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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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那長房的小廝,悄悄地挪動的步子想跑。 宋積云冷笑,道:“鄭全,記得留林管事一口氣。也好把他丟到我伯父面前,問問我伯父,這箱子,我能抬走不?” * 宋積云的大伯父宋大良看著癱軟在自己腳下,只剩一口氣的林管事,氣得把一桌子酒菜都掀了。 湯湯水水“叮叮哐哐”濺得到處都是。 他暴跳如雷地指著鄭全,道:“她要干什么?威脅我嗎?她還知不知道長幼尊卑了?” 鄭全按著宋積云交待的,把手捏得“咯嘣”直響,陰著臉道:“大小姐只是讓我問您,那箱子能不能搬走?” 宋大良望著鄭全蒲扇般的大手,再看看沒個人樣的林管事,不由畏縮了一下,色厲內荏地道:“我不讓她又能怎么樣?” “那也沒什么!”鄭全道:“大小姐說,既然家里這么多人都沒個能干活的,那就把現在的人都賣了,再換幾個能干活的回來。” “她是什么意思?”宋大良愣住。 二房仆婦的賣身契都在二房的手里,把人賣了原本也沒什么,他正好把長房的人填進來。 可老二那個人非常的狡猾,活著的時候他就沒有摸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家產,何況他現在人沒了,印章還沒有找到,要是這些平日里服伺老二的人都不在了,到時候他找誰去打聽老二的事? 可不把宋積云的囂張氣焰打下去……他又咽不下這口氣。 宋大良背著手,在屋子里來來去去走了好幾趟,不住地在心里自我開導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里的怒氣,對鄭全道:“你去跟她說,下不為例!” 鄭全道了謝,卻沒有立刻就走。 宋大良詫異地望著他。 鄭全道:“大小姐說,她那里還差四個搬箱子的人。讓大老爺打發四個身強力壯的人過去。” “什么?”宋大良氣得暴跳如雷。 又在屋里念念叨叨了半晌,這才陰著臉,氣哼哼地打發了四個健仆隨鄭全去了書齋。 第4章 宋積云把箱子放在了她內室隔壁的紗櫥里。 自從她決定以這個身份好好的活下去,她就按前世的習慣,布置了個衣帽間。 那紗櫥,就是她的衣帽間。 她還吩咐鄭全:“你這次出門,要是有機會就悄悄的聘幾個武藝高強的護院回來。若是女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次的事讓她明白,伏筆再多也不嫌多。 鄭全恭敬地應是。 宋積云又交待了一些出門應該注意的事項,這才送了他出門。 香簪不免有些擔心,道:“阿全哥不在了,要是大老爺派了人來欺負我們怎么辦?” “不會的!”宋積云道,“阿爹還沒有過頭七,那些曾經受過阿爹恩惠的人正是念著他老人家好的時候。若是大老爺明面上和我們撕破了臉,被人譴責‘欺負孤兒寡母’,會壞了他的名聲的。” 香簪懵懵懂懂地點頭,覺得既然大小姐說沒事,那就肯定不會有事。 但她心里還是很不舒服,道:“大小姐也應該教訓教訓那些長嘴的婆子。” “哦?”宋積云詫異地挑了挑眉。 香簪小聲對宋積云道:“我聽見她們私下里悄悄議論,說二老爺不在了,二太太是個立不起來的。以后這這個家還不知道是誰當家做主。要趁早打算,各謀活路才是。” 她說著,氣得都快哭起來:“肯定是這樣,林管事才敢不聽大小姐的話的!老爺生前的書齋才會沒有人打掃的。” 宋積云神色平靜。 這些原本都是她意料中的事。 前世,她聽過比這更難聽的話,遇到過比這更難堪的事。 “不著急。”她摸著香簪的頭,“我都知道。等阿爹的葬禮過后,我會放一批曾經服侍過阿爹的仆婦出府。” 在此之前,正好趁機看看哪些人吃里扒外,哪些人偷懶耍滑。 香簪連連點頭。 宋積云就吩咐她:“那你去禮房一趟,把禮薄拿過來我看看。” 她得隨時知道都有些什么人來祭拜過她父親,遇到事的時候才能隨機應變。 香簪笑呵呵地跑去了禮房。 宋積云卻想,她還是看高了宋家的這些仆婦。 有的人蠢起來擋都擋不住。 不然也不會出現像林管事這樣的人了。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得把家里的幾個健婦調去母親meimei院子里近身服侍才是。 她伏在內室臨窗的書案重新調整著內院值守的名冊。 箱子里傳來幾不可聞的窸窣聲。 要不是紗櫥里落針可聞,她又一直支著耳朵注意著箱子里的動靜,幾乎就要被忽略過去。 宋積云皺了皺眉。 她下的藥,她最清楚不過了,按道理,這陌生男子應該沒有這么快醒。 他提前醒了。 是因為他武藝特別高強? 宋積云感覺不太好。 她裝作沒有聽見,決定晾一晾他。 人有時候被束縛著關押在黑暗處,不知道自己會被如何處置,通常都會胡思亂想,甚至會自己嚇自己。 若是能嚇著他當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正好看看他心志怎樣,她該如何對付這個人。 宋積云繼續低頭排著內院值守的名冊。 等香簪從禮房回來,她把值守的名單讓香簪拿去給了管內院的嬤嬤,喝了盞茶潤了潤喉嚨,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到箱子前,“啪”地一聲打開了箱子。 一雙烏黑清亮的眸子映入她的眼簾。 宋積云定睛一看,陌生男子正神色平和,目光明凈地望著她。 被晾了這么長時間,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安之若素,比之前在書齋的時候顯得更理智,更冷靜,更從容。 宋積云心里“咯噔”一下。 最壞的結果來了。 她心中微沉,面上卻并不顯。 “公子醒了!”她坦然自若地道,“我們是不是可以‘靜靜’地談一談了?” 男子眼底閃過一道光芒,如幽暗的天空劃過一道黑曜石,盯著她一動不動的。 她暗算了別人,別人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宋積云道:“公子不說話,我就當您答應了。”說著,把他嘴里的帕子拿了出來。 可能是因為嘴被堵得太久了,男子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以這樣的方式請了公子來,是我的不對。”宋積云歉意地道,“不過,我也是情非得已。還請公子海涵。” 男子冷笑,道:“如果我是你,就會把人放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誰愿意平白得罪人?”宋積云無辜地道,“我和公子素昧平生,我的事情沒辦妥之前,我怎敢冒險放公子離開?” 男子抿著唇,垂下了眼簾。 他睫毛又長又黑,卻不翹,根根分明,像排小樹林。 宋積云笑了笑道,道:“我只是想留公子在我這里多住幾日而已!不知道公子有什么忌諱沒有?我也好吩咐下去,免得有人怠慢了公子。” 男子睜開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望著她,淡淡地道:“你確定你能留得住我?” 他平鋪直敘,聲音隱約讓人感受到一種強大的自信,如同在說一件事,而不是在質問她。 宋積云微愣。 這樣的氣場,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落到這樣的田地,又憑什么有這么強大的自信? 她腦子轉得飛快,嘴里卻道:“不試一試,怎么會知道結果呢?” 是有同伴會來救他? 還是他的失蹤會引起很大動蕩,必然會查到她這里來? 她若真是個養在深閨的普通女孩子,多半想不到這塊來。可誰讓她有兩世的記憶,前世還“見多識廣”呢? 男子卻閉上了眼睛,一副閉目養神,不愿意和她多說的樣子。 這是篤定她拿他沒有辦法嗎? 宋積云莞爾,溫聲道:“公子,我們不如來打個賭吧?” 她壓低了聲音,聲線變得柔媚而甜美,猶如引人入彀的妖精。 “我若是賭贏了,公子就答應我安安心心的在我這里住下,一切聽從我的安排。我若是賭輸了……” 她拉長了尾音。 男子驟然睜開了眼睛。 宋積云的聲音更誘人了:“我就任公子處置。公子覺得如何?” 男子撇了撇嘴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仿佛在嘲笑她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