報給秦朝官府吧,讓秦朝去剿滅這些六國余孽。 也不行,現在六國這些人中還有一個很出頭的項羽,難保韓王室沒了以后張良不回去投奔項羽,還是按照原軌跡,等秦朝滅亡、諸王林立之時再想個辦法挑撥一下項羽,讓項羽去滅了韓王室吧。 趙不息心中有了決斷,心滿意足地將張良送過來的邀約收入了袖中。 第二日,趙不息就點齊了車馬準備去赴約。 帶著韓信和溪,再帶上五十全副武裝的私兵,若是有什么陰謀也能全身而退。 馬車漸漸馳出懷縣,駛出河內郡,一路的景象也從欣欣向榮慢慢變得破敗。 河內郡其他縣中的黔首雖然也很貧窮,可他們的臉上都是希望,路上也有三三兩兩去黑石名下的工廠做工的黔首行走。可出了河內郡到了韓地,人煙稀少,道路兩旁的田地也十分荒蕪,很遠才能看到幾個滿臉麻木的黔首在地里勞作。 這里比泗水郡更加貧窮。楚國好歹曾經富過,在七國之戰中也大部分時間都很安定,可處于各國夾擊之間的韓地就不一樣了。 韓國一直很窮,很弱小可憐,今天被秦國占兩城,明日被趙國占兩城,韓地黔首都習慣了這天天挨欺負的麻木日子,哪怕是現在已經被秦統一了,可他們的生活也沒有變得更好。 這里的黔首依然麻木,接受著另一批新統治者的壓迫,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壓迫他們的人從韓國貴族變成了秦國貴族罷了。 甚至在六國之地之中,韓地的反抗也是最少的。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楚國多任俠,齊魏富裕多飽學之士,唯有韓地,什么都沒有。 “其實也不僅僅是地理位置的原因,主要還是韓國的統治者昏庸。”趙不息告訴韓信和溪。 “申不害變法的那些年韓國也是強過的,可惜申不害死后變法就荒廢了。后來又出了一位大家韓非,可韓國也不知道珍惜,還埋怨韓非惹來了強大的秦國。” 河內郡和韓地就挨著,趙不息只趕了一天多的路就到了韓地。 很快就要到邀約上所寫的那個地址了,趙不息忍不住翻出鏡子來照了照自己的頭發。 這可是寫在史書上的美男子張良啊。! 第88章 當然,張良是不是當世第一美男子還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趙不息不能讓后世史書記載什么“上初見張良,自以為弗如”。 馬車緩緩行駛著,一座大宅院逐漸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座宅院占地十分巨大,約有數十畝,只是門前荒涼蕭索,院內的樹杈肆意越過圍墻,樹杈上零星散布著鳥窩,鳥嗎,鳥鳴清脆,像是已經許久無人打理一般。 黑石車隊停在宅院正門之前,趙不息三人跳下了馬車,溪拿著邀約帖子往前幾步敲門。 只是卻沒有看到門開,溪略微皺起眉,又用力敲了幾下門,這次,才聽到一個細微的腳步聲從門那邊響起。 “吱~” 厚重的木門被從內推開,一個老者揉著眼睛探出了半截身體,看到自家門前圍著的這數十人,老者明顯被嚇到了,誠惶誠恐:“諸位……您是來干什么的?” 溪將手中的帖子交給這個守門的老仆,冷聲道:“你家主人的名諱可是張良?” 老仆戰戰兢兢接過了帖子,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的確印著自家的家徽,這才松了一口氣,“我家主人的確是張良。” “告訴你家主人,黑石子應邀前來了。” 老仆聽到溪的話,連連點頭,一溜煙就往府內跑去,應當是去稟告張良了。 “這家主人好生沒有禮貌,分明是他邀請您在先,您已經來到了,他身為主人卻連家中即將有貴客臨門都不告訴門仆。”趙不息身后的一個門客埋怨道。 門仆氣喘吁吁的找到張良的時候,張良正在書房內讀書,聽到有客人來訪的時候張良頗為驚訝。 自韓國被滅時候張良就帶著幼弟隱居在此,他的幼弟身體不好,無法外出,張良為了保護自家,也多是自己出門游歷的時候多,而少有邀請旁人到自己家中做客的。而先前知道此處宅子是張家族宅的那些舊韓貴族又死的死被移走的移走,平日一年半載都少有客人登門。 難道是來找他們的?張良想到自己宅院中藏著的那些麻煩之人,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忍不住略微皺眉。 張良一邊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一邊詢問門仆,“來者可告訴你名姓身份?” “有,來人說‘黑石子應邀前來’,還給了您的帖子,說是應您的邀請來的。”門仆心里也在嘟囔,他不記得自己主人何時通知過自己有客臨門啊,先前也不是沒有來過客人,可來客之前數日主人就會告知自己要有貴客上門,怎么這回沒通知自己呢。 張良原本正疾步往外走,聽到門仆的話之后腳下一頓,他站在了原地,臉上先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想到什么之后臉色一沉,接過了門仆手中的拜帖。 拜帖上的確印著他的家徽,也的確是以他的名義邀請趙不息過府一敘,可拜帖上的字跡卻不是他的字跡。 張良攥著拜帖的指節發白,他眉頭緊皺,轉瞬之間門就想到了這是誰做的“好事”,他眼中的憤怒幾乎要噴涌出來。 他們怎么敢…… 張良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當務之急是控制住那些人,不能讓他們把趙不息牽扯進來。 黑石子的名聲已經傳出了河內郡,縱使張良在韓地也有所耳聞,可他一直沒有聯系趙不息,哪怕趙不息也屬于和他一樣的人。 可張良不愿意牽扯趙不息進來,知道張良和趙不息相識的其他人卻并不愿意放棄趙不息這個助力。 張良遠遠的看到了門外的馬車,腳步不由自主地放緩了。 他上次和趙不息見面已經過去很久了,那時候趙不息才四歲,自己也才十幾歲,一轉眼已經有七年沒有見過面了。 想到小時候抱著自己大腿不撒手的小姑娘,張良柔和了眉眼。可轉念間門,又想起了趙不息這次過來是被那些人借著自己的名義騙過來的,張良又嘆了口氣。 趙不息也看到了正往這里走的張良,眼睛一亮。 只見來人一身月白色長衫,逆著光走來,一雙細長桃花眼含著笑,雖說五官柔和,可周身氣質卻自成一體,雖是面若好女,卻讓人一眼就能知道這是個男子。 趙不息腦海中沒頭沒尾的蹦出八個大字來: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不過讀過《史記》的趙不息知道這時候的張良只是看著隱忍溫柔,實際上是個一言不合就能提劍殺人、有游俠氣的暴躁青年。 這幾息之間門,張良已經走到了趙不息的身前:“黑石子,別來無恙。” 趙不息眨眨眼,笑道:“許久未見,子房倒是還沒有什么變化。” 二人又是一番寒暄。 張良吩咐下仆帶著趙不息帶來的這些門客休息吃飯,又吩咐好備宴,他自己則帶著趙不息前往正廳。 許多年未曾有過聯系,按理來說就算先前有交情也應該已經生疏了,好在張良和趙不息都點滿了情商,幾句話下來生疏一掃而空,二人討論著各家學問,倒也頗為愉快。 只是趙不息詢問張良邀請她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的時候,張良卻只說是長年不見,忽然就想起了故人,邀請趙不息來府中玩樂罷了。 張良還鄭重其事的給趙不息道了歉,說按照禮法應當是自己為客上門拜見趙不息,只是他一時沒有注意到此事,身為思念故人的人沒有上門拜訪趙不息,卻讓趙不息舟車勞頓來滿足他的念舊之心,是他的不對。 這個借口聽著似乎很合理,可趙不息卻覺得十分奇怪。 二人的談論內容從風景談到地理,從春秋歷史談到各地風俗,張良卻一直都沒有往外延伸話題,甚至在趙不息主動提及六國之事時,張良還不動聲色岔開了話題。 直到入夜返回安排好的客房,趙不息愣是沒有和張良聊過一句有關六國的話。 趙不息坐在床沿上,沉思。 奇了怪了,張良居然一點六國之事都不告訴她,難不成張良隔著數百里路邀請她過來真的只是想念故人,請她敘舊來了? 往前七年都沒通過信,忽然就想起來還有她這個故人了?要是真的思念故人,那往前七年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著她有了一些家底才開始思念故人嗎。 “而且張良不是不知禮數的人啊,既然是他思念故人邀請我來,那他為何連下仆也不事先告知呢?”趙不息喃喃自語,她腦中回憶著今日從她到來,到見到張良之間門的一系列事情。 不對! 趙不息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