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厲北驍握住蘇星河的手：“阿星，我總覺得大姐不太對勁兒。我們在門口等一會兒，看看會不會有什么意外。”

    “好，我也是這么想的。”

    不到五分鐘。

    門內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蘇星河和厲北驍立即看過去，門被拉開了，厲冰懷竄出來。

    “怎么回事？我那個……那個不見了……”厲冰懷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大姐……厲冰懷，你什么不見了？”厲北驍握住她的手，問道。

    “就那個啊……我剛才上廁所，就那個不見了。”

    厲北驍和蘇星河相視一眼，真的不懂。

    “大姐你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蘇星河問道。

    “就是……就是……我上完廁所，聽到馬桶響了一聲，回頭一看，什么都沒有了……”

    厲北驍和蘇星河：“……”

    明白了。

    兩人都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也不能笑厲冰懷。

    11年前，智能馬桶剛剛引進國內，合格率也不高，當時厲家還沒用上。

    蘇星河拉住她的手，帶她回房間去：“現在家里用的是智能馬桶，你站起來，就自動沖水了。”

    蘇星河拿了一張普通紙巾，放進馬桶里，蓋上馬桶蓋，抽動聲響起之后，打開蓋子什么都沒有了。

    厲冰懷：“……哦。”

    蘇星河道：“現在很多都是智能的了。就連自動駕駛汽車，也都在研發，說不定再過一二十年，真的能實現長距離無人自動駕駛。”

    厲冰懷：“哦……剛才我們回來的路上，我覺得很多地方都變了，沒想到生活家居也變化了很多……不知道我們曾經一起吃的那家甜點還在不在……”

    后面這句，厲冰懷純屬在呢喃了，蘇星河都聽不清楚。

    “冰姐，我們慢慢來，再過段時間，你就習慣了。”

    厲冰懷點點頭。

    不一會兒，衣服鞋子等等全都送來了，傭人親自給她擺放到衣帽間里去。

    衣服一排一排地掛好，分門別類的，帽子，包包，鞋子等等，都是如此。

    厲冰懷走在其中，白皙纖瘦的手指，輕輕從衣服上掠過，輕聲說：“11年，就連衣服的款式，都變了好多。這樣的變化，當我們遇見舊人的時候，還能認出來嗎？”

    蘇星河覺得此時的厲冰懷無限傷感。

    “全家人沒有人曾經忘記過你，所以認不認得，其實和穿的衣服款式沒有關系。”蘇星河說道。

    “說得也對。星河啊，你看我們倆年齡最接近，我們出去吃飯吧？現在流行吃什么？”

    年齡相差八歲的蘇星河：“……好啊，現在流行吃火鍋！麻辣火鍋！這個季節吃小龍蝦也很好！最肥美！”

    “小龍蝦？”厲冰懷好像聽誰提起過，說是扯出腦袋汁很多……

    “那就去吃小龍蝦吧，是不是有麻辣味的？還有蒜香味，香辣味的？全都來一份，走。”

    厲冰懷摟著蘇星河出門，看見等在門口的厲北驍，她抿了一下嘴唇，決定對厲北驍說句話。

    “弟弟，別小氣，你老婆借我一會兒。”她推了一把厲北驍，道：“別跟來打擾美女。”

    厲北驍：“……不能一起去嗎？”

    真的不想“借”。

    第272章 跟在大姐身后

    厲冰懷笑瞇瞇的，護著蘇星河，不許厲北驍接近她。

    “不能。美女的事情弟弟不要摻和。”

    拉著蘇星河，轉身下樓，身上穿著的黑色連衣裙，裙擺微揚。

    上車之后，蘇星河立即給厲北驍發微信。

    蘇星河：【放心，我能照顧好大姐。她喊我出去，估計是想去做什么事情，而我現在應該是她最放心又最遙遠的人。】

    厲北驍：【我開一輛車，跟在你們后面，有任何問題，立即給我打電話。】

    蘇星河覺得沒必要，但是又能理解厲北驍擔憂的心情，就隨他去了。

    車子進入城區之后，厲冰懷就讓司機慢慢開車，她一直看著窗外，看房子，看路過的人，看牽手的情侶，看他們喝奶茶，吃冰激凌，喝咖啡……

    夏天的街頭，很熱鬧。

    她很安靜的，清瘦的手趴在窗玻璃上，長長的墨發從肩頭落下來。

    她不說話，就已經很傷感。

    最終，車子在帝都一中停下來，推開車門，下車，蘇星河跟著她一起下去。

    這里是一中的后門，小，隱蔽，周圍種滿爬山虎，蓊蓊郁郁的爬山虎爬在圍墻上，蔥蔥蘢蘢的，一片蒼翠。

    厲冰懷在圍墻下站定，仰頭往上看，她裙子是黑色的，頭發又黑又亮，垂到腰間，但是皮膚又很白，白到幾乎看不到血色。和黑色的裙子，蔥綠的爬山虎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星河陪了她一會兒，讓司機看著她，自己去附近買奶茶。

    “一中還是一中，但是變了很多。”許久許久之后，厲冰懷輕輕呢喃著。

    蘇星河拿著奶茶站在她身后，看著她抬手像是抹眼淚，但是她看不見，所以不很確定。

    而且，厲冰懷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沒有淚痕。

    “冰姐，我給你買了奶茶。從七年前奶茶風味就變了，曾經很便宜，后來一杯奶茶可以賣到幾十塊錢，各種口味都有。”蘇星河道。

    厲冰懷的目光在她臉上凝視片刻，接過了奶茶，喝了一口。

    “啊~冰冰涼的，比當年的奶茶好喝多了，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我喜歡喝奶茶了。”

    蘇星河笑，也跟著喝了一口。

    她們圍繞著一中轉悠。

    蘇星河道：“冰姐，和我說說你上學時候的光榮事跡唄？”

    11年前厲冰懷已經上大學了，但是厲冰懷卻選擇來高中附近轉悠，說明高中應該有什么值得她懷念的。

    “哪有什么光榮事跡？我當時是個乖乖的努力學習的好學生，我媽死得早，我爸在外面有老婆孩子，我們都不想讓爺爺奶奶太過cao心，所以乖得跟什么似的。”

    厲冰懷忽然停下來，看著面前一家文具店。

    “當時我們很喜歡來這家文具店買文具，很多漂亮的筆，筆記本，精心挑選……喏，還喜歡出來買小吃，學校外面的小吃又多又便宜。不過這沒什么特別的，很多學校門口都是這樣。”

    厲冰懷大步往前面走了，好像不愿意回憶太多，但是走著走著，卻又停下來。

    蘇星河跟在她身后，看到她仰頭看著天空，陽光刺眼，此時她們站在一棵樹下。

    厲冰懷站了大概五分鐘，蘇星河就跟著沉默了五分鐘。

    終于，厲冰懷轉過身來，對蘇星河笑笑。

    “星河，世界挺大的，我們曾經在一個地方相遇相識相知，但是當我們再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不見一個曾經相遇相識相知的人。”

    她的手落在蘇星河的肩膀上，握了握：“好好珍惜身邊人呀。”

    “冰姐還年輕，31歲不過是人生的開端而已，以后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幸福。”蘇星河道。

    “不要提年齡啊，我覺得自己還那么年輕。得趕緊找個弟弟談戀愛，讓他喊我做meimei。”

    厲冰懷笑著走開了，蘇星河跟著微笑。

    很遺憾，又或者很幸運，她們在城區逛了一天，什么舊人也沒遇見，什么事情也沒發生，到晚飯時間，就回厲家別墅去了。

    厲冰懷好像很累的樣子，簡單地吃過晚飯就回房間了。

    厲家二老不放心，想上去看看。

    蘇星河道：“爺爺奶奶不用去，大姐才剛剛醒，她需要自己的空間去消化很多事情，就讓她一個人待著吧，她身體沒什么問題。”

    兩個老人瞬間懂了，不再堅持上樓。

    不過還是交代傭人，燉銀耳蓮子羹，九點鐘送上去。

    ……

    第二天，云夫人帶著厲司璨從云城過來。

    厲冰懷醒來，他們身為親戚，無論如何都要來探望。

    一下子解了蘇星河和厲北驍的思子之苦。

    一個星期之后，蘇星河同時接到兩個人的電話，一個是蘇家老夫人，一個是明沁。

    蘇家老夫人約她在咖啡館見面，蘇星河去了。

    老夫人和她說，蘇千雅瘋了，被送回家之后，瘋瘋癲癲的，清醒的時候很少。蘇嘉榮夫婦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蘇星河握著茶杯，沒有說話。

    蘇老夫人道：“星河，我今天約你來，一是想讓你了解蘇家的情況，二是想請你幫奶奶一個忙。”

    老人握住了蘇星河的手，蘇星河對著老人笑了笑，道：“奶奶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您。”

    她想，如果奶奶讓她幫助蘇家，她……也許會答應。

    畢竟那是奶奶啊，已經七十多歲的奶奶，不管她是蘇家千金，或者不是蘇家千金，奶奶都不曾對她改變過態度。

    但是，奶奶沒有請求她幫忙，只說：“去年奶奶過壽的時候，北驍送了奶奶一柄明朝的玉如意，現在蘇家落難了，奶奶想賣掉玉如意撐一段時間，星河，你愿意答應奶奶嗎？”

    蘇星河詫異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知道她受的委屈，知道她和蘇千雅之間的“仇恨”，所以沒有請求她幫助，只讓她答應賣掉那玉如意。

    奶奶來之前，也是站在她的位子上，替她考慮過的吧？

    “奶奶，送給您了，那就是您的東西，您留著還是賣掉，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