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新娘
被明閻稱為狗的溫斯特難得地在白日里見到了他的另一位狗友。 周奕辰看起來吊兒郎當(dāng),實際上卻是個工作狂,有的時候忙起來一個月也見不上一次。這次距離他們上次喝酒也才過了不到半個月,溫斯特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說要一起吃個午餐,就約在周家開在湖景區(qū)的空境酒店。 周奕辰不是那種會為了吃飯而耽誤公事的二世祖,溫斯特在路上心忖著周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家向來低調(diào),上一次出事還是周奕辰的堂弟出軌未婚妻的閨蜜,在酒店被未來岳父抓jian在床。溫笛當(dāng)時還說這回恐怕難收場了,時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仿佛石子落入深潭,了無聲息。 但溫斯特對此不關(guān)心,周孟群出事是人品問題,在他看來本就是自作自受。 男人穿著開敞的度假襯衫,扣子解了三顆,亮出一片略有些蜜色的胸肌,見他終于來了,站起來對他招了招手,看起來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他略略放下心。 溫斯特還沒坐下來,就聽見他語調(diào)輕松地道,「哎喲,我們慢慢回來了。」 溫斯特的手還頓在椅子的把手上,劍眉一挑,淺棕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好友,「慢慢?」 以為他不記得誰是慢慢,周奕辰故意提醒道,「你忘了?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的那個慢慢,明曦啊。」他心情確實不錯,笑著給他倒了杯水,「只是現(xiàn)在一點也不憔悴損了,明曦的那個身材可真是……」 溫斯特抬眼看了看他的臉,心情比剛剛在路上的時候還要煩躁,「你中文造詣什么時候那么好了?」 「你這個外國人竟然知道我在說什么?」周奕辰勾唇笑,雙手一拍,「啊,我忘了,你的中文就是為了明曦學(xué)的。」 溫斯特沒有否認(rèn),指尖敲打著桌面,心中有股火在悶燒,他當(dāng)然知道明曦現(xiàn)在什么模樣——那一天他在人海之中一眼就捕捉到她時,就注意到了她的改變。從前高瘦的姑娘脫胎換骨,她肯定有定期運動,才能維持如此即苗條又健康的身材。她身上沒有一絲的贅rou,那些rou該往哪就往哪。 只是他沒想到這才不過幾天,他沒等來明曦的電話,卻等來了另一個男人跟他說,他見到了明曦,還注意到了她的變化,他從以前就不喜歡別人這樣對她的身材指指點點,一張臉馬上就沉了下來。 「你見到她了?」溫斯特問。 周奕辰?jīng)]有回答,只是偏了偏頭,示意他看向窗外。 溫斯特轉(zhuǎn)向,握著玻璃杯的手頓了頓,厚實的杯身撞擊到了桌面,發(fā)出一聲悶響,他卻沒有心思致歉,這一點也不像他,他的視線早已被勾走,仿若妖女的魅惑,糾纏得他連手指也無法動彈。 窗外是空景酒店聞名遐邇的度假泳池,一望無際的泳池波光粼粼,此時泳池旁邊的長椅上,剛剛正在他們話題中的女人正一身白紗,臉上畫了全妝,看起來極誘人又清純,正在照著現(xiàn)場的指導(dǎo)老師的口令擺著動作。 她的手又長又柔,直直地指向天,指尖恰好遙遙地落向他的雙眉之間,溫斯特突然感覺到心跳飛快。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fēng)情。 她是新娘啊。 頭紗是她的冠冕,是她象征著純潔的禮服。 他其實也曾經(jīng)偷偷想象過她穿著婚紗的模樣。 那時候她穿了一襲白色的洋裝,遠遠看去還真的有點像新娘,她見到他了,遠遠地朝他跑來,風(fēng)吹起了她的裙擺,她就像落入人間的仙。 那時候已經(jīng)十三歲的少女已經(jīng)脫離了幼年時期的嬰兒肥,少女的模樣已經(jīng)長開來了,明媚得比他見過的所有花都要漂亮。 「Winston哥哥!」她嬌聲叫道,「你看我這樣像不像新娘子?」 「像。」溫斯特記得自己這么說,但她太耀眼了,他不想一直盯著她瞧,顯得自己像個呆子,于是偏過頭去刻意轉(zhuǎn)開目光。 「但這不是婚紗,等之后我們結(jié)婚,婚禮前你是不能看的。」她豎起食指擺了擺,「我現(xiàn)在才十三歲,等我嫁給你的時候,會比現(xiàn)在更漂亮的,你要等我。」 那時候溫斯特還不過十五歲,正是心口不一的年紀(jì),心里再怎么稀罕,嘴上也要表現(xiàn)得漫不經(jīng)心。 于是他說了,「話說太早了,我又不一定要娶你。」順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少女被他彈了額頭,捂著額頭有些生氣,「好哇,那我就嫁給別人!反正我也不一定要嫁給你。」 溫斯特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大有隨你去的意味。 攝影師示意換一個動作,窗外的女人緊接著下一個姿勢,工作人員在她的身后將裙擺甩起,攝影師掐著時間捕捉著那個一剎那的瞬間,白紗落下,蓋在她的臉上,她連忙將白紗掀起,微微抬頭,雙眼像星辰,微微瞇起,恰好就看向了他的方向。 她真漂亮,漂亮得讓他實在心痛。 然而他心情實在好不起來,溫斯特托著下巴,面無表情。 慢慢,真是個說到做到的女人。 「瞧什么,瞧得那么入神呢?」男人的聲音非常不滿,也沒問,就拉開椅子在他們身旁坐了下來。 周奕辰反應(yīng)快,馬上就招呼了,「哎喲,這不是我們的明大爺嗎?」 「少惡心了。」明閻一臉嫌棄,「周先生和溫先生在這里干什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別人家的meimei,禮貌嗎?」 「這不是女大十八變,看得入了迷嘛。」周奕辰笑,「君子好逑嘛。」 溫斯特抬了抬眼,給明閻倒了杯水,「好久不見,大哥。」 明閻一陣惡寒,「我倆同年呢,誰是你大哥?」說罷,他盯著溫斯特淺棕色的雙眼,「我警告你,別去肖想些不屬于你的。」 「比如?」溫斯特挑挑眉,「時家今年釋出的土地競標(biāo)權(quán)?我以為是能者得之。」 明閻笑了一聲,「我說你們搞科技的干啥跟人搶地皮?那個你要就拿去,你明知道我在說什么。」 小時候明曦最喜歡的就是溫斯特和明閻,偏偏這兩人卻一直以來都處得不好,尤其在少年時期演變得更加水火不容。 一開始也只是打打鬧鬧,后來同校后更是有你沒我,非得要在對方的場子上找存在感不可。 因此造成了非常詭異的現(xiàn)象,與英文和數(shù)學(xué)相關(guān)的賽事,四肢發(fā)達的明閻反而表現(xiàn)突出,就算沒拼過溫斯特,也要盡可能地給他找麻煩;而球類競技卻常常可以看見向來溫儒的溫斯特施展拳腳,若是恰好對上了明閻的隊伍,那更是一個精彩絕倫的廝殺。 周奕辰對這兩個人的敵對狀態(tài)早就習(xí)慣了。 他點了點樓下,問道「慢慢這么多年沒回來,一回來就有好消息了?」他的雙眼眼尾微微上挑,看起來浪蕩不羈,半是好奇半是看好戲,「畢竟她以前也是我和Winston的小未婚妻,怎么結(jié)婚了也沒跟我們打個照面?」 溫斯特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要了要了,這不是在拍婚紗嗎?到時候請你們來喝杯喜酒。」明閻張口就來。 說著,有電話打了進來,明閻接起電話后就說要走了。 明閻一走,溫斯特就扯開領(lǐng)口的扣子,臉色也有些沉,在周奕辰饒有興致的眼神下解釋道,「熱。」 與其說是熱,倒不如說是燥。 周奕辰但笑不語,喝了一口冰開水后說道,「雖然我覺得這件事不怎么靠譜,但我這陣子有聽到些關(guān)于明閻的傳聞。」 「傳聞?」 周奕辰到了這里反而沒接下去說了,反問他,「你知道時家的事情嗎?」 「周孟群?」提起時家,也就年前周孟群因為出軌時家女兒的閨蜜而被時家解除婚約那件事了。 「不,算上來和我們家沒什么關(guān)系,這件事沒多少人能知道……就是時老三和時家的小女兒的事。」 溫斯特「啊」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 「竟然連你都知道了。」周奕辰笑。 溫斯特聳肩,「時彌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溫笛有追蹤她的社交平臺,沒說出口,只是心照不宣罷了。」他淡淡地說道,「你想說什么?」 「他們這種老牌的世家根基穩(wěn),根本不在乎這些,在背地里有更多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只要不擺上明面上來都無所謂,大家都心知肚明。」 溫家不喜歡趟渾水,一直以來都是置身事外,但不代表他毫不知情。 周奕辰這時候就說了,一臉好戲,「那你知道,明閻和時彌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嗎?」 溫斯特終于抬眼看向他,目光灼灼,卻冷冽如鋒,「你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