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魔尊離婚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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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往院子里走,忽然聽到一陣叮鈴叮鈴的聲音,抬頭一看,月亮已經快落下去了,現在是整個夜晚最暗的時刻,但是也即將迎來朝陽。 金鈴聲響起,下一秒,帝夙的身影從高高的圍墻上跳下來,馬尾在空中揚起,落下,而后他抬起眼,看到了她。 鹿朝:“……” 你但凡再來早一點點,剛才都不至于被嚇出一身冷汗。 帝夙的皮膚在夜色中更顯得蒼白,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更加凌厲。 他幾步走到她面前,眉心緊緊地擰著:“你在這里做什么?” 鹿朝咬著牙說:“反正不是等你!” 他微微瞇起眼:“等姓裴的?” “是啊!” “他死了。” “什么?”鹿朝一驚,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事了?知玉哥哥……” “江公子,雖然你我相識不久,又有些罅隙,但今夜也算并肩作戰過,你用不著咒我死吧。”裴知玉被云瑤扶著,從一旁的月洞門下走進來,一臉苦澀的笑意。 鹿朝狠狠瞪了一眼帝夙,泄恨般地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擰。 帝夙:“……” 裴知玉走過來,對著鹿朝輕輕一笑,說道:“別擔心,只是受了點兒傷,多虧有江公子在,否則我和云瑤姑娘今晚恐怕要葬身妖腹了。” 云瑤身上也掛了彩,滿身血污,對于她平日清冷高雅的心想來說,無疑是很狼狽了,她垂著頭,沒有言語。 反觀帝夙,身上干干凈凈的,似乎連一滴血都沒有沾上。 “是很厲害的妖物嗎?”鹿朝問。 裴知玉點點頭,面色凝重:“潛伏在長陵城下,幾乎蛀空了地底,用不了多久,恐怕會把整座長陵都毀于一旦。” “那你們殺了它了嗎?” “沒有。”裴知玉遺憾道,“地下無數洞xue,曲折復雜,它跑進去之后,我們根本找不到。” 鹿朝想起虞夫人封印起來的那些妖物,是為了用妖丹維護司空俊的rou身,而地底這一只,顯然不是。 “先進去療傷吧。”鹿朝說,反正小說里這一只妖物也會被云瑤和帝夙聯手解決,現在不用擔心。 夜色很深,各人都回去休息了。 鹿朝走進房間里,帝夙也尾隨其后,門一關上,鹿朝忽然想起來床上還躺著一個虞夫人用符咒做出來的她的傀儡。 要是讓帝夙看到,必定要懷疑她今晚去了哪里! 客房只有一間,中間一道紗簾垂下,若隱若現地遮住了床,而此時,床上那躺著的傀儡也若隱若現。 鹿朝忽然轉身,拉住帝夙的手轉了個圈,讓他背對著床。 帝夙:“……?” 鹿朝滿眼擔憂地看著他:“小山哥哥,你沒有受傷吧?” 帝夙:“沒有。” 鹿朝軟著嗓音說:“他們都傷得那么重,我很擔心你,不如讓我檢查一下,你來,坐在這兒。” 鹿朝推著他后退,讓他坐在矮榻上,帝夙想站起來,又說:“真沒受傷。” “你坐下!”鹿朝用力一按,又把他按回去。 她按著他的肩膀,居高臨下,而帝夙難得在比她矮的位置上,抬起頭看她。 他琉璃一般的灰色眸子里,倒影出她的模樣。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想移開目光,偏頭看別的地方。 他一偏頭,會看到床,鹿朝連忙捧住他的臉,把他轉過來,對著自己:“你,你看著我!” “看什么?” 鹿朝:“我好看嗎?” 第33章 朝陽為名 問出這句話之后, 鹿朝發覺這個問題不太好,她當然長得好看,這個還用問? 她決定換一個問題, 總之先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后趁機把傀儡弄走。 鹿朝還沒開口, 就聽他說了一個字。 “丑。” 鹿朝:“……” “你說什么?你是不是瞎了?你對著本郡主這張臉,你竟敢說丑?”鹿朝橫眉豎目瞪著他。 看到她氣得鼓起臉,帝夙輕輕笑了一聲,嘴角揚起的弧度很大, 連眼尾都微微彎起來。 是真真切切的笑聲。 鹿朝一下子愣住,她以為他不會笑的, 小說里說他絕七情, 滅六欲,他只知道殺戮, 心里是一片荒蕪的荒漠, 哪怕后來放下屠刀,成為天地間的守護神, 他也是一個清清冷冷的神, 既不慈悲,也不溫和。 可是他笑起來,明明是很好看的,低沉的嗓音充滿磁性, 極其動聽。 帝夙看她出神,長臂一伸, 攬住她的腰身, 把她樓到懷里。 他想起他是衛夙的時候,每天對著山河筆想象她的樣子, 他想過她會不會很丑,也想過她會不會其實平平無奇,也想過她是個絕世美人。 但是無論怎么想象,都沒有一個具體的模樣。 那時候的他,心里想誰管什么美和丑,只要是她,怎么都好。 連見她一面都是奢侈的時候,他從來不敢想,她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沒有人鬼殊途,她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鹿朝靠在他懷里,從他身后伸出手,悄悄結印,把床上的傀儡符收回去,一瞬間,青紗帳里的少女變成一張符紙,靜靜飄落在地上。 她終于松了一口氣,總算搞定了。 “睡覺了。”鹿朝輕輕推了推他,“都快天亮了,你不困嗎?” “困了。” 帝夙把她放開,起身走到床邊,自然而然躺上去,今夜大半夜都在同地下的妖物周旋,他確實很累了。 鹿朝看了他一眼,見他望著自己,只能嘆息一聲,認命地從他身上爬到床的內側,躺下。 對她這種乖巧的行為,帝夙滿意地把兩個人的被子拉好,他倒是很克制,雖然躺在一張床上,但從來沒有逾越的舉動,只會在她熟睡的時候悄悄把她摟過去。 鹿朝對他漸漸習慣了,在他身邊也能很快睡著。 身上帶著長命鎖,她一閉上眼睛,忽然又看見了那些畫面。 這一回的她,年紀更小,只有三四歲的樣子,粉雕玉琢,小小的一團,穿著青色小棉襖,扎著稀疏的丫髻,從雪堆上滾下來,然后很快地爬起來,張著胖乎乎的小手跑過來。 “師……兄……”她不太熟練地喊著。 “師兄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下雪很冷,不要跑出來玩,會生病。”師兄清冷的聲音又響起,只是這一次帶著明顯的少年嗓音,他伸出手拍了拍她頭發上細碎的雪,也是一雙少年清瘦的手。 “知道了。”她還是乖巧地答應。 師兄拿出了竹筐,她眨巴著眼睛看了看,手腳并用地爬進去,可是她還太小,爬了半天也沒能進去。 師兄無奈,兩只手掐著她腋下,把她抱進竹筐里,她在里面抬起圓圓的小臉,師兄遞給她一串冰糖葫蘆。 “謝謝師兄。”她奶聲奶氣地道謝。 師兄把竹筐蓋子蓋上,然后竹筐背在身上,轉身看向前方年邁的師父。 師父笑呵呵地說:“小孩子,貪玩是沒辦法的,長大了就好,你做師兄的,不要總是對她這么嚴肅。” “她還是凡人,沒有修為,生病了會死。” “哪有那么嚴重?哪個小孩不生病啊?你小時候發燒燒了三天三夜,還不是活下來了。” “我是我,她是她,不能比。” 師父嘆息著說:“你啊,太自負了。” 師兄的目光抬起,看著遠方,崇山峻嶺,白雪皚皚,整個世界都是雪白和灰色的,萬物凋敝的時節,也是最容易死亡的。 師徒三人行走在雪地中,天地之間一片白,凡人顯得太過渺小。 “師父,師妹還沒有名字。”師兄提醒道。 “名字啊……”蒼老的師父撓了撓滿頭灰白的發,絞盡腦汁地想著,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來。 而此時,遠處的地平線,有朝陽升起,絢爛的光把灰白的世界染成一副旖旎的畫。 刺眼的光讓師徒兩人同時瞇起了眼睛。 “就叫朝陽吧。”師兄說。 “朝陽,好,好,很不錯。”師父連連點頭,終于放過了腦袋上那稀疏的白發,不用他想了。 這畫面溫馨而美好,竹筐里的小丫頭有了名字。 鹿朝微微笑起來,心里也跟著流過一陣暖意,她翻了個身,看向帝夙。 他閉著眼睛,一臉淡漠而冰冷的樣子,讓人不敢靠近。 長命鎖中,也不知道他被封印的那一世記憶,是什么樣的。 第二天,鹿朝睡到日曬三竿才醒來,她以為只有她一個人因為修為太低而賴床,沒想到一轉頭,帝夙也還躺著呢。 他睡著后,側了身,是面對著她的,聽到她的聲音后,也睜開眼睛。 鹿朝不得不和他對視著,兩人半晌都沒有說話,直到她肚子里傳來咕咕叫的聲音。 修為太低,很容易餓。 帝夙眼中浮起一絲淡淡的笑,起身掛好紗簾,更衣梳洗。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