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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和魔尊離婚 第28節(jié)

    少女凝著眉,抿著唇,仔仔細細,一絲不茍,外界所有的聲音,都無法影響她。

    她認真書寫自己的理想,憑著這一段執(zhí)念,等待了五十年和他相遇。

    如果完成了執(zhí)念,她還會存在嗎?

    衛(wèi)夙不敢去想。

    這一年,衛(wèi)老將軍之子衛(wèi)夙,以會試第一名的成績高中。

    連中兩元,在京城中炙手可熱。

    縱覽大盛一朝,也只有五十年前的慕容彥達成此成就,后來殿試再次高中,被欽點為狀元,不知道衛(wèi)夙能不能同他一樣。

    殿試還沒開始,朝中已經(jīng)知道這位青年才俊,他從鄉(xiāng)試一路上來的卷宗,被百官傳閱,連圣上都在上朝時連連夸贊。

    在后宮之中,衛(wèi)夙寫的詩詞也傳入宮中,成了妃嬪公主們爭相傳唱的作品。

    這一年的衛(wèi)夙,只有十八歲,文武雙全,春風得意。

    到殿試那一日,后宮中幾位受寵的嬪妃和公主,悄悄躲在屏風之后觀看。

    衛(wèi)夙這輩子都沒這么緊張過,還是小朝一直安慰著他,才讓他鎮(zhèn)定下來。

    他哪是讀書考狀元的料?

    還好小朝是。

    他站在朝堂上,圣上親自對他策問,這一次不用筆答題了,他懷揣著小朝,聽她說一句,自己就復述一句,他對答如流,進退有度,圣上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

    屏風之后,年輕的瑤華公主欽慕地看著他。

    云瑤已經(jīng)醒來一段時間,只是她身為公主,并不能經(jīng)常出宮,她倒是經(jīng)常聽后宮中人說起今年連中兩元的衛(wèi)小將軍,只是不知道,這人竟是他。

    她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中便明白,這是她和帝夙的第一世。

    被封印在山河筆中的一世記憶。

    帝夙在這里,身上沒有半點兒魔性,他眉眼干凈,笑容明朗,身上朝氣蓬勃,少年得志的自信讓他看起來無比耀眼。

    云瑤不知不覺,羞紅了臉。

    “瑤華。”一旁的皇后笑看著他,“你覺得,衛(wèi)夙如何?”

    瑤華回神,難掩羞澀,低聲說道:“他很好,特別好。”

    “你父皇和我也覺得他好。”皇后微笑,“他出身將門,平定六王叛亂時,也立下赫赫戰(zhàn)功,親自斬下了永州王的頭顱,若不是他,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恐怕已是永州王了。”

    “這些,兒臣都聽說過。”

    皇后道:“我沒想到,他戰(zhàn)功如此了得,居然還是個才華橫溢的少年郎,你父王對他十分滿意,這一次,必定會欽點他為狀元。”

    “那真是太好了!兒臣也曾看過他考試的卷宗,他確實有治國之才,有他輔佐,大盛朝一定可以恢復往日榮光!”

    “慕容彥當年也有這般才華,可他后來,還是勾結(jié)了永州王,貪污腐敗,里應外合,差點兒釀成大禍。”

    瑤華連忙說:“衛(wèi)家世代忠良,他們平定六王之亂,對父皇忠心耿耿,一定不會像慕容彥那樣!”

    皇后道:“外臣終究不可信。”

    “母后……”

    皇后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若他能成為駙馬,便不是外臣了。”

    瑤華愣住,片刻后臉頰通紅,嬌羞地說:“母后,您怎么拿我尋開心?”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放心,你是公主,要嫁,自然也是嫁世上最好的男子。”

    云瑤心中有些激動,這一世,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不該有阻礙啊。

    殿試之后,衛(wèi)夙被點為狀元。

    他身披紅袍,騎著白馬,一路游行回家,百姓涌上街頭看這位萬里挑一的天之驕子。

    他還是把山河筆揣在懷中,讓她好好看看為她歡呼的世界,所有的榮耀,尊崇,顯赫,都是她所創(chuàng)造的。

    【我中狀元了!原來當狀元是這樣的感覺!】

    小朝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衛(wèi)夙也感覺到她貼著自己的那一部分,炙熱guntang。

    這一刻,他真切地有了奮不顧身的想法。

    就這樣吧,從今往后,再也不去戰(zhàn)場,他愿意埋沒自己,為她完成理想,創(chuàng)造一個太平盛世。

    他想為了她而活。

    只為了她。

    “小朝,你活著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什么人?”

    【沒有,我活著時,唯一想做的,就是讀書,做官,拯救蒼生。】

    衛(wèi)夙臉上出現(xiàn)一絲柔情,低聲問:“那現(xiàn)在呢?”

    第22章 子夜犀照

    山河筆中一時沒有了聲音, 衛(wèi)夙等得渾身不是滋味,追問道:“到底有沒有?”

    【有。】

    山河筆中那個聲音,輕輕柔柔地回蕩在他胸腔中, 卻掀起滔天巨浪。

    這一個‘有’字, 他這一生都值了。

    年輕的狀元郎策馬從長長街而過, 鮮衣怒馬,意氣風發(fā),仿佛已經(jīng)擁有了全世界。

    第二天,圣上在宮中設宴, 專門嘉獎狀元衛(wèi)夙。

    出門之前,衛(wèi)夙還是把小朝珍而重之地揣在懷里, 衛(wèi)老將軍見狀, 問道:“你老是拿著這只舊筆做什么?我請整個大盛最好的制筆工匠給你做的筆,那是全天下最好的, 怎么不見你拿出來用?”

    衛(wèi)夙笑道:“全天下最好的, 也不是我喜歡的。”

    衛(wèi)老將軍嘿嘿一笑:“一支筆你還喜歡不喜歡的,用著順手就行!”

    衛(wèi)夙冷哼:“爹, 難怪外面的人都說你是個莽夫, 讀書人的事情,你是一點兒都不懂啊。”

    衛(wèi)老將軍難得羞愧了起來,畢竟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狀元的爹了,裝也要裝出點懂讀書人的樣子。

    “你說的對, 你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衛(wèi)夙滿意地出門,風風光光被圣上身邊的公公接進宮中。

    那公公在路上便對他道喜:“恭喜狀元爺了, 金榜題名時, 洞房花燭夜啊。”

    衛(wèi)夙道:“公公何出此言?在下尚未婚配。”

    公公道:“尋常女子怎么配得上狀元爺?您不用擔心,這件事, 有圣上親自為您cao心。”

    衛(wèi)夙表面上不說什么,心中卻隱隱沉重起來,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宮宴上,他被文武百官輪流敬酒恭賀了一遍,有了幾分醉意之后,屏風后,端莊高貴的瑤華公主走出來,也捧著一盞酒到他面前。

    酒未入口,她臉上已經(jīng)嬌羞一片。

    這一世,云瑤第一次靠他這么近。

    “瑤華恭賀衛(wèi)公子高中狀元。”

    “多謝公主。”衛(wèi)夙站起來還禮,他下意識按了一下胸口山河筆的位置,確定小朝就貼著他,這才感到安心。

    他和公主飲了酒,剛要坐下,圣上便讓公公宣旨賜婚。

    衛(wèi)夙瞬間捏碎了酒杯,就站在他身旁的瑤華公主不禁看過來,看著他被酒杯碎片扎破流血的手指,輕聲說:“衛(wèi)公子,你……”

    “微臣不能接受。”衛(wèi)夙低下頭,在圣旨宣讀完的一刻,就開口說,“微臣……”

    【夙夙!你住口!】

    小朝焦急地阻攔他。

    【抗旨不尊是死罪!你娶公主有什么不好?娶了他,你此生仕途無憂,可以一展抱負……】

    “微臣不能娶公主,請皇上賜臣死罪!”在小朝的勸說聲中,衛(wèi)夙大聲說。

    “你說什么?”瑤華公主又驚又怒,氣得淚水滾滾落下,“你寧死也不愿娶本公主,難道本公主就非要嫁你不成嗎?”

    她哭著跑向皇后。

    “衛(wèi)夙,你好大的膽子!”圣上龍顏大怒,“朕的瑤華公主金尊玉貴,哪里配不上你?”

    “公主是世上最尊貴的女子,可是微臣……”衛(wèi)夙的話一半咽在苦澀的喉嚨,沒有人懂他的心情,他心上住著一個小小的亡魂,他可以為她放棄封狼居胥的夢想,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她。

    “你說說,究竟為何?”圣上畢竟看重他的才華,再說了,他父親是衛(wèi)老將軍,也是圣上最為倚重的人,他不可能會刺死衛(wèi)夙。

    衛(wèi)夙說:“微臣早已立過誓言,此生不娶妻,不生子,只想將滿腹?jié)腊裁裰撸I于大盛,為圣上分憂。”

    “哼,你不想娶朕的公主,倒是會拿滿口大道理來糊弄朕,怎么,朕的大盛朝沒了你就不行?需要你不娶妻,不生子來為朕分憂?朕的滿朝文武,都是廢物嗎?”圣上大怒。

    “微臣不敢,只是……”

    “夠了!”圣上冷笑,“朕只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你娶瑤華公主,做朕的駙馬,要么你就滾去邊疆,永遠不準踏入京城一步!”

    衛(wèi)夙背脊僵直,眼眶發(fā)紅,流血的手指一直按住胸口的位置,隱隱發(fā)顫。

    瑤華公主從皇后懷中抬起頭,說道:“衛(wèi)公子,你從小寒窗苦讀,難道最后要去邊疆苦寒之地,了此殘生嗎?”

    “我……”衛(wèi)夙在猶豫,卻不是因為害怕離開京城,一輩子去守邊疆,而是害怕小朝再也無法實現(xiàn)她的夢想了。

    她含恨而死,等了五十年,重新考上狀元,終于又有了施展抱負的機會。

    她正是因為這一段執(zhí)念才會附在山河筆上,等著他。

    【夙夙,我們走吧。】

    他聽到小朝的聲音時,心口一痛。

    【你不想娶公主,就不娶吧,如果我的夢想要以犧牲你的幸福為代價,那好像也沒什么意義。況且,已經(jīng)過了五十年了,圣上的江山一點兒也沒有變好,他過去重用的是慕容彥那樣的人,你剛正不阿,不懂曲意奉承,在官場上只會處處受制,吃虧,我不愿你委屈。】

    衛(wèi)夙心中一熱,眼尾逐漸被染紅。

    【夙夙,我喜歡意氣風發(fā)的你,我喜歡你鮮衣怒馬,招搖過市,我喜歡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我想明白了,我之所以化成一段執(zhí)念寄宿在山河筆中,是因為五十年前的那個我,從沒像你這樣瀟灑快意地生活過。】

    【我生長在深閨內(nèi)院,從小學三從四德,他們只教我如何做個好妻子,好母親,從沒人像你一樣,堅定不移地支持我一個女孩子,考上狀元。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我活著的時候被禮教束縛,死去之后,被山河筆束縛,我一生都在被困,所以,我不愿意看見你被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