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人剛走，這邊夢卿卿才放松警惕，松開領著玄度后領的手。

    一下失了力氣，玄度驟然坐于地，一臉不可思議。

    “抱歉，不是故意的。”

    夢卿卿伸手打算把人扶起，玄度忽略，自己爬起，一臉堅毅。

    “不用。”

    正說著話，玄度突然上手用力沖著臉就是一巴掌，直接紅了半張臉。

    ？？？

    夢卿卿瞪大雙眼，單手掐腰，“你干啥呢？！這是我的臉！我靠臉吃飯的！”

    玄度冷漠的抬起頭，淡淡道：“哦，原來不是夢。”

    忍不了了，打人不打臉！

    夢卿卿也抬起手摘下面具來，給了自己響亮的一巴掌，一時間，玄度那本俊美的臉也腫起一半。

    玄度挑眉，語氣微怒，“很好。”

    緊接著又給了自己一巴掌，夢卿卿心疼至極，也同玄度較起勁來，幼稚般的自扇起來，非得等到對方先停手不可。

    二人這邊扇的起勁，不肯想讓，那邊湖邊又來一不速之客。

    女子偷偷點著一盞微弱的宮燈，左顧右盼溜到湖邊。

    尋了半天位置，到一處，躺一處，才終得確定，雖說當時意識不甚清楚，可也朦朦朧朧記得些感覺。

    “是到了結束之時了……”

    *

    夢卿卿抬手叫停，玄度似乎是毫不在意，只專注于比賽。

    “先停戰！”臉腫了半邊，夢卿卿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右邊臉鼓起。

    玄度點頭，打的累，臉也疼，休戰很明確的最優選。

    夢卿卿不經意抬頭，只見一女子一臉絕望的往湖中緩慢前行。

    背影孤單，逐漸淹沒在湖面淡淡的白霧之中。

    “玄度！”夢卿卿急忙蹲下拍著玄度，“快救人！她要跳湖了！”

    手臂被夢卿卿一把抓住，玄度手掌偏大，一只手將將全握住夢卿卿胳膊，此前那殺伐決斷的面孔消失，如今是一副焦急救人的模樣。

    他的臉和這完全不匹配好嘛？！他這張臉就應該冷酷無比，面若冰霜，不行露出任何破綻，情緒不應出現。

    玄度嫌棄的搖頭，“不幫，人各有命，她自己的選擇，我為何要幫？”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看那女子多可憐……”

    “可憐的人多了，那不成我個個都要救？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所謂的魔頭，看錢行事的，不是你說的嘛？你難不成還要我這種臭名昭著的魔頭救人不可？”

    玄度的話并不全然無道理，夢卿卿沒有反駁。

    “你說得對，人各有命，這是她的選擇，我不作評價，今日我見了，我便救了，這是我的選擇，倘或因此被憎恨也好，被感激也罷，我只望能給她重選的機會，一次經過一次生死的重新抉擇。”

    夢卿卿起身，快步沖著那女子過去，三步并作兩步，玄度的身子素質不錯，這幾步是許久未曾擁有過的輕盈。

    女子自然將將走近湖心，水已差不多快漫過頭頂。

    只一跳，夢卿卿腳尖點水，從湖水中把人撈起，抱著人往回跳，輕輕落于湖邊。

    兩人面面相覷，沉靜許久，相顧無言，而后突然同聲。

    “天啊！我（你）還會飛？！”

    震驚過后女子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喜悅，淡淡道：“被救了啊……”

    夢卿卿把人放在地上，人并沒有嗆水，剛才只不過多喝了點，女子呸了兩口，說著水咸的很，一臉嫌棄。

    夢卿卿關切地望著女子，盤腿坐于身旁。

    “你救了我？”

    女子發問，頭發濕透，滴滴答答落著水。

    “呃……”夢卿卿面露難色，“我救的是有些不明顯嗎？”

    長久的沉默，夢卿卿覺得自己有必要打破這場面。

    “這位meimei，有何事同jiejie說一說，莫要再做傻事。”

    “jiejie？”女子皺眉看她，一副“誰同你是姐妹”的模樣。

    夢卿卿緊忙換了話術，“我，是我，同我說說。”

    對，這才是正常的套路。

    女子眼眸流轉，抬手撫上夢卿卿的臉龐，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躊躇萬分。

    完了！夢卿卿頭腦風暴，她用的是玄度的面孔救人，按著正常套路，接下來就是女子芳心暗許，心生愛意，以身相許……

    才剛開始，就惹了情債……

    “我不……”

    “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女子眼眸堅定，勸誡道：“容貌不是一切，公子身姿矯健，想必身有所長，因而不必因此自責痛苦。”

    ？？？劇情不對勁啊？錯了方向吧？！

    “我不是尋死的。”夢卿卿緊忙解釋，“這是我自己打的！”

    ……越解釋越黑了……

    “我明白了，”女子低頭，起身整理，給夢卿卿讓了塊地，“我未曾想過這塊地如此搶手，那就公子先來，我后來即可。”

    “這位姑娘，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是來……來賞月的！”

    女子淡笑，“不必騙我，不過公子，莫要在乎身外之物，世界萬千，也總有留得住公子之物。”

    夢卿卿摸不到頭腦，不過言語間似乎面前之人積極的很，怎會投湖，不成是自己誤會，人家過來納涼？

    “我不是尋死。”女子解釋道，“公子，我才不是尋死。”

    夢卿卿猜想被證實，心也便放下，人不是尋死，何必在此多費時間，緊忙換回身子，去找蕭澤楷換點壽命值為上。

    “向死而生。”女子看著湖面，陷入沉思，“向死而生。”

    第34章 相逢不應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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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度久久不能平靜, 強大如他，也并不能即刻消化此事。

    夢卿卿身子很弱，被風吹過止不住的發抖，愈發清醒。

    低頭入目是夢卿卿潔白無瑕的手臂, 露出半截。

    玄度看著, 忽的低頭死死咬住, 痛感從手臂傳入，不多時多了一處很深的印記。

    他留下的印記，他在此處，留下了印記。

    忽的開始心慌起來，心似乎要炸裂, 無規則的跳動, 發出陣陣疼痛, 寒意從體內散發, 蔓延到指尖, 每呼吸一次, 便痛如刀割，鉆心徹骨的疼痛。

    手指緊握, 一半深入地中, 身子抖如篩糠, 抑制不住。

    這是小痛，玄度咬牙, 如同之前所有中過毒的瞬間, 默默受著, 終會過去。

    從玄度視角望過去, 夢卿卿正同那女子說話，這邊只剩下他一人。

    手指凍的僵硬不可屈伸, 玄度深吸口氣，不停搓著手。

    “對不住。”

    夢卿卿不知何時趕了過來，手覆蓋住玄度的手，又脫了外面的衣衫，盡數給他蓋上。

    這本是她應受的中毒之苦，無端連累他人，心頭不免虧欠。

    “悔嗎？”

    夢卿卿快速送玄度身上摸出藥來給人服下，“悔？有何可悔？”

    不就是給喂個藥，有什么后悔？

    玄度暗暗思襯，一切正如猜想，夢卿卿情根深種，無法自拔，對為他擋刀一事作為此生榮耀。

    她好愛他。

    夢卿卿渾然不知此時玄度的想法，此時所想不過盡力幫玄度減輕疼痛，畢竟這也是她受過的，自然是知道的痛苦。

    玄度抖如篩糠，面上卻是難掩的興奮，奇異的笑著。

    “這不是很好嗎……”

    周圍潮濕寒冷，夢卿卿莫名其妙只覺得身上涌上一股子更冰冷的寒意。

    總有不好的直覺，從腦海揮之不去，令人頭皮發麻。

    心中總是怪異，玄度此時抬頭，眼眸血絲滿布，嘴角的微笑，嗜血而詭異，喉嚨里傳出低吼，逐漸變大，變成嘶啞的大笑。

    夢卿卿找了個借口拉著玄度往旁邊去，只怕按著他這個瘋法，指不定作出什么，要是被人看到，換回來之后，她就不要做人了。

    佩劍孤零零的掉落在地上，發出銀光。

    不久后，夢卿卿聽見佩劍入鞘的聲音，脖子變一涼。

    “別動，我指不定什么時候脫力，你就死了。”

    夢卿卿無語且抓狂，她又對這位大爺怎么了？！

    心里對這玄度的暗黑人設生生吐槽了百八十遍，安撫好心情，夢卿卿沉下心來。

    百事命為先，面子放一邊。

    夢卿卿脖子被掐著，奇異的后退兩步，隨意擠出兩滴淚來，雙手舉過頭頂。

    “大俠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