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謀 第160節
邵承德是國丈,也是當時的戶部尚書,無人敢動他,且他做官圓滑,這起貪墨案最終以處死十幾名官員,摘了數十頂烏紗帽為結局。 趁著這波清理,周晁文提拔了一大批他的心腹下江南,最終挖出大皇子年輕時與江南官員勾結的證據。 雖然許多證據已經被毀,但只需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足夠他不顧兄弟之情,偷偷處死了遠在封地的平王。 邵蕓瑯知道的不詳細,只是從二者中推測出了一點東西,然后楊鉞派人去細 查的。 如今大皇子還沒有徹底脫手,證據還沒有完全毀滅,只是楊鉞派人過去后還是救不了太多人,只能護送一些活口上京來。 告御狀是事先安排好的,但那名老者的自殺式獻祭是二人遠遠沒想到的。 或許還會死人,但這條路依舊要走下去。 “官場黑暗,我自小就看了不少,父親也不是純良的清官,因此我從未想過要入仕,雖然我這身體也不允許。”謝淵感慨道。 謝首輔能坐到這個位置,當然不可能是個單純善良的人,只是他的為官之道邵蕓瑯還是認可的。 人可以壞,但不可以惡,尤其是對普通老百姓。 “謝家的這些兄弟里,恐怕也沒人能接父親的擔子,反倒是我那好友,很得父親重用。” “好友?姓徐的?”邵蕓瑯挑眉。 “你認識他?”謝淵詫異,當初他迎親時也帶了徐衍,只是沒他用武之地,也沒介紹給邵蕓瑯。 后來他在拜堂時暈倒了,也不知道徐衍什么時候離開的。 邵蕓瑯心道:那可太熟了。 “我曾在溪源庵住過一段時日,那時候認識了徐夫人,就是徐公子的母親。” “原來如此,徐嬸子也是個慈愛的長輩,只是一生過得坎坷。”謝淵摸著她的粗辮子,她嫁給他,其實也過不了多久好日子,也不知道她將來能否過得舒心。 “怎么了?”邵蕓瑯抬頭問他。 謝淵笑著搖頭:“沒什么,只是想到自己當不了一個好丈夫 覺得對不住你。” 邵蕓瑯起身轉了個圈,深深吸了口氣,“你覺得我如今這樣的生活不好嗎?若能這樣一輩子,我做夢都能笑醒。” 可兩人都知道,這樣的日子并不能維持太久。 “不說這些了,中午廚房燉了鴿子湯,還蒸了一些山藥糕,你要吃點嗎?” 謝淵疑惑地看向鴿子籠,難道這群可憐的小家伙不僅要負責送消息,還得負責他的口腹之欲? “別看了,不是我養的鴿子,我這好不容易養出幾只能傳信用的,怎么能燉湯?” “那那些總是找不著路的呢?” 邵蕓瑯頓了頓,眨了眨眼睛,不太自信地說:“或許……以后就放歸山林吧。” 等鴿子湯端來,湯鮮香撲鼻,rou質燉的軟爛,加了枸杞和一些藥材,并不影響湯的美味。 邵蕓瑯陪著謝淵用了一碗,她發現自己逐漸也能接受這些藥膳的味道了,前世她可是很排斥這種奇怪的食物的。 謝淵每次見她端起碗,免不了也多喝兩口,有人陪著,再難吃的東西也不會難以下咽了。 姜郎中過來散步,瞧見小夫妻倆坐在葡萄架下一起喝湯,搖頭嘆氣,真是沒見過謝三夫人這樣的女子。 吾之砒霜彼之蜜糖,對其他女子來說,這樣的日子肯定是非常絕望的,可謝三夫人卻硬生生將這倒數的日子過得津津有味。 真是神奇的女子。 “姜郎中,摘幾串葡萄吃吧,葡萄成熟了。”邵蕓瑯朝他招手說 “不了,這里的葡萄看著就酸,三夫人自己吃吧。” 邵蕓瑯站起來摘了一顆放進嘴里,確實有些酸,但因為是自己澆過水搭過棚的,也不忍心浪費了。 “這么多的果子怎么辦?”邵蕓瑯對著滿棚的葡萄架發愁。 “這有什么,摘下來每家每房送一筐,總有人喜酸。” 邵蕓瑯拍了下手,“也對,二嫂懷孕肯定喜歡酸的,那就給她多送些。” 第282章 飛鴿傳書 二皇子的離開并沒有在朝堂上引起轟動,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群上京告御狀的流民身上。 他們的來歷,他們的遭遇,他們要告的是誰?這其中是否牽動了自己的利益,都是許多大臣關心的事情。 大皇子收孝敬不假,但銀子要進他的口袋也是要一層一層往上遞的,這朝中,每年拿著這筆孝敬銀子的官員恐怕也不會少。 如果不是那老者當著眾人的面以死明志,恐怕楊鉞還沒辦法順利地揭露這件事情。 “十幾個來歷不明的流民,竟然企圖顛倒是非黑白,在這種時候狀告平王,是何居心?”趙國舅站了出來。 他環顧一周,目光凌厲,斬釘截鐵地說:“國喪當前,正是新帝即位的時候,卻有人狀告大皇子私挖金礦、販賣私鹽、草菅人命數條大罪,背后之人的目的一目了然。 大皇子出宮建府才多長時間?他的手竟然能伸到江南去?還與百官勾結,層層剝削?試問,大皇子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嗎?” 這話問得眾人無法回答,因為眾所周知,大皇子平庸無能,他若是能收攏江南道的一眾官員,還將這樣的大事瞞天過海多年,又怎么可能會平庸呢? 謝首輔謹慎地說:“老臣也覺得此事有蹊蹺,不過此事已經宣揚開了,百姓都在等一個答案,不查不行。 既然不是大皇子所為,那就必須挖出背后那搞陰謀算計的惡人,繩之以法,免 得百姓胡亂猜測。” “首輔大人未免太小題大做了,為了這些低賤的流民,有必要勞師動眾嗎?何況新帝登-基大典也快了,此時查案,是否會延誤登-基大典?” 高高的龍椅上旁,大皇子神色不虞,只差一點,他就能坐上那把龍椅了,到底是誰要害他? 而且那件事不是做得天衣無縫嗎?江南那群官員是干什么吃的?還是說,是他們故意陷害自己? “依臣所見,不如刑訓那批流民,逼問出他們別后主使者,這樣速度更快些。”新上任的刑部尚書鄭榮觀說道。 上一任刑部尚書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被禁后,這位尚書大人心知不妙,提早致仕,帶著一家老小回老家去了。 他算識時務,等新帝登-基,新仇舊恨一起算,他可就走不了了。 “鄭尚書,你可曾見過那批流民?他們一個個不是傷就是病,恐怕你一板子下去,就得死一半人,這刑訓與殺人滅口有何區別?” 朝堂上永遠不缺爭吵,文官們口誅筆伐,武將們事不關己。 就在朝會進行到一半時,外頭突然有小太監跑進來通傳:“稟大皇子,刑部王大人在外求見,說是有賊人擅闖天牢,意欲殺害人證。” 大皇子滿心的不痛快,怒喝道:“什么狗屁王大人,什么人證?這樣的小事也要本王決斷嗎?” 那小太監將額頭貼在冰冷的地板上,聽到有官員問了他一句:“你說的王大人可 是刑部掌管刑獄的王掌事?” “是。” “那人證可是此次告御狀的苦主?” “奴婢不知。” 謝首輔大手一揮,“宣他進殿!” 大皇子尚未登-基,謝首輔的話從來都是與圣旨無異的。 楊鉞坐在書房中,聽宋七給他講了天牢里的事,“真的被少爺您猜中了,那群人剛進天牢,就遭遇了暗害,毒直接下在了食物里。” “連遮掩都不遮掩了嗎?哼!”楊鉞一點不意外,總有些自以為是的人,覺得殺幾個普通百姓輕而易舉。 “消息傳進宮了?” “是,王小明進宮了,可這個案子真的能順利查下去嗎?咱們準備的證據也不夠充分啊。” 他們查的時間太短,又趕上對方銷毀證據的階段,手里握著的證據確實不多。 “證據而已,他們能毀,我們就能造,而且我可沒有冤枉他們,都是按事實來造的。”楊鉞寫完一張紙條交給他,“拿去飛鴿傳書。” 宋七一直不知道這紙條是傳給誰的,更不知道那莫名其妙飛來的鴿子是誰家的,不過肯定很重要就是了。 “是,那屬下下一步該做什么?” “江南那邊的聯系不要斷,按我的指示去做,別貪功冒進,同時也要小心別打草驚蛇。” 楊鉞拿出一份他蓋了私章的文書交給他,“這件事你親自去做,一定要保密!” 宋七覺得奇怪,打開文書看了一眼,腦子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問:“青州?這地方不是當初 您吩咐人去炸了的那座山嗎?” “對,大皇子曾經囤軍需軍糧的地方。” “那您這是?” “當初我炸了那座山,大皇子深怕牽扯出他來,連查都不敢查,如今再炸它一回,看看能不能炸出點東西來。” 楊鉞當初也是傻,竟然沒有想過大皇子招兵買馬的本錢是哪來的。 宋七摸了摸腦袋,感慨道:“那座山到底是怎么得罪您了,得被您翻來覆去炸,屬下還是準備點紙錢貢品什么的,先去拜拜山神吧。” “山神若是有靈,也許會主動將吞進肚子里的東西給本少爺吐出來!” “那可未必,說不定連渣都不剩了。” “也無所謂,當初咱們的人在青州該查的都查清楚了,青州知府已經換人,把東西送他手里,他知道該怎么做。” 楊鉞這兩年在朝中運作,可不僅僅是拉攏了幾個武將小兵,只可惜時間太短,否則他能做得準備更多。 還是多虧邵蕓瑯幫忙,她知道的事情比自己多,朝廷上的人脈聯系比他清楚得多,下手又快又準。 宋七拿著文書去辦事,出門時腳步一頓,回頭問:“少爺,您還是把長戈長戟喊回來吧,我手下那些人跑腿還行,我走了他們怕不頂事。” “少cao心,這楊府里又不是只有兩個小廝。”楊鉞把長戈和長戟派去了楊父身邊,一直沒敢讓他們回來。 如今楊府沉寂下來,朝堂上也很少有人會把目光放在楊府上,但還不到 時候。 他爹這輩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活著了,只希望他不會怨自己。 每天都會遇到讓人一言難盡的敏感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