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迷人愛嬌氣的轉世老祖 第103節
害得他父子二人分離九年,歸來,全然陌生,好似已無父子之情。 “楓兒啊,免禮。”文嬰帝雖是皇上,但是,他也是人,私下里面對皇族親戚,七大姑八大姨,哪會像上朝一樣,還端著一身皇帝架子,都是家里人,擺出架子給誰看,不討喜。 他放下手中冊,詢問:“你回來了?什么時候到的?” 東方青楓收回請安的手:“辰時三刻。” 他看向這位年逾七旬,但看起來最多五十歲,保養極好的文嬰帝,他的父皇。 不知是不是與名字有關,他的父皇,比同齡人年輕不易老,便是現在,臉上皮膚除了有些皺紋,脖頸竟如嬰孩的皮膚一樣細膩,毫不懷疑,他能活過百歲。 但那樣的話,他那可憐的大哥,可謂是史上最慘的太子,斗敗那么多兄弟,最后發現,父皇的命太長,也是個問題。 他那大哥,現在是與父皇比命長,誰會喜歡一個盼自己早點死的兒子呢?文嬰帝早看他不順眼,否則大哥怎么可能稱病,成日窩在那太子府,不敢出來。 “坐,這次回來,你就不要回朝歌城了,留在京城,替我管著四大鎮伏司,你的幾個兄弟,他們鎮不住那些江湖術士,還得你來。” 東方青楓轉身,坐在了離文嬰帝較遠的椅子上。 “父皇你的旨,我記得是讓我護送闕氏的人回京,并沒有讓我留在京城管鎮伏司的事。”他言下意思很明顯,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就不來了。 他并不愿意接這燙手山芋,鎮伏司是什么地方,是那些江湖奇門異士及人煞管理處,是各地出現煞物,派人過去的指揮所,大聶境內出了煞物,上報朝廷,就需要鎮伏司來管,實際亂得很。 文嬰帝看向這個兒子,知道他心中對自己有隔閡。 他道:“楓兒,我知道你怨我,怨我為何不查明當年蟠龍山的事,以及阿黎你母親為何會去蟠龍山,你回來,是想查誰害了你母親,害了你。可楓兒,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它就是一場意外。” 回憶起當年的事,文嬰帝道:“當年后宮鬧得厲害,你也清楚,那不是簡單女子間爭斗,還關系著朝中勢力的角逐,我甚至每日到哪里留宿,都不能自己做決定,朝中要平衡局勢,后宮亦如此。你母親當時沒背景沒靠山,我怕她會被牽累,雖與她有情,卻也一直不敢寵幸她,只能冷落她,暗地里再托人照顧些,好在后來有了你。” “在當時,你以為沒有我暗中照顧,你能平安降生嗎?到了你十二歲,爭斗幾大派系都已整治干凈,我才敢升一升你娘親的嬪位,讓她做妃,本想讓她與你去蟠龍山莊散散心,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 東方青楓坐在紅木椅上,當年諸多巧合,他以為,是后宮有人暗中出手,殺了她娘親,廢了他,但一直沒有查出是誰,如今再聽到這番話,聽到他父皇當年竟與母親情投意合? 這像個笑話,但文嬰帝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難怪他一直疑惑,為何母親只是嬪位,竟然有資格一路儀仗座駕去蟠龍山莊避暑,還能帶著他。 若不是那條蟠龍前幾日道出禍事的實情,現在的他,還會憤恨文嬰帝,可如今,又能如何呢?他已明白,真正讓他身邊人陷入危難的,從來不是別人,是他,只是他而已。 文嬰帝坐在塌上望著這個今年也不過二十一歲,是他僅存的龍子中,最小的一個皇子,九年了,他時時想起,若當年出事的不是他,若是自己沒有將他安排去蟠龍山莊,一直在宮中長大,必然會在他膝下承歡,若阿黎還在…… 但如今。 他溫聲道:“當年朕下旨,讓你去北剎,你心中可曾怨朕?你卻不知,那是當時保護你最好的辦法,你的身份,在當時若留在京中,會遭人垢病指責,甚至有人上奏要除去你,認為你是禍端,你當年小小年紀,如何承受得起這些污言?” “我不得不為保你,連夜送你去北剎,但那不是貶你,是想讓你建功立業,闖下聲望,希望你能憑一身本領與實力,重新拿回你九皇子的身份與榮耀,如今,楓兒,你做到了,為父,為你高興。” 文嬰帝露出笑容,“待五日后,朕要將在泰英殿,為你此次歸來,舉辦一場宴會,要那些文武大臣前來,都見見你這位北剎大將軍,當朝的九皇子,朕的好兒子。” 他道:“到時,你可邀請你的好友,朕也邀請了太悟闕門的族長,聽說,你護送回來的那位太悟闕門的轉世祖。”文嬰帝笑了一聲,“叫什么來著?” 東方青楓微抿了下嘴角,并不想在文嬰帝面前提她的名字,但還是開口道:“闕姑娘。” “是了,你也可邀請來,共赴你的洗塵宴。” “朕已擬旨,為你封王賜府,西面幾處空著的府邸,任你選,你字問麟,封號麟,麟王如何?” …… 房間的門是關上的,但太監在外面,大太監一直站在門口,豎著耳朵聽著房間里的聲音,斷斷續續。 當他聽到其中一句,眼睛轉了轉,擺手叫來了一旁的小太監,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小太監立即點頭彎腰悄聲離開。 滇王府里,花瓶器具又遭了殃。 滇王正在府里發瘋,拿起一只精雕玉瓶,摔在了地上,站在不遠的小太監嚇得一抖一抖的。 也只有滇王身邊跟了許多年的侍從,才在滇王氣得癲狂的時候,上前小聲勸道:“王爺,你莫生氣,九皇子回來,不一定是壞事,讓他與太子對上,一石二鳥,豈不美哉,畢竟現在最恐懼憤怒的,恐怕是太子殿下……”還輪不到滇王呢。 滇王氣得桃花眼發紅,聽到這里,才喘著氣,踢了一腳地上的碎片,回身坐回案前。 “……我費盡千辛萬苦,耗時一年半,壽誕獻上的一幅萬里江山圖,還不如老九在他面前露一下臉!” 他道:“封王賜府就罷了,土地錢財,宅邸美人,我哪一樣都不缺,可他開私庫,賜下那一堆,一堆什么母方珠寶,金銀玉帶,寶劍美玉,綾羅綢緞,就罷了,還將他貼身最喜歡的玉佩,賜于他,說是要傳于老九子孫。”滇王滿面怒意。 “你說,我送父皇那樣珍貴的大禮,他賞我什么?不過是些國庫里登記在冊的破爛,我還要擔心弄丟毀壞,封在庫里,可他賞老九,從府邸到玉器,衣物寶劍,連腰帶玉佩這樣的東西都賜下來,全是他私庫的東西,這些恩寵就算了,竟然封號是麟,麟!麟王!呵呵,他不如直接稱老九真龍算了!” “王爺,那九皇子的身份,叫一聲麟王,倒也合適,只不過,不是真龍的麟,是他身上那條蛟龍,蛟龍雖也是龍,但到底是蛟,不過是條假龍罷了,就如鯉魚化龍一般,還沒過那道龍門,怎么能算真龍呢?不過是個相襯的稱呼。” 滇王一拳砸在桌上:“都怪那群廢物,連個人都殺不了,現在他已回京,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我們動不了他了,父皇還將鎮伏司給了他,以前那是父皇親自管的,交給他,顯然信任他。” “王爺,你不覺得,這人煞,管著人煞,還挺有意思的,鎮伏司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旦出事,最先倒霉的,不是別人……” 滇王終于在侍從的勸說下,平復了怒氣,理智回來:“他一回來,鎮伏司就出事,容易惹父皇懷疑,先等等,我那大哥也是,他是真死了嗎?” “還以為他會出手,結果人都回來了,他還在府里裝聾作啞,當年老九若沒出事,他這太子之位,早就換人了,還輪得到他坐這么多年。” “呵呵,我那喜歡裝好人大哥啊,你都年近五十了,裝死有什么用?別幼稚了,若再這樣等下去,你就真該讓讓位置了……” 太子府。 謀士對床上咳嗽的太子道:“……九皇子回來,被圣上宣入宮,似乎頗得圣心,圣上不但開了私庫,賞了一堆貴重衣食住行的物件,堆得九皇子別院都快沒地方放了,件件都是圣心,恩寵,九皇子一回來就壓過七皇子,七皇子在府里發了一頓脾氣,摔了不少花瓶,外面打掃的小廝都聽到了……” “咳咳”太子聶榮,坐在床塌上,咳了幾聲,他確實病了,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了點風寒,可這風寒入體,久咳不好,便稱病呆在太子府養著,外面傳瘋了,他快不行了。 也不知多少人在盼著他不行,盼著他死。 他也確實快不行了,快絕望到不行了,這時隨從拿了碗熬好的藥,伺候太子服下。 太子喝了幾口后,將藥碗遞回去。 那謀士望著太子,悲哉,悲哉,其實太子聶榮,計謀是有的,頭腦也有,就是這登帝之路,太過坎坷,誰都知道太子之位不好做,防得上面,又要防著下面,人人盯著他這個位置,不能輕舉妄動,做好很難,做什么都不對,容易。 這位太子也真能忍,從他坐上太子之位起,忍了將近三十年,在圣上面前伏低做小,做大孝子,在兄弟皇子面前,還得明面上做好個哥哥,好長兄,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可私下因朝局黨派,不得不出手,收拾那些有可能威脅到他位置的兄弟,哪怕這個兄弟,它還沒生下來。 可謂是八面玲瓏,算計透頂。 卻萬萬沒想到,算人千遍,終是一敗,他沒想到他會敗在時間上,敗在皇上手里,他做了整整三十年的太子,說出去,簡直是個笑話,這笑話,足夠后世,笑上百年。 “太子你看,這九皇子,要不要……” “咳咳”太子又咳了兩聲,用帕子捂了嘴,因為這場病,已近五十歲的太子,頭發又白了幾根,再白下去,就花白了,樣子也更憔悴了。 看起來,比文嬰帝還顯老,文嬰帝最愛養生,到現在,須發全黑,臉上皺紋也沒有幾根,看起來比太子還年輕些,說句不好聽的,看這樣子,太子都未必能活過文嬰帝。 “呵呵,我聶榮一生,防來爭去,最后才明白,這阻我擋我的,從來不是我那些兄弟。”太子笑了起來。 他眼神腥紅,“阻我擋我的,一直是我那個,好父皇啊!你說,他是否還能再做三十年皇帝?” 謀士:“這……”還真說不定。 “我的好父皇,你都已經在位三十年了,你把位置傳給我又能怎樣,你做你的太上皇,我一樣尊你敬你,你就好好養你的生,你活到兩百歲,我都不攔你,但你立我為太子,又不讓位于我,讓我當這三十年的空太子,受天下人恥笑,被朝臣恥笑,被兄弟恥笑,我忍不下這口氣……” 謀士:“……”太子字字真實,確實如此,他都有些可憐這位在位三十年的太子爺了,生生從少年郎,等到垂垂老矣,此中心酸,沒法說,不足為外人道也。 “父皇啊,你活得太久了!我斗倒那些兄弟又有什么用?我活不過你,所以啊,老七如何,老九又如何,老五老八又算得了什么?” “動他們沒用,只有……”太子聶榮慢慢低下頭,望著地上的火盆:“只有,父皇,他沒了,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當上皇帝,我要,做皇帝……” “我說了,我要做皇帝!” 謀士一聽,心里一驚,太子這是要做什么? “太子,你這是……不可,此事萬萬不可!”一旦敗露,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整個太子府的人,就都完了,“況且,皇上一旦出事,所有人都會懷疑太子你啊!” “呵呵,你以為就我一人想父皇死嗎?想他死的人,多了,父皇死了,我還怕誰,誰懷疑我,我就殺誰,我連兄弟都能殺,我怕什么?” “這一次,我不再等,我要賭,我要拼盡全力,去賭一賭……”那真龍之位。 一旁的小侍從端著碗,嚇得兩條腿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太子瘋了,太子這是徹底瘋了。 …… 東方青楓與文嬰帝用過午膳,便出了宮,他在皇城外有間別院。 留了幾人打理,劉司晨望著一院子的車馬箱子。 這些東西過兩天都要送到新王府里。 有殿下,不,王爺的座駕,各種玉器擺件,馬匹寶劍之類,都是殿下曾經喜歡的東西。 殿下的房間里,還有幾大箱子貴重物品擺放在那兒。 劉司晨將箱子打開,黃金白銀,玉器寶石,還有三把名劍,看得劉司晨口水直流,但殿下瞧這些無動于衷。 其實皇上待殿下還是挺好的,雖然被迫將殿下被送到了北剎,但每年宮里都會往北剎將軍府里送許多東西,碧髓膏就是宮里送來的,這東西,只有皇上能用,皇上賜下,別人才能用,每年都送兩瓶,可見對殿下是上心的。 還有兩箱綢緞,只是這緞子顏色看著不像給殿下的,估計是賜與殿下府里的女子,這不但有粉色,還有藍色,印花不同,色澤不同,每一匹都是精品,是外面沒有的好料子,匹匹泛著光色,十分漂亮。 還有幾只匣子,其中一只匣子里,全是各色寶石,一匣珍珠與一匣大大小小的美玉,濃艷綠色、青金深藍、嫩紅色、嬌藍色、葡萄紫等,皆是極品,可以找人定制,無論做成扇子墜還是頭飾,都是耀目的存在。 皇帝的私庫,哪里有不好的東西?件件精品,顆顆珍貴,都是市面難以得見的好物。 劉司晨打開箱子,殿下倒是走過來,站在那些綢緞布料與寶石美玉旁邊,只見他專注地盯著布料里那匹嬌藍色。 若做成衣衫,穿在她身上。 后又伸手將那幾匣玉石珍珠寶石拿起,若做成簪子,戴在她頭上,不知有多好看…… 劉司晨見殿下看得出神。 “殿下,殿下?沒事吧?” 東方青楓清醒過來,他放下手中匣子,望著匣子里的東西,低聲道:“也不知道那闕氏有沒有好好待她,有沒有暖屋睡,有無受氣……” 劉司晨心里也嘀咕,那小祖宗被他們護著幾個月了,吃著也護,穿也護,走哪兒都保護著她,好東西都送她手邊,到頭來,人養得好好的,也送到人家家里去了,可他們這心里還是擔心,不得勁兒呢,真的擔心,怕她在闕氏被人欺負。 說出來笑死人,在闕氏被人欺負? “不至于,不至于吧,那小祖宗畢竟是闕氏的祖宗。”難道還能接過去虐待她?那祖宗也不是個被虐待的人啊,“這元櫻也是,進去這么久,也不知道送點消息出來……”竟讓人擔心了。 劉司晨明白殿下這是睹物思人了,心里掛念呢,他立即狗腿地罵了一頓元櫻。 然后討好道:“殿下放心,我已經派人去闕氏那邊,很快就有消息傳過來。” “你把這些揀出來,還有布匹,這幾個箱子東西,讓人送到闕氏。” “啊?送過去?都?” “嗯。” 然后劉司晨就見到殿下背著手,猶豫了下,手拿著寶石匣,匣中是八色寶石,大小不同,成雙成對,很難得很漂亮,他是想把這些東西,都給她。 但是,又不能讓她知道,猶豫再三,才對他道:“你,你讓人送過去時,別說是我送的,你懂嗎?就說是你送的。” “什么?我,我送的?”劉司晨震驚指著自己:“我?” “嗯。”東方青楓放下匣子,回頭看向劉司晨,見他張嘴震驚的面孔,頗為看不上,上下脧了一眼,越瞧越煩,也不知道是哪兒煩,就是莫名煩燥,不由地道:“你現在怎么跟元櫻越來越像,她沒有近朱者赤,你倒是近墨者黑。”說完睨了他一眼,轉身甩開袖子,氣沖沖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