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燼手里就這樣被強塞了一杯楊枝甘露,他一整年的疑惑恐怕都沒有今天一天多,顧嶼卻面無表情,隨意地問:“那個嚴澤,不是跟你們有矛盾嗎,怎么好像喜歡學長?” “別,狗聽了都直搖頭。”沈燼趕緊拒絕,“那怎么可能是喜歡?” 秦逐附和:“確定不是想氣死沈燼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顧嶼從頭到尾沒看他倆,只說:“……哦,明白了,隨口問問而已。反正我只是個外人,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真有矛盾。” 檸檬水的味道酸酸的,他打開手機,打算看單詞分散注意力。 不過沈燼卻碰了一下他手肘,說:“看什么單詞?我和你講清楚這事就是了——畢竟你現在也跟游泳隊結了梁子,總要知己知彼。” 顧嶼停頓半秒,嘴角終于往上動了動:“嗯,你說,我在聽。” 沈燼雙手壓著那杯他給的楊枝甘露,聲音稍稍沉下去開了口。 “其實,我們和他們結怨,是因為我們救過一個差點被游泳隊選手杜駿猥褻的omega。” * 當初的事說來并不復雜,無非是他們在深夜的西街小道幫過一個美術大學的學姐。 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逃走的alpha是杜駿,絕不可能同時認錯,但副隊長嚴澤卻極盡袒護,解釋杜駿年紀小,才17歲沒成年,又是從小刻苦訓練才有學上的,絕不會做這種事。 當時的嚴澤說:“這小孩一進大學就因為交不起電費被室友孤立,為了這件事,他只能300塊賣了奶奶攢兩年錢給他買的智能手機。后來他自殺還是我救的,你們說話毀人又拿不出證據,還變成我袒護了?” 他難得神色嚴肅,對沈燼說:“很抱歉,即便你我是命中注定,我也不能是非不分。” 在此之前,電競專業的人曾和這些體院學生關系很好。 在c大其他學霸眼里,他們多少都有點“不學無術”,兩個專業軍訓分在一塊,算是大學認識的第一波朋友,軍訓結束后也常在一起吃飯喝酒打游戲,誰也沒想到,雙方能為這種事翻臉。 那時沈燼被氣得笑一聲,回答:“你tm有空在這裝菩薩護著他,還不如問問他當天怎么沒在宿舍,口袋里護腕又掉哪了。” 過得窮苦的學生不止杜駿一個,那個omega也是因為家里缺錢才打工拖到1點才回,秦逐照常直說:“關300塊賣手機什么事,跟你爹演感動中國呢?” 雙方爭執不下,沈燼三人便帶著受害人去找第三方,想先拿到游泳隊索要的“決定性證據”再說。 但當時的西街還在進行三期工程修建,監控本就不全,加上事件未遂,雙方又都是學生、杜駿甚至還未成年,第三方也不愿多調監控,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這樣來回跑了幾趟,第三方嫌煩地勸女孩不要多做計較毀了一個大好青年的前途——幾個人被推出門去,始終沒要到什么答案。 聽聞這個結果,游泳隊里還有人跑來嘲諷:17歲八塊腹肌體育生也能算強j?咱40分鐘起步比鉆石還硬,不是那omega血賺? 沈燼三人雖把那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還是因為沒幫到女孩而總覺愧疚。 直到最后,女孩的請求都帶著哭腔:她快開始實習了,不然……這件事就先算了。 所以從頭到尾,是她被強吻,被掐了脖子,被扯壞扣子,難堪地被攆走,還得聽一句杜駿是“大好青年”,杜駿卻連和稀泥的場面都沒見過,嚴澤更是認為壓根沒這回事,頂多他們認錯了人,否則第三方怎么可能不管。 這件事無奈不了了之,不過雙方幾次在校外遇到,都互相推搡和起過口角。 真群毆還算不上,杜駿通常也只站在一旁,神色陰沉眼睛發紅地不動不動。 直至有一次,他終于沒忍住,嘴角抽搐著推了一把離他最近的沈燼。 那夜月光白得晃眼,桌上的酒瓶碎片扎了沈燼滿手,一時血流如注,視覺效果可謂十分嚇人。 所以沈燼干脆鬧到學校去,堅稱杜駿動手打人導致他錯過比賽、毀了他的競技夢想,他多少有點不想活了。 他有個比賽是真,杜駿動手了也是真,加上大排檔門口的監控清清楚楚,學校終是讓杜駿暫且停學回家,并警告競院和體院其他參與此事的學生:下不為例,如有再犯,全都別想畢業。 為此,學校里也一度有人不滿:電競系和體育系的人要真沒事做就提前去廠里看門,四五百分的成績也好意思在外面敗壞c大的名聲? 一來二去,雙方只能打打嘴仗,嚴澤也算良心發現包了沈燼的醫藥費,但由于杜駿退隊,雙方早也沒了什么真正和解的可能。 * 奶茶店的掛鐘又走了一刻,沈燼悻悻講完了從前的事,說:“還做兄弟那會嚴澤就一直這樣,你不用理他。” “……嗯。”顧嶼沉默地聽了許久,問,“學姐現在怎么樣了?” “好像去了一家游戲公司實習做美術,也有了幾個朋友。”沈燼回答,“太隱私的就不和你說了,總之我們一直和她有聯系,她走出來了一些,杜駿被我們搞得暫時停學的事也跟她說了。” 這些事顧嶼都不曾參與,但沈燼總覺得自己需要告訴他,就當這分別的一年他們還在同一所學校,顧嶼也從未遠離過他的人生。 店周圍沒什么人,顧嶼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半天才繼續問:“那,你的手傷很嚴重……?流了很多血……是不是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