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差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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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永內派出所,剛才在中湖南路的巷子里發現一個傷員,好像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 “傷員?”戴瑤問道,“什么傷?” “看不太出來,反正血葫蘆似的。人已經拉到永外醫院了。” “他帶身份證了嗎?” “沒有,所以我說你們過來看看。” “你派人看好,我們馬上就到。” “那你們快點吧。” “是誰報的警?”戴瑤一邊穿外套一邊問道。 “一個環衛,帶回所里了。” “你和所里說一聲,我們的人馬上就過去。”說完戴瑤掛斷電話,對牛敦說道,“一會你去所里把報警人帶回來,先簡單問問情況。我和祁亮去醫院,如果是呂國杰你就給環衛做筆錄。如果不是你就交給今晚值班的。” “明白,戴姐。”牛敦收到這么清晰的指令,說話都變得底氣十足。 永外醫院的急診中心門口停著三輛急救車和三輛警車,警燈交錯閃爍,晃得人睜不開眼。 保安認出祁亮,立刻抬起欄桿,指揮他把車停進最后一個車位。 “你們這兒這么熱鬧啊?”戴瑤問道。 “我們是市級創傷中心。”保安看著急救車,背著手說道,“江湖一夜雨,永外十年燈。什么漫漫江湖路,這里才是大哥們的歸宿。” “今晚又怎么了?”祁亮問道。 “看微博吧。”保安低頭跺了跺腳,“社會上的事兒,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兩人往門診中心走,看到醫生從急救車上抬下擔架車,一個光頭男人躺在擔架上,白胖的肩頭露著猙獰的紋身,垂在空中的手腕上戴著手牌。 “江湖一夜雨,永外十年燈。”戴瑤低頭苦笑,“唉!我今天才知道,我師父在永外派出所干了九年。” “他為什么不告訴你?”祁亮推開急診中心的大門,讓戴瑤先進去。 “可能是討厭我吧。”戴瑤豎起衣領。 “是不是累了?一會你就回去吧。”祁亮說道。 “我不累。” 戴瑤笑了一下,加快了腳步。 累了的人才會忽然感覺到冷,祁亮看著戴瑤的背影,你說不累就不累吧。 戴瑤輕輕推開房門,病房里放著八張病床,三張床拉著簾子。下午一起開會的那個小倪正對著其中一張病床坐著。見到兩人進來,他立刻錯開眼神,抬手做了個“這里”的手勢。 兩人繞到簾子后面,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臉上纏滿繃帶的男人,盡管蓋著被子,但也能看出他身材矮小消瘦,原本狹窄的病床都顯得有點空蕩。護士彎腰在他身側忙碌著,旁邊立著生命體征監護儀。 祁亮摘下背包,掏出便攜式指紋采集器,走到床邊,輕輕拿起傷員的手。手指上粘著綠色的油漆,他心里一陣興奮,向戴瑤點了點頭,然后把拇指和食指分別壓在采集器上。 很快匹配結果出來,這個被綁成木乃伊一樣的男人就是呂國杰。 祁亮掏出手銬,把昏迷的呂國杰銬在病床上。 “他什么時候能醒?”戴瑤小聲問道。 “失血很嚴重,如果能醒也得早上了。”護士聳了聳肩,“也不知道誰下手這么狠,打一個這么瘦小的人。” 戴瑤挑了下眉毛,淡淡道:“他是強jian犯。” 護士的瞳孔一震,立刻轉身出去了。 按照規定,民警不應該隨意泄露當事人的身份,但聽戴瑤這么說,祁亮卻也有些解氣。 “咱們兵分兩路吧。”戴瑤說道,“我去通知韋麗莎,你去找林松。” 祁亮看著病床上的呂國杰,他猜到這是林松干的。他理解林松的憤怒,但是他也知道林松即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是他不知道這個善良厚道的男人為什么要遭受這些?為什么這些年他遇到這么多好人都遭受了這些……厄運?報應?隨機?他不知道該怎么定義,因為它有無數種解釋,只有一種答案被排除在外,那就是公道。 “要不然讓敦敦陪你去。”戴瑤說道,“如果你擔心林松的狀態。” “不用。”祁亮搖了搖頭,“他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了。” 韋麗莎在社區小食堂打了一份兩葷兩素的份飯。這六年她每天晚上都會來這里吃完飯,除了春節。春節她會提前買好速凍餃子,熬到初八小食堂開門。 有時候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魂兒被卡在什么地方,反復循環著死之前的情景。只有去探監時她才感覺自己還活著,她看著玻璃墻對面的兒子,反復描述著等他出來了就賣掉房子,然后他們一起去沿海城市生活的美好愿景。 直到有一天兒子問她,如果當初自己認罪了,是不是已經放出來了?那是他服刑的第七年,很多和他相同罪名的犯人已經刑滿釋放了。 那一瞬間她瘋狂了,歇斯底里地罵,用最惡毒、最骯臟的詞語罵兒子,直到獄警把她和一臉錯愕的兒子同時拖走,她還在罵,罵聲甚至蓋過了警鈴。 “你沒有犯罪,為什么要認罪!”她嘶吼著,雙腳拼命跺著地磚,被拖出了探視大廳。 “小杰就是清白的,那個賤人勾引他!”她一邊嘮叨一邊往嘴里塞飯菜,“這幫混蛋警察,我明天就打 12345 投訴他們。” 蒜苗炒的太老,她一使勁咬就牙疼,只好又吐出來。 “又嘮叨什么呢?”一個身材矮胖、穿著一身鐵銹灰的女人走過來,“今天警察去你家了?” 韋麗莎抬起頭,看著女人老鼠一樣的眼睛閃著光,知道她又來套話了。接下來自己說的每句話她都會添油加醋地講給別人聽,這就是她們的生活。 “管得著嘛你!”韋麗莎翻了個白眼,“吃飽了撐的!” 女人顯然沒打算放過她,坐在她斜對面的塑料椅上,說道:“你兒子沒惹事吧。” “你兒子才惹事了呢!”韋麗莎拍著桌子說道,“對,我忘了,你這樣的生不出兒子來。你丫有這閑工夫趕緊回家看你那倆外孫女去吧。人家孩子四歲都會滿街跑了,你家孩子四歲還在嬰兒車里窩著呢。” “你這人說話真夠損的!”女人站起來咒罵道,“聽不懂好賴話啊你!活該兒子蹲大獄,當媽的就不做人。趕緊回牢里呆著去吧!” 女人罵罵咧咧走了。韋麗莎生了一肚子氣,飯也吃不下了,于是扔掉筷子閉上眼睛休息。 這時手機響起,她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你是呂國杰的家人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我是公安局的。” “是啊,你誰啊?”韋麗莎虛弱地反問道。 “你兒子出事了,這是他手機。”對方語氣生硬得像公交車上的播音。 “什么!”韋麗莎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果然顯示著小杰。 “你方便來醫院嗎?” “方便!哪個醫院啊?小杰怎么了?”韋麗莎立刻血沖頭頂,整個人都天旋地轉起來。 “永外醫院,很嚴重,所以你得盡快過來。”對方說道,“你不要掛電話,我們已經到你家附近了,你現在在什么地方?” “我現在在……社區食堂。” “你現在出來,往輕軌高架橋下面走。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我知道。” 韋麗莎跌跌撞撞沖出食堂。冷風吹來,頭暈稍微好點,但腦袋更迷糊了,她知道這是血壓高犯了,但她已經無暇顧及。 “你不要掛電話,你能看到有警車嗎?” “沒……沒看見……” “不對啊,那你往高架橋下面走,別掛電話。” “好。” 韋麗莎一邊說一邊走,街上空空蕩蕩,好在路燈很亮。這條街的盡頭就是高架橋了,她左顧右盼,沒看到警車。 她加快腳步,終于走到了路口。高架橋下面一片漆黑,路燈把新鋪好的柏油路照得發亮,但是一輛車都沒有。 “我沒看見你啊!”她大喊著,因為她已經聽不到自己說話了,耳朵里只有嗡嗡的響聲,好像一根電鉆在鉆她的后腦勺。 “我看見你了。”對方說道,“你從高架橋下面穿過來,我們的車在對面。” 韋麗莎往對面張望,沒看到有車,但她還是按照對方的指示走進了橋下。橋下大約二十米寬,走兩步就完全黑下來了。一股濕冷的霉味迎面撲來,她連續打了好幾個寒顫,就像鬼上身一樣。不過她的聽覺卻意外恢復了正常,腦袋里的電鉆也停止了工作。 可是徹底安靜下來,她就更害怕了。她大聲咳嗽了兩聲,用手機微弱的燈光照著坑洼不平的混凝土地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黑暗中。她好像已經看到對面道路的燈光,就在這時,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好像聽到了易拉罐滾動的聲音,而這聲音是從她身后傳來的。 接著,她好像意識到有什么不對。永外醫院是在城區,而對面的路只能連接到出城方向的高速公路。警察為什么要在這里等她? “喂?你在嗎?”她朝著電話里喊道。 “喂?你在嗎?” 她竟然在聽筒里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她猛地停止呼吸,渾身麻痹了。 “咣當——”易拉罐又響了一下,這次就在她背后。 第6章 戴瑤看著屏幕上的韋麗莎一邊打電話一邊步履蹣跚地從監控畫面的右上角跑過左下角。 一個小時前,她離開病房時給韋麗莎打電話,電話關機了。她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于是叫祁亮一起過來找。 社區小食堂的員工告訴他們韋麗莎來吃晚飯,吃到一半和人吵了一架,然后接了個電話就跑出去了。 這時實時監控畫面中出現了祁亮的身影,他從右上角走到了畫面中間。 “你往前走。”戴瑤對著對講機說道,“前面是什么?” “高架橋。”祁亮立刻回答道,“那邊有監控嗎?” “有監控嗎?”戴瑤低聲問cao作電腦的民警。 民警在數字鍵盤上敲了幾下,按下回車,監控錄像的畫面切換到高架橋邊的監控畫面。民警逆時針轉動播放按鈕,很快畫面中出現了韋麗莎的身影。 “高架橋對面的監控。”戴瑤說道。 民警又切換到高架橋對面的監控畫面,從韋麗莎走到橋下開始快進,到現在都沒有人從橋下走出來。 “橋下還能到什么地方?”戴瑤問道。 “沒了。”民警想了想說道,“如果非要過來的話,從輕軌站能走過來,但是有柵欄擋著,而且烏漆嘛黑的,一般人也不會這么走。” 就在這時,對講機里傳來祁亮的聲音。 “我靠!高架橋下面,讓技術科趕緊過來!” 技術科架起探照燈,終于照亮了這個從未見過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