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差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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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往下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問道:“我問你,我要報警怎么報?” 祁亮本來想說讓他打 110,但還是問他遇到了什么情況。 “詐騙!”男人叫道,“這事兒你們管不管?” “什么詐騙!”女人立刻沖下來,“是失蹤!失蹤!” “失蹤?”祁亮皺起眉頭,他知道樓上住家有個天天折騰的小孩子,但他沒見過這對夫妻。 “兒子!下來!”女人急著喊道。 一個又瘦又小的男人抱著手機下來,兩只眼睛一直沒離開屏幕。祁亮認出來這就是樓上住家的男主人。 “你家誰失蹤了?”祁亮問道。 “我兒媳婦,他老婆!”女人急切地說道。 “什么失蹤!你丫真能和稀泥!”男人指著女人的臉罵道,“我他媽花了十萬塊錢,她跑了這就叫詐騙!我他媽告她去!” “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這么大了,你管誰要去?”女人急著說道。 “等一下。你們給了誰十萬?”祁亮問道。 “給她家,彩禮錢。”女人按住丈夫,搶著回答道。 “他說詐騙什么意思?你們在買賣人口嗎?”祁亮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 女人嚇得拍了幾下男人,罵道:“你別在這兒胡說了!你還嫌事兒不夠大啊!人家以為你買賣婦女呢!” 她往下走了兩步,對祁亮說道:“小伙子,我跟你說,我兒媳婦昨天早上出門買菜,就再也沒回來,手機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我們著急死了!這可怎么辦啊!我孫子也不能沒媽了啊!” 祁亮抬頭看了看還在玩游戲的兒子,問道:“你問問他,他老婆和他說沒說過離婚的事。” “離婚?”老男人吼了起來,“她憑什么離婚?她想離就離?當初收錢的時候說的跟花兒似的!現在要離婚,我們不同意!你們不管是吧,那我去她家抓她去!” “你抓她是犯法!”祁亮大聲說道,“人家愛去哪兒去哪!這是人家的權利,跟你兒子離婚也是合法權利,你們沒有任何權利阻止,聽明白了嗎?” “去你媽的!你說誰犯法呢!我他媽不管了!”男人一邊罵一邊回去了。 玩手機的兒子小聲嘟囔了句:“沒事啊,就是吵個架,過兩天就回來了。” “要是不回來呢!”女人急道。 “不回來就不回來唄,你們過來看孩子。”兒子捧著手機上去了。 祁亮看了一眼傻眼的女人,拎著箱子下樓了。 送他去高鐵站的是牛敦,戴瑤今天上午去市局匯報。在路上,他給戴瑤發了一條微信:匯報加油!注意情緒管理。 戴瑤看到祁亮的微信,挑了下眉毛。 她抬起頭,看著投影上的匯報完畢四個大字,說道:“我匯報完了,各位領導有問題嗎?” 沒人說話。她轉過頭,看著圍坐在會議桌前的這些中老年男人。坐在正對面的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小老頭就是梁局,也就是她的師爺。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這個徒孫。 她胡思亂想著,也就沒那么緊張了。 “那個,我說兩句。”一個煙酒嗓的男人聲音響起。 戴瑤看過去,聲音是從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身上發出來的。她看這個男人眼熟,好像也是朝陽支隊的,怎么會參加今天的會? “梁局,馬總,各位領導,我是重指部的,今天領導派我來參會。”男人咳嗽了兩下,“剛才我聽了這個女同志的匯報,我有兩個問題,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 “不用了。”梁安治擺了擺手。 男人一愣,急忙說道:“不是,領導讓我……” “這案子我看沒問題。”梁安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可是那個曹姝月她受傷了,這個他們沒解釋呢。”男人明顯是帶著任務來的,也不管梁安治會不會生氣,硬著頭皮把話都說了出來。 “噢。”梁安治看向戴瑤,“那你給解釋解釋。” 戴瑤本來準備好了說辭,但忽然就不想說了。 她挑了下眉毛,說道:“她挨打是因為她以前干了壞事,被仇家報復。再說我們也沒義務照看她一輩子。” “聽見沒有。”梁安治說道,“干壞事容易挨打。” 大家都笑了起來,梁安治也朝著戴瑤露出了微笑。 戴瑤急沖沖走過來的時候,慧雯面前已經擺好了火鍋和各種菜品。 她先過去看了看慧雯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了。她露出了笑容,把印著樂高圖案的紙袋遞給慧雯。 慧雯拿出來包裝盒一看,是一套魔法城堡的積木。 “我同事說,孩子玩這個開發智力。”戴瑤在慧雯對面坐下,“讓孩子多開發開發。” “ 太貴了這個!”慧雯急忙說道,“你真不用這么花錢。” “我這幾年也沒給孩子買過什么東西。”戴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然我不是沖你。” “我知道。”慧雯點了點頭,“你今天怎么有空約我了?” 戴瑤盯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問道:“我是不是沖動了?” “你?”慧雯想了想說道,“你為什么這么說?” “我要是不說……” “你要是不說,我就還得繼續被騙,你想看著我一直被騙下去?” “可畢竟孩子還小,你肚子里還有一個。”戴瑤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你是覺得我帶著倆孩子生活困難,是不是?” 戴瑤點了點頭。 “沒辦法,這就是我的生活啊。”慧雯說道,“可能我這輩子出生以前,想挑戰個高難度的劇本唄。” 戴瑤驚訝地看著慧雯,發現她笑得很淡然。 “你真是這么想的?” “當然。”慧雯說道,“誰也不想攤上這種事。但既然攤上了,那也不能不活了對不對?其實你和我說之前,我多多少少也有點感覺。” “是嗎?” “我又不傻,再說你弟什么樣你還不知道?”慧雯嘆了口氣,“但那時候我真的不敢去想,害怕。就好像得了癌癥一樣,為什么會輪到我身上。” 戴瑤點了點頭。 “但是你和我說了之后,我忽然發現天沒塌啊。日子照常過啊。那句話怎么說,你過的今天就是你昨天不敢面對的明天。沒什么過不去的。而且我忽然就充滿了斗志。我這么說你可能不愛聽,和你弟在一起的時候我其實對未來沒什么憧憬了,每天生活都挺沒勁的。但是離婚之后我好像甩掉了一個特別大的包袱。所以結束一段錯誤的婚姻對我來說是好事。” 慧雯長出了口氣:“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看著這個精神煥發的女人,戴瑤忽然可憐起自己的母親了。 照片里陳雪梅的兒子長得白白胖胖,但是真人瘦了很多。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眼睛。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這雙眼睛里都是空洞的。 他原名叫唐冕,十三歲父母離婚后就跟了母親的姓,改叫陳冕。他更愿意叫自己唐冕還是陳冕呢?戴瑤想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忽然改了姓,他心里會好受嗎? “你母親被殺害了。”戴瑤說道。 陳冕像是被什么東西擠了一下,吐了口氣,眼睛依然是空洞的。 “兇手已經找到了,破案了。”戴瑤繼續說道。 陳冕點了點頭。 “她的遺體可以領走了,你知不知道她有什么親屬,比如兄弟姐妹?” 陳冕搖了搖頭。 “不知道還是沒有?” “不要去找他們。”陳冕終于開口了。 “為什么?” “他們會看我媽的笑話。”陳冕低頭說道,“我媽最討厭別人看她笑話。” 戴瑤挑了下眉毛,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給你媽惹出這么大的笑話?” “我有罪,我悔過。”陳冕低聲說道。 這時站在一旁的獄警說道:“說說,你是怎么悔過的!” 抓住所有機會幫助服刑人員悔過是監區管理的基本任務之一,戴瑤知道這個規定,所以任由獄警臨時插入悔過教育的環節。 陳冕低著頭,背誦道:“我不應該思想墮落,去那種骯臟下流的場所。更不應該酒后亂性,強jian那個小姐……” “她不是小姐。”戴瑤打斷了陳冕的話。 “是,我不應該強jian那個服務員。”陳冕繼續背誦道,“我受國家教育和培養這么多年,學到了一身本領,本應該為社會、為家庭做出貢獻。但我卻追求低級享樂,消磨了意志,腐化了思想,最終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我對不起養育我的母親,對不起教育我的恩師,對不起器重我的領導,對不起社會,最對不起受害人。我真心悔過,積極改造,脫胎換骨,做個新人。” “這是你的心里話嗎?”獄警問道。 這時候他應該回答是,然后獄警再教育他幾句,這個環節就算完成了。 但是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是你的心里話嗎?”獄警又問了一遍。 他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陳冕!起立!”獄警喊道。 他從板凳上站起來,往右后方退了一步,低著頭站好。 “問答問題!” 陳冕抖了幾下,抬起頭,已經是淚流滿面:“報告警官,那些不是我的心里話。” “那你說說心里話。”戴瑤說道。 陳冕從兜里掏出手紙擦了下臉,說道:“那些賤女人都是狐貍精。” “你說什么呢!”獄警往前走了一步。 “我媽每天都要和我說這句話,從小到大說了十幾年,如果換成你,你是不是也會仇視她們?”陳冕望著戴瑤問道。 戴瑤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媽想讓我出人頭地,是為了打敗那個女人的孩子。我盡力了。但我做得不好她就罵我,說她幾十年的心血押在我身上,對我失望透頂。”陳冕哭著說道,“我不想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