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景霓入戲時的慌張、驚恐都沒了，她冷靜地坐好，整理被程啟敖揉得亂七八糟的襯衣：“沒事。試鏡結(jié)束了，你走吧。”

    程啟敖還半跪著，視線和遲景霓持平，神色還是充滿擔(dān)憂：“真不疼？”

    遲景霓沒好氣翻了個白眼：“你才多大歲數(shù)，怎么這么啰嗦？”

    明擺著被嫌棄了，程啟敖不再多做糾纏，拍拍褲子起來：“我去拿塊冰給你敷，等著。”

    人走開，遲景霓也從沙發(fā)站了起來，把還在看監(jiān)視器的周正叫到了一邊，這回是臉色真不好看：“老周，剛才什么情況，你解釋解釋。”

    開拍前倆人早就商量過，從許炯玉進(jìn)門開拍，拍到余彥強(qiáng)吻結(jié)束，試鏡的部分就到此為止，足夠看出來演員和角色的適配度，也足夠觀望演員之間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可周正喊卡的部分比原來多出了一倍還不止！

    周正這會兒也沒了剛喊停的興奮，臊眉耷眼的，導(dǎo)演的氣勢一點(diǎn)沒了：“我的錯，看你倆反應(yīng)很好，拍著拍著給忘了……同樣問題絕不會再出第二次，我保證！”

    他對遲景霓這個態(tài)度，固然有遲景霓是資方的成分，但更多的，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歉疚：從這部戲籌備之日起，遲景霓付出的比劇組任何人都更多，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事必躬親，苦活累活毫無怨言，工作中還格外尊重專業(yè)人士意見。單從合作角度說，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搭檔、好老板。

    可他竟然因為對戲的兩人戲感太好，在該卡的地方?jīng)]有卡。

    ——還是在拍激情戲的時候。

    但凡換別個有脾氣的女明星，這會兒大概已經(jīng)把劇本摔他臉上了，不，不對，人家根本就不會配合到喊停。

    遲景霓火氣還在冒：“今天總共五個試余彥的，每人都這么來一遍，再給我一巴掌，你是覺得我身體素質(zhì)特別強(qiáng)？還是覺得我喜歡在片場玩SM？”

    ……

    周正一陣語塞，胖手在明亮的腦殼上徒然地一陣亂摸，想了半天，說：“這事兒確實怨我，我也后悔，那會兒注意力全在戲上了，直到那一巴掌……這樣吧霓姐，你也狠狠給我?guī)锥巫樱≡蹅z心里都好受。”

    說著，伸長脖子把臉遞了過去。

    ……

    遲景霓無語。氣歸氣，周正是無心之失，她并沒打算深入追究，話卻還是冷冷的：“算了吧，巴掌又不是你扇我臉上的，打得著你么？”

    “小程？小程更無辜，他是按著本子演的。”提起來程啟敖，周正又精神起來，眸子發(fā)亮：“還是你眼睛毒，這小子，簡直是照著劇本里的余彥長出來的！”

    遲景霓沒接腔。

    程啟敖并沒按戲本演——如果一比一還原，他應(yīng)該粗暴撕開她的襯衣，也應(yīng)該把這一巴掌用力打得響亮。

    他沒有。

    程啟敖唯一出戲的地方就在那一巴掌，打得太愛惜，太不余彥。

    被討論的人捧著冰回來了，幽深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高高大大，棱角清晰，分明是個氣質(zhì)憂郁的冷酷帥哥。看見站在窗邊交談的遲景霓和周正，又忽而笑起來，身上冷峻被春風(fēng)拂過似的，眨眼一掃而空。

    這幕恰撞進(jìn)遲景霓眼里，她愣了一瞬，下意識別過臉嘀咕道：“戲里不是挺張狂跋扈的么，這家伙，怎么一出戲又看著像個傻了吧唧的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