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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染姝色(雙重生) 第25節

    柳姝妤勸不動兄長,于是?將目光轉到蕭承稷身上,“既然翊王殿下說那?事圣上暫且沒有定論,翊王殿下驍勇,能文能武,不如殿下自請去邊關??”

    蕭承稷聽后一笑?,“弟妹自己聽聽,你覺得?此計可行?我是?會些招數不錯,但論行軍打仗,我可遠不及你長兄。你覺得?父皇會將此重任交予我——這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

    折扇一合,蕭承稷氣得?一笑?,“看來蕭承澤是?真將你唬怕了,這荒謬的辦法都想得?出來。”

    柳姝妤斂眉,如蕭承稷所言,她那?根本不是?個辦法,稍微想想便知曉是?不可能的。

    大抵是?見了她失落,蕭承稷收了打擊她的話,道:“昨夜不是?跟你說了,讓你不用cao心。我有法子,伯辛兄在這時候確實?不適合率軍出征。”

    柳姝妤眼眸一亮,苦于沒有辦法的愁思頓時沒了。

    蕭承稷目光幽幽,將女子神情的變化盡收眼底,淡淡一笑?,話鋒一轉,道:“但是?伯辛兄志在為國效忠,我的話他沒準兒聽不進去。除非……”

    蕭承稷戛然而止,仿佛是?故意不把話說完。

    柳姝妤討厭這種故意吊人胃口的人,眉頭緊了又緊,追問?道:“殿下有何妙計?”

    笑?笑?,蕭承稷兩?指捋了捋耳邊垂落的長長鬢發,目光在柳姝妤身上逡巡,“這要看弟妹的誠意了。”

    誠意兩?字,蕭承稷咬得?極重,其意不言而喻。

    只是?這兩?字飄進柳姝妤耳朵那?刻,夢里的記憶如一股腦涌來,她不由一顫,僵在原地?。

    眼神驚惶看著面前的男子,她恨不得?往后退一大步,離蕭承稷遠遠的。

    蕭承稷似乎從她驚赫的眼里窺探出了她的心思,湊她近了些。修長干凈的手指捏住她香腮,指腹輕輕一抬,抬起她略微低垂的頭,讓她有意躲避的目光要一直看著他。

    女子面露恐色,梗著脖子看他。

    折扇一端抵在柳姝妤心口,柳姝妤身子明顯一僵,看得?出的緊張。

    蕭承稷目光在女子嬌艷的唇瓣上逡巡,宛如叢林里覓食的狼,危險漸近,心思藏不住。他放低聲音,道:“我想要什么,不是?早就與你說過?你知道的。”

    握住她香腮的手指挪動,蕭承稷指腹摩挲她柔軟妍麗的唇,將那?畫好的唇妝暈掉了一些。

    干凈的指腹被朱紅的唇彩染紅,蕭承稷似乎并不在意,狹長的眸子緩緩瞇起,一字一頓,道:“指染姝色。”

    柳姝妤心頭微宕,唇瓣發燙,呼吸驟然變得?急促,鴉睫輕顫,乍然想起夢里綺麗糜|糜的場景,登時面紅耳赤,連面頰上細小的絨毛都緊張地?立了起來。

    絨毛細短,在陽光下朦朦朧朧。

    大抵是?周圍僅是?蕭承稷的心腹,而馬恰恰掩住了旁人看向這邊的視線,他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肆無忌憚。

    “我……”

    柳姝妤欲開口,唇被蕭承稷手指按住,硬生生打斷她后面的話。

    “不用著急回?拒我,本王不好(hào)□□。”

    蕭承稷看她一眼,挪開手指,保持著兩?人不近不遠的距離,又恢復了一副矜貴儒雅的模樣,“待哪日?合適,柳娘子親自到翊王府來尋我。路,柳娘子應還記得?,不用本王親自接你。”

    不用多言,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柳姝妤唇瓣緊抿,應了一聲,算是?給蕭承稷吃一顆定心丸。

    終究還是?逃不過,昨夜那?夢仿佛是?告知她往后要發生的事情。

    柳姝妤探頭,望了望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欲拎著裙擺離開此處,剛走兩?步便停了步子。

    她轉身,看向蕭承稷,問?出了一直以來想問?的話,“殿下從什么時候開始生出的心思?”

    去年的時候,崔皇后在宮中宴請諸位權臣家的姑娘入宮赴宴,崔皇后雖然說是?忽覺宮中冷清,辦場宴會熱鬧熱鬧,但誰人不知這場宴會十之?八九是?給已經?成年的兩?位皇子選妻。柳姝妤記得?那?日?,受邀入宮赴宴的女郎們各個都打扮得?美艷。

    雖然那?日?過后,沒有姻親的喜事傳出。

    柳姝妤確認蕭承稷在那?日?后有了心儀的女郎,否則他也不會破天荒在剛入住的王府種什么梅子樹。

    梅子酸澀,一點也不好吃。

    反正柳姝妤不喜歡吃這酸酸的果子。

    蕭承稷沉眸,把玩著手中的折扇,眼底如一灣死水般死靜,毫無波瀾,“誰說我動了心思?我只是?好奇從五弟身邊把你奪過來,他會如何?五弟貪權,我偏要讓他一無所有。”

    柳姝妤耳中轟鳴,斂了心緒,手指攥住裙擺,如常道:“我知道了。”

    趁著無人注意此處,柳姝妤匆匆離開,心里異常難受。

    前世,蕭承澤為了權勢,娶她,利用她;

    這一世,蕭承稷雖不如蕭承澤這般,但也好不到哪去,說到底,她不過是?被高位者弄權的物件。

    她還妄圖從蕭承稷耳中聽到她以為的那?個答案,以為蕭承稷很早就對她生了心思。

    如今親耳聽見蕭承稷的話,倒是?她異想天開。

    直到那?抹纖瘦的身影消失在蕭承稷視線,他才緩緩挪開目光。

    扇柄一下接著一下打在手心,烏眸漆黑,深不見底。

    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她生出心思?

    很久很久了。

    久到,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時候是?幾年前。

    大抵是?自有記憶以來的那?次初見。

    她在宮里迷路,在宮墻邊哭得?跟個淚人一樣,好不可憐。

    笑?了笑?,蕭承稷收了折扇,緩步離開這里,去了馬車中小憩片刻。

    *

    “王爺,您看到了什么?我好久沒看到王爺笑?得?這般開心了,王爺看到的,我也想看。”

    蘇念慈探身過去,本想看看馬車外蕭承澤看到的是?什么,哪知男子手快,先她一步將簾子放下。

    蘇念慈什么也沒看到。

    蕭承澤眉毛和眼睛一起彎了起來,足見有多高興,他笑?道:“一件好事,等過段日?子你自然知曉。”

    不巧,柳姝妤和蕭承稷私下見面,被馬車里的蕭承澤看得?一清二?楚。

    那?次在后山,明明是?他趁機對付蕭承稷的好機會,但卻因為蕭承稷的巧舌如簧,將所有人都騙住了,讓他白白失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僅如此,景帝之?后還多番敲打他,蕭承澤怎么會甘心?他現在亟需一個扳倒蕭承稷的機會,最好越快也好。

    適才,蕭承澤覺得?馬車中有些悶,本意是?撩開簾子透透氣,哪知透過馬車窗柩,竟看到了柳姝妤和蕭承稷在樹下私會。當時,蕭承澤郁郁的心緒總算好了一些。

    誠然,蕭承澤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他滿心喜悅,手掌撫摸愛妾小腹,感受腹中孩兒的動靜,道:“你且耐心些,等著坐上昌王妃的位置。”

    這話既是?安撫蘇念慈,也是?在給自己鼓勁。這段日?子,蕭承澤事事不順,風頭都被蕭承稷搶光了,他自然是?急切,但還沒到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做事尚有分寸,沒把握的事情不會再干。

    不想像上次一樣,計劃中的事情都做了,但卻是?白白給他人做嫁衣。

    蘇念慈對趕走柳姝妤格外上心,一聽到這話,雙眼放光,藏不住的期待和欣喜,“真的嗎?!倘若如此,我這幾日?受的苦可算沒白受。”

    蘇念慈拉著蕭承澤的手貼在小腹上,歡喜道:“王爺,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能有個好的身世,自然是?好的。嫡出和庶出,截然不同。”

    “咚咚——”

    話音剛落,馬車外的侍女敲響車壁。

    “王爺,冰鑒里的葡萄都拿出來了,可要再放些果子進去?”

    夏日?炎炎,青霜奉命取了冰鑒里冰過的鮮葡萄來,正站在馬車外詢問?。

    “王爺,這距離京城尚有兩?三個時辰,路上難免想吃冰爽的水果解暑,便再放一串葡萄進去,”蘇念慈搖搖蕭承澤手臂,撒嬌道:“好不好嘛。”

    “好好好,依你。”蕭承澤一口應了下來,對外面道:“手上的端進來。”

    青霜低首,撩開簾子,將裝了滿滿一琉璃盞的冰鎮葡萄端進馬車。

    蕭承澤沒有再吩咐事情,青霜離開這里后,尋了個時機,在無人注意的間檔悄悄去了蕭承稷休整的馬車旁。

    青霜來得?及時,恰好將蕭承澤的話一字不落入了耳,只是?有些失落,并沒有親耳聽見蕭承澤的具體計劃。

    遮掩下,青霜把聽來的話一字不差告訴蕭承稷,“雖然昌王沒有道出對付殿下的計謀,但殿下知曉此事也好有準備。對了,昌王適才看見殿下和柳娘子私下見面了。”

    蕭承稷兩?指轉動玉骨折扇,一把折扇經?他之?手,仿佛凌空盤旋。

    手指從上而下捋了捋長長的鬢發,蕭承稷面色沒有波瀾,“附耳過來,等回?到昌王府,照我說的辦。”

    青霜湊過去,蕭承稷“唰啦”一聲,展開折扇,擋住唇角。

    俄頃,蕭承稷收了折扇,問?道:“可清楚了?”

    青霜點頭,“奴婢明白,等一回?昌王府,奴婢立刻就辦。”

    她停頓片刻,略顯遲疑,問?道:“那?奴婢在此之?前是?否要再激一激蘇氏?”

    “蘇念慈呀。”

    蕭承稷想了一下,道:“不用,她還論不到本王在這一階段多費心思。就按適才吩咐的去做,切勿多此一舉。”

    “是?。”青霜不僅應了下來,還主動定了期限,“十日?之?內,殿下等著奴婢的好消息。”

    蕭承稷道:“十日?之?內能成,固然是?好。但此事只許成功,不能失敗,沒有第?二?次,求穩不求快。速速回?去,莫讓蕭承澤的人發現端疑。”

    “奴婢謹記。”

    青霜告退。

    蕭承稷緩緩展開折扇,有一下沒一下扇著風,眉頭不展。

    鋪墊的日?子夠多了,蕭承澤也該進套了。

    ===

    景帝這次留在驪山避暑山莊的日?子最短,沒有等京城的暑氣完全消下來便啟程回?宮了。

    早些返程也好,至少柳姝妤是?這樣認為。

    如此一來,她不用與蕭承澤在眾人面前假惺惺地?扮演新婚恩愛夫妻,也不用在頻頻接觸蕭承稷。

    省心不少。

    只是?有一件事情讓她煩惱,那?便是?如何讓長兄逃過前世的劫難。

    依她現在的身份,蕭承稷那?邊指望不上。

    柳姝妤有幾分看不透蕭承稷。新婚之?夜,明明是?蕭承稷不聲不響私闖洞房,那?越矩的德行還是?蕭承稷率先挑起,而今到了她迫切地?有求于他的時候,蕭承稷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將孔孟禮教守得?死死,說什么也不能破,與之?前可謂是?判為兩?人。

    “不幫就不幫,再想辦法便是?。”

    左右圣上還沒有人選,她長兄也沒有自請出征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