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染姝色(雙重生) 第36節
柳姝妤一時?半會兒難回昌王府, 柳棠月便趁著這時候悄悄去了趟昌王府尋蕭承澤。 柳棠月一路忐忑,唯恐是她?想多了,白跑一趟。到了昌王府, 柳棠月謊稱是柳姝妤差她?給蕭承澤送來東西, 門房便沒有多問,讓她?進府去了。 “姝兒讓你來的?”蕭承澤不相信, 高高坐在椅子?上, 四?下打量這個曾經在太尉府自薦枕席的女子?,“倘若本王沒記錯, 柳大姑娘昨日還在太尉府對本王投還送抱,對堂妹夫如此,你的廉恥心呢?而今還打著姝兒的幌子來, 心思不要太明顯。” 柳棠月受盡了屈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得手指用?勁,緊緊攥著拎著的食盒。 這食盒中的糕點不值錢, 也沒花太多心思,重點是她?后面要說的話。 柳棠月笑了笑,故作輕松,將蕭承澤羞辱的話拋之腦后, 道:“昌王殿下多慮了,我來是想與殿下談一筆交易,一筆殿下覺得劃算的交易。” 蕭承澤轉動扳指,沉聲?道:“膽子?不小,敢跟本王這樣說話。” 他一腿往前伸, 手肘抵在膝蓋上,姑且聽聽, “說說看,你的底氣?是什么。” 柳棠月將食盒放到一旁,終于有一刻是挺直了腰板,道:“昌王與側妃情比金堅,但殿下不得不娶我堂妹姝妤,是貪戀柳家滔天?的權勢吧。” 蕭承澤面色驟然變得陰鷙,抬眼看了看柳棠月。女子?大抵是被他嚇住了,面色煞白,得意和?炫耀的神情消失不見。 柳棠月吞了吞唾沫,虎口相握穩住心神,故作冷靜,道:“殿下只管放心,我嘴巴緊,縱使有挑撥的心,也沒那個膽。” “你都當著本王的面將話抖了出來,你這是沒那膽子?嗎?你這是有一百個膽子?。”蕭承澤沒有否認柳棠月的話,那是因為主動送上門來威脅的人,必定是帶著目的而來,既說了,便是有要求之事,“我倒是小瞧了你,一直以為你和?姝兒姐妹情深。” 蕭承澤道:“說吧,你想談什么。” 柳棠月道:“柳姝妤姓柳,我也姓柳,祖父都是同一人。昌王殿下要柳家的權,我可以幫你,但事成之后,我要殿下承諾我,不會虧待我爹這一脈。我不貪心,要二伯的四?分之一便可。” “姑娘,口氣?不小。”蕭承澤聽得一笑,“你是第一個敢跟本王談條件的人。若是本王沒記錯,柳時?安與你父親不過是堂兄弟關系,卻讓你們一家住在太尉府,享盡榮華。聽聽你適才說的話,你的良心何在?” 柳棠月嗤笑道:“就是因為他給我們一家一個住所,我便要感恩戴德嗎?這是施舍!” 倘若當年她?爹能過跟隨祖父一起去驪山避暑,也不會在jian相竊國事變后在府上被逆賊抓獲,一家沒入賤籍,任人打罵。 若非如此,她?爹便不會被生生打斷右腿,成為個沒用?的瘸子?。 他會上戰場,立戰功,而不是依附柳時?安,依靠柳時?安的施舍度過余生。 太窩囊了。 連帶著她?也跟著過看旁人眼色的日子?。 柳棠月不甘如此,她?要改變,改變這糟糕的一切。 蕭承澤毫無?波瀾,也沒有要繼續聽她?抱怨的意思,“怨氣?挺大,但這些本王不關心。本王關心的是你能怎么做?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講。” 柳棠月道:“我知曉有一種毒藥,能人中毒后毫無?察覺,連續服用?后待發現身子?不適后,已經藥石無?醫。昌王若能得到此物,定是如虎添翼。” 蕭承澤眉目沉沉,思慮片刻后道:“本王怎知你的話是真是假。” 柳棠月道:“等交了投名狀,殿下請信守諾言。” 蕭承澤道:“爽快!一點就通,那本王便靜候佳音,若真如你所言,少不了柳姑娘的好處。” 手握把柄的人來,十之有九都是有求于人。 事實誠然如此。 事情的結果柳棠月十分滿意,她?曾今便動了給江氏下藥的念頭,只是還在尋找已有何種毒藥能在被發現的時?候中毒之人已經難以回天?。 柳棠月一直毫無?頭緒,直到前幾日柳姝妤提了一嘴戲文上的中毒癥狀,她?才想起苦苦尋找的毒藥是什么。 從昌王府出來已是申時?,柳棠月本還想去一個地方的,但看了眼日頭,折騰太晚回去容易惹人生疑,于是她?只好打道回府。 柳棠月從未有一刻這般開心,想盡快如愿以償,但又怕急于求成毀了一切,便安慰自己道:“差最?后幾步,前面九十幾步都走完了,也不急這一時?。” 且說柳棠月的到來被蘇念慈知曉后,她?又使起了小性?子?。 如今的蘇念慈已經顯懷,去哪都將微微隆起的肚子?挺起來,生怕旁人就不知道她?懷了身孕一樣。 “柳家的人來作甚?柳姝妤該不會是打算將她?堂姐送到王爺您身邊?”蘇念慈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說得通,王府中有柳姝妤一個便讓她?有得受了,再來個柳家人,她?可不愿,于是仗著懷了孩子?,纏著蕭承澤撒嬌道:“不行不行,這樣一來她?們倆姐妹定是要欺負妾身。” 嬌滴滴的樣子?,讓蕭承澤好不心疼,安撫她?道:“我又說過讓柳棠月過門?你從哪聽來的謠言,我看這王府是閑言碎語太多,需要好生整治一番。” 蘇念慈面露喜色,笑了起來,“王爺沒有那意思?” 蕭承澤撫摸她?小腹,似乎能感受到腹中孩子?動來動去,“求合作的人而已,不必放在眼里。” 蘇念慈笑著倚靠在蕭承澤懷中,“那確實是妾身想多了。” 要是柳姝妤一直待在太尉府該多好,她?這兩日沒看見柳姝妤,心情順暢多了。 回到屋中,青霜在榻邊扇著扇子?,道:“好在柳大姑娘不是沖著王爺來的。” 蘇念慈靠在榻上,手掌撫摸小腹,“幸好去問了問,我這心呀算是落了下來,再等五個多月等孩子?生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這可是王爺第一個孩子?,是長子?。” 她?低頭,仿佛腹中孩子?能聽到一樣,“兒子?要爭氣?,快點出來見爹娘。” 青霜附和?道:“好幾位大夫都說側妃肚子?里是小郡王,側妃再忍些時?日,很快就能熬出頭了,終有一日是咱們府上的昌王妃。” 蘇念慈就喜歡聽青霜說些吉利話,心情越發愉悅,隨手將頭上的一支珠釵賞給青霜。 青霜連連道謝,“謝側妃。趁著時?辰尚不晚,還未下市,奴婢想出去逛逛,買點東西?。” “去吧去吧。” 蘇念慈正?高興,便允了她?出府。 青霜歡喜,嘴上又說幾句討蘇念慈歡心的話,然后出了昌王府。 青霜繞道,最?后回了翊王府。 青霜將柳棠月去過昌王府的事情告知蕭承稷,“可惜奴婢在屋外?,沒聽清內容,只是從蘇念慈口中探知柳棠月好像是來與昌王談事情的,大抵是與柳娘子?相關。” 蕭承稷似乎早就得知,聽完青霜的話并未有太多波瀾,只是差人近段時?間?盯著柳棠月。 避免出去太久惹蘇念慈生疑,青霜不敢多留,稟告完便匆匆離開了。 隨扈康躍道:“殿下何不直接告訴柳娘子?,讓她?防備些,總比您在暗處留心著好得多。” 蕭承稷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眼底看不出情緒,一言不發。 笨死了,旁人偽裝的和?善些,她?便什么都信了,他說再多,也只會被當做是挑撥離間?的陰險小人。 難怪上一世被蕭承澤從頭騙到尾。 正?好借這事,讓她?吃些苦頭。 翌日。 柳棠月將這些年攢的積蓄通通拿出來,零零總總算來下八十金,雖沒湊夠百金,但想來也是夠用?了。 柳棠月為緩解父親陰雨天?腿疼的毛病,翻閱醫典學了些皮毛,江湖上也有些門道。 百花宮宮主玄溟就在京城,玄溟擅長制毒解毒,稀奇古怪的毒藥他那應有盡有,柳棠月多方打聽,終于探到玄溟現在何處,只是要求藥,花重金也不一定能買到,得看玄溟的心情。 柳棠月求藥心切,將這些年攢下的積蓄都拿了出來,按照線人給的地址,讓車夫駕馬車過去。 是個偏僻的巷子?,逼仄,又些陰森。 “你在此等候,注意些,莫讓熟人看見。” 柳棠月下車囑托車夫,看著前面無?人往來的陰暗巷子?,到底還是有些害怕,但怕還是要去,她?邁了九十步,還差十步,邁出這一步,就還差九步了,很快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柳棠月將斗篷帽子?戴上,遮住面容,按照線人給的地址,進巷子?,來到一處破舊的門前。 這地方不像是住所,倒像是乞丐聚集的地方。 柳棠月心有余悸,輕扣幾聲?大門,很快里面便傳來動靜。 一高壯男子?開門,兇神惡煞,衣著倒是得體,不像是貧寒人家。 那人厲聲?問道:“何人?” 柳棠月笑笑,說明來意,“聽聞宮主在此,特來求藥。” 她?從懷中拿出銀錢,以示誠意。 那人嚴謹,探頭瞧了瞧周圍,確實只有她?一人來,“進來吧。” 柳棠月進來后那壯漢迅速把門關上,領著柳棠月進了屋子?。柳棠月第一次來,難免多看了幾眼,卻聽領路之人呵斥道:“不該看的別亂看,小心你眼睛!” 柳棠月低頭,裹緊斗篷,不敢亂瞟,乖乖跟在那人身后。 這處外?面看似破舊,里面卻布置得極好,一絲窮破模樣都沒有。 很快,柳棠月被帶到一扇窗戶前。 那人輕扣窗戶,通傳道:“宮主,有人求藥。” 里面傳來動靜,須臾后一道低沉略顯蒼老?的聲?音傳入柳棠月耳中。 “何人求藥?” 柳棠月一聽有戲,遂坦明身份,“小女乃柳太尉侄女,今欲向?宮主求藥,望宮主賜藥。” 百花宮遠離朝堂,凡事來此求藥的人,玄溟皆會詢問身份,但問后不會泄露求藥者的身份。 玄溟道:“一藥一百金。” 柳棠月窘迫,“我只有八十金,宮主可否先讓我欠著,等過段時?間?,我一定將欠的二十金全?部還了。” 玄溟拒絕地干脆,“概不賒賬。” 柳棠月不甘心,咬了咬牙堅定道:“明日我帶夠一百金來。” “今日不夠,明日就能湊夠嗎?明日我就愿給你藥嗎?”玄溟又道:“罷了,你幫我辦件事,只收你七十金。” 柳棠月一喜,又看到了希望,“宮主但說無?妨,小女一定辦到。” “城外?有個莫水村,村里有口泉水井,你將這瓶中的東西?倒進去,等事成之后來我這領你要的藥。”【1】 窗戶半開,一只并不粗糙的手伸出來,放了個長頸瓷瓶在窗臺。很快,玄溟便將手收了回去,窗戶又闔上了。 那高壯的侍從拿過窗臺上的藥,柳棠月卻遲疑了。 玄溟既有解毒的奇藥,也有稀奇古怪的毒藥,而面前這瓶子?里裝的,是不是毒藥,柳棠月尚且不知,但她?有預感,這絕不是件好事。 傳言玄溟對待尋來的求藥人全?看心情,倘若心情不佳,莫說是百金,就是一千金也未必能求到藥。 玄溟的畫外?音,不就是想讓她?辦一件事情么。 柳棠月昨日才信誓旦旦與蕭承澤說道,難道這么快就注定事情失敗了么? 她?不甘心。 “不愿意?”玄溟仿佛能透過窗戶洞悉柳棠月的想法,“那你還是請回吧,留著你的八十金,往后也不必過得拮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