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宅之火
辰星在天空閃耀,黑色的天幕下掩映著一片火紅的花海,花朵芬芳的香氣鋪灑滿整片夜空。 花海無聲,唯有微風,虞千綾嗅聞著夜夢中的虞美人花香緩緩睜開了眼。 這已經是她撞見女鬼后的第七日了,虞母告訴她前三日她一直在昏迷,第四日醒后則被全家安排在小院里讓她好好休息。 虞千綾無事可做,便一個人在書房中“好好休息”了四日,好不容易熬到巫醫說她終于可以出門了,虞千綾套上衣服就往院外跑。 倒不是她多向往外面的世界,而是虞父虞母總是在身邊關照著她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虞母愧疚著自己沒能照顧好自家的女兒,虞父后悔在當日將話說得太重,兩口子補償似的繞在虞千綾的身邊,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從兩夫妻的眼皮子底下脫身,虞千綾拉著侍女來到了虞家的小花園曬太陽。 說來也怪,在她修養的這幾日天氣總是陰天,連日陰云密布,窺不見一絲陽光,虞千綾覺得自己再不曬曬太陽心情會更加糟糕,所以選擇了開闊且充滿生機的這里。 熱烈的日光掃除了連日里籠罩心頭的陰霾,虞千綾嗅聞著周圍芬香的氣息,覺得自己躺久了身體輕盈了不少,她閉上眼睛靜靜沐浴著光塵之下,一時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坐下了一個人。 直到感受到在她一聲噴嚏過后蓋在身上的一件衣服,她猛然睜眼才發現虞清遠正坐在自己的身邊。 連日來他對于她的特殊關照尤讓虞千綾感動至今,更何況他又在那日救她于水火,除去虞父虞母套在他們身上影響他們關系的愛侶外衣,虞千綾發現她是真的挺喜歡這個哥哥的。 “二哥,你什么時候來的?”她彎起嘴角問他。 “唔大概是一炷香前吧,我擔心我家阿綾在這里坐著睡著了又夢游到危險的地方,所以在這里守著你?!?/br> “你胡說,我都沒有坐在這里一炷香時間!”虞千綾聽出青年在與她開玩笑,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身上的衣服還給對方,“二哥,衣服還你,其實我不冷,就是忽然間鼻子有點癢才打噴嚏的?!?/br> “當真不冷?”他又問了一遍,虞千綾點頭,他才收回了回去。 作為整個虞家虞千綾最信賴的人沒有之一,沒有了虞父虞母的打擾,虞千綾拖著虞清遠一同慢悠悠逛起了小花園,她現在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得到了對方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承諾,她開始了她的解惑之旅: “二哥,父親一直都對我很嚴厲嗎?” “阿綾如果是指教育的話,事情的確是這樣的,他自小就希望你成長為懂事的女孩子,但是你小時候貪玩,甚至好幾次故意躲起來讓大家找不到,他許是氣你冥頑不靈,才對你嚴厲了些。” 虞清遠看著少女落寞的樣子,又點了點她的手腕,“可是蝶咒也是他為你下的,叔父總歸......沒有阿綾想象中那般不好。” ...... 虞千綾點點頭,表示她聽到了對方的話,她看了看虞清遠,隨即又張口問道:“在我下山之前,是與二哥發生什么不愉快了嗎?” 這一次對方遲疑了一會兒才道:“許是阿綾在生氣我送了別人東西吧?” “你是說虞新月的那支發釵?” “嗯,但她頭上戴的那支并不是我送的,我送她的......似乎是一只白色的花釵?!?/br> 青年語氣平淡,并沒有故意回避的意思,虞千綾原來還在暗地里猜想他與虞新月之間的關系,如此一問,倒是否決了她的猜想,聯想到虞新月的那只新月簪下墜著的突兀白蓮,她訝然問他,“二哥送的......不會是一只白蓮花花簪吧?” “也許吧,庫房里隨意拿的,記得并不是很清楚了。”青年淡淡一笑,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想不到我家阿綾氣性那么大,二哥向你保證除了你之外不再送別人東西了好不好?” 青年的眼神溫柔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有些發燙,同虞清遠的寵溺作對比,虞千綾覺得自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剛想要解釋自己并沒有生氣,只是好奇問問,但當她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被卻被遠方一聲凄厲至極的尖叫聲打斷。 兩人一同抬首向著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只見虞府的西宅忽然間冒起了火光,滾滾的濃煙順著西風彌散到虞家的四周,空氣中逐漸傳來了濃烈的刺鼻味。 待在自家院子中的眾人見此異象紛紛從家中跑出,原本寂靜的小花園漸漸紛鬧起來,園中族人四散,作為通往西宅的必經地之一,小廝侍女也提著水桶著急忙慌穿插其間。 人群紛亂,雜言不止,虞千綾被虞清遠護在身前,遠離了人群的碰撞,但閑話卻擋不住入耳: “西宅是四郎那家吧,我還記得他家有個女兒,今年還是巫祝的候選人,聽說這小女娃不僅長得不錯,還在符箓術上頗有能耐,是巫祝的強勁候選人啊,如今他家著火,不知那小女娃在不在家,若是在家被燒著了,可是我們虞家的一大損失啊......”一族人悲愴地感慨著。 “世叔此言差矣,巫祝之位乃神明親自挑選,講究的只是一個‘緣’字,我虞氏從古至今從未有過以才能選人的說法,這是對神明的一種褻瀆。況且您說那四郎家的小女兒受傷了是損失,那我族里其他被神明選中的后輩如若受傷了就不是損失嗎?”一族人一臉一正言辭反駁。 “我沒有這樣說......” “十三弟這話不錯,下一任巫祝玄空未定,祭祖大典也才舉辦不久,今年巫祝的最終結果最早也要到雙角東守時知道結果,眾位在此時討論這個話題似乎不太恰當。虞家雖有通鬼話神之能,但水火無情,即使是長在虞家,也沒有絕對的安全,我們還是多關心關心火勢罷?!庇腥朔瘩g前兩人,又提出了不同的觀點。 “話說,前幾日我聽到一個奇怪的消息,這西府四郎的女兒不知一時間得了什么怪病,竟然連連好幾日閉門不出,今日竟然家里還燒起來了,你們說這是不是有什么征兆?”又有一族人插話,傳播了一個未曾聽說的秘聞,引得眾人八卦之心四起。 有人開端,就有人附和,“聽起來的確有些古怪,我也聽說三郎家的女兒,就是四郎家的女兒的表姐,似乎與她同一時間害上了大病,這幾日都不見這兩姐妹一同出來呢?!?/br> “好像確實如此,我這幾日也沒有看見三郎家的姑娘了,她們兩姐妹......” 眾人七嘴八舌不顧場合公然說起自己族人的八卦,嘈雜紛亂間,正說得興致勃勃某個族人無意瞥到了他口中當事人的身影,他激動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臉上慢慢浮現出扭曲的神色,像一幀幀慢放的可笑戲劇。 說話人頓在原地,眼神直直向前,在場的其他人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處不顯眼的角落,有一對男女主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場面一時陷入無聲,忽然間卻有一人的呼喊打破這場對峙。 “西宅那邊的火被滅了,只是......”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匆匆從西邊從跑來,他的臉上還沾染著黑灰,連衣袖都燒焦了半截,不難看出才經過一場危險的救災活動。 “只是什么,你快說?。 北娙税阉斪龃蚱茖擂蔚拿鳠簦娂姅[著他追問前方的結果,小廝被這眾人的目光齊齊注視著,想到西邊不妙的結果,他緊張得說話都哆嗦起來: “只是四爺家的新月小姐沒能及時從房間里逃出來,似乎......毀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