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淵哥哥
許是過大的溫差讓虞千綾生了病。 吃了少年準備的東西,躺了少年休息的床,她當天下午便暈暈沉沉發起熱來。 原以為是撞到腦袋留下的后遺癥,她原先還說著要等雪停出去外面看上一看,早上回去后穿上帶著的厚衣服,她已經沒有那么冷了,卻不曾想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質。 身體發著虛汗,腦袋也開始痛起來,她躺在柔軟的虎皮毯上難受的來回翻身,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睡了過去。 總之,等她醒來之時,已經是另一天的天明了。 很神奇,原本的難受竟在一場覺后全然消失,她甚至感覺到精神比以往更好,虞千綾把這一切的功勞歸結于昨日盡心盡力照顧她的少年。 此時,少年正好從山洞外走了進來,還給她帶回了新鮮的果子,“都洗干凈了,過來吃。” 虞千綾看著少年的臉,內心暖融融的,她想,雖然他脾氣有些難以捉摸,但是一個好人。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手軟,虞千綾占了他那么多便宜,便開始毫不吝嗇拍起彩虹屁來: “多謝恩人,恩人人美心善,品貌非凡,面如冠玉,好人有好報。” 話音落下,本以為他會開心一些,卻不曾想少年的臉上卻露出一抹淡淡的諷笑。 “我又說錯話了?”虞千綾緊張。 少年搖頭,“我不是個好人。”他這樣說。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杏仁眼中明晃晃地表達著她的不解,許是看得太認真,竟沒注意到他何時垂首湊到了她的面前。 他似乎在此時忽然產生了些許惡趣味,按住她的肩膀緩緩拉開了嘴角。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可他卻說: “大家都叫我災星,唯恐躲之不及,連我的父母也怕我,你卻說我是個好人。” “可是你救了我,還收留我照顧我。” “呵,那么天真,不怕我另有所圖?”他輕笑一聲,用饒有趣味的眼神逡巡了一圈她的臉龐,同時,一只大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少年極具侵略性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臉上傳來的摩挲感讓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虞千綾下意識憋住了氣,內心在緊張,可是卻沒有躲避他的視線,她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對我沒有惡意。” 少年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眼神依舊灼灼地看向她,等待著她的后面的解釋。 虞千綾呼出了一口氣,“阿爹說君子論跡不論心,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可是你卻救了我一命,還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飲食起居,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恩人。” “至于災星不災星的,我從來都不信這些,幼子初生而赤裸,無前塵,無天命,世人皆是平等的個體,災福興衰,皆是人后加于身罷了,我既然不信,自然不會怕你。” 賀蘭景淵看著虞千綾說出了同前世一樣的話,他心中酸澀翻滾,千年后重逢后的不安與患得患失終于在此刻得到了安撫。 她的體溫灼燒著他的掌心,他扶著她的肩頭,幾乎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失控將她擁入自己懷中。 這一世不能再重蹈以前的覆轍了,他一遍遍告訴自己。 心緒顫動,本能尚且能用理智壓制,但是眼中如烈焰般guntang的情意卻無所遁形。 虞千綾看著聚焦在她臉上的灼熱目光,再一次不知所措起來,又是那樣的眼神......難道他在聽了她的話后—— 太感動了? 她基于少年古怪的性格,此時開始大膽猜測,結合之前他自己所說的經歷,虞千綾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合理。 出于對于可憐人,以及對恩人的報答心,她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一頭扎到了賀蘭景淵的懷中。 少女身形纖細,聲音軟軟,頭靠在他的胸前,手臂環住了他的背,小手還有節奏的輕輕拍打起來,在賀蘭景淵還沒從少女突然的“投懷送抱”中反應過來時,他聽到了她輕輕柔柔的安慰: “我們都是大人了,開心是可以的,難過是可以的,想哭也是可以的,如果你聽了我的話太感動了,可以大聲哭出來,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的。” ...... 他默默地環住了她的腰,磨了磨她的發頂,半晌過后,才緩緩開口道:“我不想哭。” “但我確實很感動。” “因為,你是第一個不像別人那樣看待我的人。” 少年聲線偏低,帶著介于少年和青年人的好聽磁性。許是經此一事,他終于對她放下了戒備,總是冰冷的聲音此時變得溫軟下來,從他的胸腔內轟隆響起,毫無阻礙傳入她的耳道,震得她耳朵竟然有些酥麻。 她花了些時間才終于回想起,自己的臉是貼在少年身上的哪個部位。 后知后覺,少女的羞怯終于從某個角落里冒出,瞬間占據了她的整個情緒,在虞千綾還沒反應時,她的手就已經推開他的胸膛讓自己遠離了他的懷抱。 本想裝作無事發生,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泛紅的耳尖明晃晃地出賣了她的真實內心。 賀蘭景淵配合地松開環住她的手,溫著眉眼看著她在他的視線下躲閃著眼神。 他看著她輕咬著嘴唇,眼睛像小鹿般地眨動轉移,應當是忽然想到什么,她的眼神又一瞬間亮起,少女裝模作樣,淺淺向他低了低頭,開口道: “恩人見諒,在你這借住了兩日都沒有對你說過我的名字,我叫虞千綾,大家都叫我阿綾,你也可以叫我——” “綾兒。” 他見到她睫毛微顫,于是刻意地放緩了吐字節奏,有意無意湊近了她的耳朵,再次喚了一遍綾兒。 然后,事情就如同他料想中那樣,少女耳尖的霞色漸漸轉移到了她的臉上。 他裝作不知,又故意問她: “怎么臉紅了,是不可以這樣叫嗎?” “自然......可以。還有,我才沒有臉紅,你不要總是拿我打趣。” 少女用毫無殺傷力的水盈盈眼神剜了他一眼,終于將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恩人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應該怎么喚你呢?” “......看起來似乎比我沒有大幾歲。” 他聽見了她的嘀咕,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我叫賀蘭景淵。” “比你大上幾歲,綾兒可以喚我景淵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