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差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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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中,周駿朝著胡同深處走去,不時東張西望。 “他這副鬼祟的樣子,明顯是在找人。”牛敦說道。 戴瑤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再看看這個。” 她打開下一段視頻,周駿從胡同深處走出來,還是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 “他還在找人?”牛敦問道。 “對。”戴瑤點了點頭,“當然這個姿勢也說明不了什么問題,你也可以理解為他剛殺了人,做賊心虛的表現。” “你有什么想法?”祁亮問道。 戴瑤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在想林瓏給林松發那的條信息。無論發生什么事也要把報道發出去那條。” 祁亮和牛敦都點了點頭。 “按理說林瓏應該是受到什么刺激或者威脅之后,才會想到要給父親發這個信息。”戴瑤繼續說道。 “對。”祁亮又點了點頭。 “林瓏發這條信息是在十點零七,她那時候應該是沒見到周駿的。”戴瑤指著屏幕說道,“那么,又是誰或者什么事刺激到她了?” 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戴瑤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別的事,時間上和這條線重疊了?” “無論誰這么晚出去都是要去見人的。”祁亮說道。 “這就是我擔心的。”戴瑤說道,“如果不只時間重疊呢?如果當天晚上還有另外的人來找林瓏呢?” “可是周駿的懷疑也不能排除吧。”牛敦提醒道。 “周駿還是目前的最大嫌疑人。但是咱們得兩條腿走路了。”戴瑤起來伸了個懶腰,“今晚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案子的事明天再說。” 祁亮回到客房時覺得格外疲憊,一進屋就趴到床上,結果趴了一會兒又精神了。他坐到寫字臺前,把玩著已經拼成型的車殼。這些天下來,這臺路虎衛士的積木已經快拼完了,只剩下行李架上的那兩個行李箱了。 他打開說明書,翻到了最后幾頁,很快就拼完了。他屏住呼吸,把車殼和底盤扣在一起,沒有錯點,全部對接上了。他松了口氣,就像做對了一道復雜的數學題。 最后一步是上輪胎,他把輪胎裝在輪轂上,然后把輪胎裝在懸掛上。 大功告成。 可是他一口大氣還沒出完,忽然發現車尾往下沉,好像懸掛斷了一樣。 他壓了壓車頭,前輪懸掛很有彈性。但是后輪懸掛就非常松軟,一點支撐力也沒有。 一股巨大的挫敗感包圍著他。這是個擁有 2573 個零件的積木,也就是說他要重復 2573 次看圖、思考、查找、拼接、復查的過程。 他每一步都是嚴格按照這個過程cao作的,尤其是復查,他敢肯定一次都沒少。 可最后還是失敗了。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一步拼錯了。 他想大喊幾聲,但這里是酒店。他只好去衛生間沖了個澡,出來后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他躺在床上,打開手機里的樂高論壇。 看到很多人都在吐槽設計師故意挖坑設陷阱,他的心情又好了點。他點開一個教學貼,找到了車尾塌陷的癥結,原來是在最開始的某個把短軸穿進槽孔的步驟里,那里有兩個孔,他穿進了錯誤的那個。 難怪大家都在罵,一種原來如此的如釋重負夾雜著被捉弄的羞恥感從心底緩緩升起,他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他看到了帖子最后的那句話。 做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沒發現自己做錯了。更可怕的是當你還在狡辯我沒錯的時候,真正聰明的人早已糾正了錯誤。 他小心翼翼地拆下底盤,終于找到了那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槽孔。他忽然想,也許有兩個人同時想要置林瓏于死地,所以他們看起來是一樣的? 如果真是這樣,我是不是看錯了什么差不多的東西?而且從一開始就看錯了? 他閉上眼睛,想起林瓏躺在草坡上的樣子,想起林松轟然倒下的樣子,想起追思會上那些沉默而悲憤的面孔,想起紅楊、趙瞳、那個因為失聰而永遠不敢再說話的女孩。 他想起宋一星掏出銀行卡時的決絕,想起林瓏室友因為帶著男友回來的自責,想起王甜的父母在知道林瓏的死訊時靠在一起大哭。 他想起那些強jian犯的母親,她們有人死了,有人被抓了,還有人余生都將活在恐懼中。 他想起每個人談論起林瓏時的樣子,有人深愛她,有人憎恨她,但沒有人會對她視而不見,因為她就是一團火焰。 他想起九年前的自己,那個不敢正視人間慘劇一眼的膽小鬼。他把自己裹在盔甲中,戴著一副鐵石心腸的面具。 他想起等待庭審時,自己和林瓏在便利店吃紫菜飯團,他沒有胃口。林瓏告訴他,如果一個人吃,就會覺得自己很可憐;如果兩個人一起吃,味道就好多了。 他想起把離家出走的林瓏找回來送到學校,然后他坐在班里,陪著她上了一節課。這樣就沒人再欺負她了。但她知道他是嫌棄她,想盡快甩掉這個麻煩。 我不是嫌棄你。不!對不起,我錯了。 第38章 祁亮打了個哈欠,接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外面已經蒙蒙亮了。 他不喜歡睜眼到天亮的感覺,因為要么就是失眠,要么就是熬了一宿夜卻沒有結果。 也許他應該聽戴瑤的,好好睡一覺。 他繼續回到電腦前,把一張列表上的電話號碼復制到系統里,然后查詢號碼持有人的身份,再把持有人的信息填到列表上。 林瓏是記者,每天要打無數個電話,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只打一兩通電話的報料人,他們來自天南海北,很難通過一個名字和一個住址就判斷出他們和林瓏是什么關系。 這樣的工作既勞累又無聊,而且時時充斥著虛無的挫敗感。 這時一個名叫賴雄基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祁亮照常跟著念了一遍,忽然愣了一下,他好像從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 秦太。他想起來了。秦太供認她曾找了個公關公司,老板叫賴雄基,還是宋一星的同學。 所以賴雄基會給林瓏打電話,但是他沒有搞定林瓏。秦太不得已又找了宋一星。大概是這么回事吧。祁亮一邊想一邊把鼠標滑到下一個電話號碼上。 他忽然停住了。 戴瑤跟著導航把車開進一個被改造成傳媒產業園區的老廠區。根據產業園區的名字,她猜這個廠子沒倒閉之前是做秋褲的。 她把車停到一個背陰的地方,下車到對面的咖啡廳里買了兩杯咖啡和兩個甜甜圈,然后叫醒了酣睡一路的祁亮。 戴瑤把咖啡遞給祁亮,說道:“到了,你這一宿干什么了?” 祁亮直瞪瞪地喝了幾口咖啡,終于恢復了一點神智。 “我重新排查林瓏的社會關系,第一個查的是胡龍龍。”祁亮說道。 戴瑤點了點頭:“他是林瓏最后的聯系人。” “然后我發現他竟然和宋一星是大學同學。” “是嗎?”戴瑤喝了口咖啡,“所以呢?” “秦太找的公關公司,老板叫賴雄基,他也是宋一星和胡龍龍的同學。”祁亮不等戴瑤再次發問,繼續說道,“宋一星是給胡龍龍打工的,那么按理說賴雄基應該找胡龍龍打個招呼。而且就算賴雄基找了宋一星,宋一星也應該和胡龍龍打個招呼。對不對?” “應該是。”戴瑤點了點頭,“就算不說報道的事,至少也應該提一下老同學找過來的事。” “但是我們上次問胡龍龍的時候,他說他不清楚這個報道。”祁亮又喝了一大口咖啡,“你還記得那天他有點慌嗎?所以我懷疑他在說謊。那天宋一星也有點慌,就在你問他胡龍龍為什么會和林瓏打電話的時候。” “對。宋一星很驚訝。”戴瑤說道,“這說明胡龍龍和林瓏不應該有交集。” 祁亮點了點頭,張開嘴,一口塞進去小半個甜甜圈,嚼了幾下,用礦泉水送下去。 戴瑤看著他,等他咽下去以后,才開口道:“那你為什么不叫我們?自己跑回來熬通宵?你覺得我們不愿意和你一起查嗎?” 祁亮沒想到戴瑤問出這樣的問題,看著手里的半個甜甜圈,不知怎么回答。 “就像你自己把中湖公園的河灘都踩了一遍。”戴瑤看著祁亮,“你覺得這是你應該做的,但是別人都說,不就是個工作嘛,不就是拿份工資嘛,干嘛這么拼命。所以時間長了,你也認為自己挺傻的。所以你再干這些事的時候,你也不愿意叫別人,對吧。” 她不等祁亮開口,繼續說道:“不管別人愿不愿意,我愿意。” “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嗎?這句話戴瑤沒說出口,她對祁亮露了個笑臉,拿著自己的咖啡和甜甜圈下車了。 盡管賴雄基坐在一米寬的寫字臺后面,但他依然睜大著眼睛,上半身微微前傾,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接受這個委托之后,有沒有去找胡龍龍或者宋一星?”戴瑤問道。 “沒有。”賴雄基立刻搖了搖頭,“我直接去找了那位女記者。” 戴瑤和祁亮對視一眼,賴雄基的回答立刻打破了祁亮提出的胡龍龍隱瞞的假設。 “你沒有和胡龍龍、或者宋一星提起這件事?”祁亮又問了一遍。 “沒有。我特意沒找他們。”賴雄基回答道,“因為我和宋一星的關系不好,我找他,很可能會適得其反。所以我直接找了那個女記者。” “那你能不能描述一下你和那個女記者見面時的細節。”戴瑤拿出林瓏的照片放在寫字臺上,“你先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賴雄基掃了一眼照片,說道:“對。她是宋一星手下的一個小記者。我不知道她和秦太之間有什么事,總之秦太希望她能在某件事上抬抬手。” 說到這里,賴雄基搖了搖頭。 “怎么了?”戴瑤問道。 “沒怎么。我又想起她那個理想主義者的樣子了。”賴雄基感嘆道,“老實說現在真正不為錢所動的人不多了,大多數人裝清高還是因為價碼給的不夠。所以我還挺欣賞這樣的人,畢竟物以稀為貴嘛。” “秦太開了很高的價碼嗎?”戴瑤問道。 “高到她現在就可以退休了。”賴雄基說道,“也不知道她二十年后會不會后悔。” “這個過程你能描述一下嗎?”戴瑤繼續問道。 “過程很簡單。”賴雄基聳了聳肩,“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既沒去找胡龍龍,也沒去找宋一星,我直接去找了那個女孩。我和她說,你做了一件很棒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這不涉及公眾利益,否則我也不會來游說你。這只是一件私事,現在事主希望和你談談,用一個對大家都好的方式結束它。”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但她立刻拒絕了我。這很正常,于是我給她報了個價。這個價格足夠打動任何人了,至少換成宋一星肯定就同意了。” “但是她沒同意。”祁亮接口道。 “這種談判是需要很高技巧的。”賴雄基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我給她的這個報價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我當時就意識到,要么我低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要么我低估了這個女孩。于是我就問她,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她回答說沒有。一件和她沒關系的別人的私事,哪怕做最壞的設想,真有什么人被害死了,也輪不到她一個路人去主持公道吧。對吧,這是家屬的事,還有你們的事。” “你不理解她的舉動。”祁亮說道。 “老實說我真的不理解。我經常遇到道貌岸然的人,但基本都是嫌給出的價碼太低。可是這次的價碼真的很高了,我看那個女孩的衣著,她也不是那種有資格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所以我還挺意外的。當然,我更意外的是,她居然和宋一星那種人混在一起。” 說到這里,賴雄基冷哼了一聲:“我只能說宋一星太會演了。” “這和宋一星有關系嗎?”祁亮問道。 “當然,他最會扮演這種剛正不阿、安貧樂道的知識分子形象了,提起來就惡心。”賴雄基嘲諷道,“其實他才是天底下最虛偽、最壞的人。” “你對他似乎很有意見。”戴瑤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