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謀 第151節
邵蕓瑯掃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很清淡,包子、小米粥和幾樣小菜。 她又拿了一個包子掰開,里面的蟹黃并非真的蟹黃,而是蛋黃做的流沙,難怪她沒有吃到腥味。 “你問過他沒,以后我們一日三餐都在自己院子里吃嗎?” “對,三爺 一直是自己開小灶的,只有吃團圓飯時才會和大家一起吃。” “那以后這廚房就交給靈犀管吧,松煙進出到底不方便。” “好,那您要出去見見外面那群人嗎?大夫人還挺大方的,送來的丫鬟個個都長得不錯。” 邵蕓瑯抬頭瞥了她一眼,揶揄道:“比你如何?” 惜月紅著臉說:“您別打趣奴婢,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說不定您還能挖幾個寶回來。” 邵蕓瑯看還有點時間,便出去見一見她們,這院子里的活也該重新分配分配,免得生出亂來。 一見到邵蕓瑯出來,下人們呼啦啦跪了一地,也許是昨日三夫人發威的事情嚇到她們了,一個個都表現的很恭敬。 邵蕓瑯對謝府的下人感觀還不錯,見到的大多數都是守規矩的,畢竟是書香門第,昨天那樣的只是少數。 “起來吧,名冊在誰手中?”邵蕓瑯發問。 一名穿著體面的婆子站了出來,她年近五十,滿鬢白發,看起來有些嚴厲。 “老奴姓熊,以前是伺候老夫人的,也曾經帶過三爺幾年,給三夫人請安。” 邵蕓瑯沒料到還有個這樣的人物,趕緊說:“熊嬤嬤上前來,你閱歷深,對府中下人也了解,跟我介紹介紹這些人吧,我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 邵蕓瑯確實需要幾個對謝府很熟悉的老人做引導,否則走出去連謝家人都不認識,容易鬧笑話。 “是,老奴這有名冊,您邊看邊聽。 ”熊嬤嬤做事仔細,名冊上不僅列了人名以及基本信息,連她們曾經在哪個院子干活都寫得非常清楚。 可以說,有了這個,邵蕓瑯就知道誰能用誰不能用了。 大夫人一共送來了十六個下人,年輕丫鬟有十人,六個年紀大一些的。 這些年紀大的,也都個個身懷手藝,有兩個繡娘,兩個廚娘,還有一個擅長梳頭,一個擅長唱曲,真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邵蕓瑯心想:昨日沒感謝大嫂一聲真是太失禮了,就沖她這份體貼,也值得自己尊敬。 “各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若有誰心思不在這里的也可以跟我提,我不強留大家,也一定會給你們安排好去處。 但選擇留下來的,就是一家人了,各位比我更加適應這里,多余的話我便不說了,這蘭序亭苑里只有我與三爺兩位主子。 三爺如今昏迷著,老夫人的喪事正在辦,事情很多,我是新婦,難免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還望你們多提點我,我的日子好了,你們也會過得更好。 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去前院,今日就不多說了,你們都聽熊嬤嬤安排,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這院子里的布置,該撤的就撤了,有需要用錢的地方,找我身邊的大丫鬟惜月。” 眾人沒想到三夫人今日如此和顏悅色,暗暗松了口氣,她們被送來伺候三夫人,往后的日子是什么樣已經能想象出來了。 所以除了不上進的 剩下的都是被排擠過來的。 “謹遵三夫人教誨。” “散了吧。”邵蕓瑯起身往外走,熊嬤嬤追了上來,跟在她身后說:“三夫人,老奴陪您去靈堂吧,今日本該見親戚的,老奴給您介紹一些人。” 邵蕓瑯笑著握住她的手,“那太好了,昨日我就一頭霧水的,得麻煩熊嬤嬤了。” “不敢當,這是老奴應該做的。” 邵蕓瑯對她好感倍增,她這個年紀這個閱歷,如果想拿喬,自己也拿她沒轍。 她愿意主動幫自己,那至少說明她愿意和自己共處,至于有沒有其他的小心思,日后慢慢就會知道的。 辦喪事都是讓人不愉悅的,雖然謝老夫人算是喜喪,但大家心里還是難過。 謝家的子孫不多,只有大夫人膝下一兒一女,二房三房都是膝下空空。 三房注定這輩子都不會有后代了,如果二房不爭氣,將來這偌大的謝府,只能靠大房一人繼承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邵蕓瑯要關心的事情,她在熊嬤嬤的介紹下,將謝家親近的親屬認全了,有的還給她送了見面禮。 等太陽高照,來謝府吊唁的賓客漸漸多了起來,邵蕓瑯作為兒媳婦,也得跪在靈堂里答謝賓客。 她從小跪習慣了,這種時候并不覺得難熬,不過身旁的二夫人已經小動作不斷,開始偷懶起來了。 二夫人湊到她面前問:“三弟妹,你是不是在膝蓋上綁了墊子?” 邵蕓瑯無辜地問:“為何要 在膝蓋上綁墊子?我們跪著蒲團呢。” “蒲團不覺得硬嗎?” “還好吧,可能我膝蓋比較硬。”邵蕓瑯就差沒說自己跪習慣了。 第268章 靈堂上爭吵 二夫人年紀也沒比邵蕓瑯大幾歲,但整個人看起來老成許多,接人待物總透著一股逢迎討好。 二夫人摸著膝蓋說:“我就不行了,昨夜跪太久,回去發現膝蓋又紅又腫,二爺替我抹了藥油,今天一動都還痛得很。” 邵蕓瑯嘆氣道:“二嫂若是實在撐不住,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盡力就好。” “這可不行,老夫人待我極好,從未因為我的身份看不起我,如今她走了,我自然得盡孝心的。” 邵蕓瑯并不太想和她多說話,可是二夫人越湊越近,借著和尚的誦經聲,竟然和她說起了府里的一些**。 “你剛嫁進來,院子里也分了一批下人吧?你可得擔心著點,下人們最會鉆營,小心被人算計了。” 邵蕓瑯一臉茫然,“不會吧,我瞧她們都挺好。” “你可太天真了,就拿你帶過來的熊嬤嬤來說,她之前好幾年都被冷落了,被大嫂找出來放進你院子里,誰知道會是為了什么。” “熊嬤嬤是伺候過老夫人的。”邵蕓瑯這樣說。 “是又怎樣?這府里伺候過老夫人的可多了,但也不是個個都是好的,她若是個好的,之前怎么會被冷落?” 邵蕓瑯瞥了眼站在堂前對老夫人跪拜的熊嬤嬤,心不在焉地問:“那二嫂知道原由嗎?” “知道啊,不過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改日有空你來我院子做客,我再細細說給你聽。” 邵蕓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點點頭答應下來,然后挪到一旁去給老夫人折元寶。 “哎呀!”二夫人突然叫喚一聲,然后捂著肚子坐了下來。 邵蕓瑯以為她故意裝病裝痛,想趁機偷懶,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等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有個丫鬟跑進來說:“二爺,二夫人有喜了!” 這話如平地一聲雷,驚得在場的人都懵了。 大夫人最先反應過來,“快,快讓二弟妹回屋去好好休息,這邊不要過來了,還有,讓郎中好好看看,昨夜她跪了許久。” 謝二爺大喜過望,朝老夫人跪拜磕頭,哭著說:“娘,您聽到了嗎?我媳婦兒有孕了,您是不是要投胎回謝家來了,娘啊,您怎么就走得那么匆忙呢?” 是啊,如果老夫人遲走一日,也就能聽到這個好消息了,那是否會走得更無遺憾呢? 又有幾道目光投向邵蕓瑯,可邵蕓瑯除了剛開始聽到消息時愣了一下,之后一直在默默地做事,情緒都未波動分毫。 有位堂嫂大聲問:“三弟妹啊,久安還沒醒嗎?怎么會昏迷這么久?是不是你照顧不來?” 邵蕓瑯沒想到會有人在靈堂上對她發難,抬頭回答說:“有郎中和太醫在呢,夫君慣用的小廝們也在守著,我一個無知婦人,確實幫不上什么忙。” “我早就說,這成親還是要講究八字相合的,當初大伯母就是太心急了,三媒六聘辦的太急,想著自己身體不好娶個兒媳婦進門沖喜 結果呢,喜沒沖到,倒是把自己沖走了。” 邵蕓瑯剛才已經認識過這位堂嫂了,夫君是謝家旁系出身,因為極有文才,被謝首輔手把手教導過一段時日,如今已經是某地知府了。 而這位堂嫂據說是他自小定的娃娃親,兩家十幾年沒來往,突然有人拿著婚書找上門,不得不娶。 娶進門后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不許夫君納妾,不許夫君喝花酒,是族內公認的悍婦。 可她肚子爭氣,一連生了三個兒子,而且有道士說她有旺夫命,娶了她后,他夫君果然步步高升,因此也不敢休了她。 她向來自詡命格貴重,最是迷信的,連出門都得問個吉時,因此特別看不慣謝淵這門親事。 且她認定了是這門親事不好,才沖撞了這對母子,那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邵蕓瑯了。 “珍嫂子是拿我尋開心的嗎?這樣的話怎能在母親的靈堂上說?”邵蕓瑯見周圍的人都不吭聲,自己為自己爭辯。 “我就是說給大伯母聽的,你命好不好自己不知道嗎?你要是命格好,大伯母現在豈會躺在這里?” 話糙理不糙,命理一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在場的幾乎都是謝家人,自然是更向著自家人的。 邵蕓瑯沒有和謝淵拜過堂,洞房也沒有,認親更沒有,在不少人心里,她還不算謝家人。 謝大夫人怕她們二人在靈堂前吵起來,趕緊勸和,“苗氏,嘴下留德,母 親多盼著三弟能娶妻,如今三弟妹進門了就是一家人,如此說話太過分了。” “哼,大嫂當然偏幫著她,大伯母去了,你就是這個家里的女主人了,好處都被你占去了。”苗氏這張嘴如果不是有家里人護著,早被人打殘了。 “越說越過分,你要是不想在這里守靈,可以回家去!”謝大夫人威嚴赫赫地說道。 她管家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謝氏的長子長媳,是宗婦,也是朝廷親封的二品誥命夫人,豈會被一個悍婦嚇到? 邵蕓瑯暗暗為大夫人鼓掌,附和了一句:“珍嫂子還是莫要驚擾母親安息了,而且客人來來往往的,別讓人看笑話了。” 苗氏聽謝大夫人訓斥也就夠了,畢竟大夫人年紀和地位擺在那里,可邵蕓瑯年紀輕輕臉又嫩,憑什么教訓她? “真是不知羞恥,你當我們都不知道你成親前做過了什么?若換做是我,早一根腰帶吊死了,竟然還有臉嫁人!” 邵蕓瑯驚訝地問:“怪了,這話怎么聽著如此耳熟,難道昨日在喜宴上喊那一句的人就是你?要不是有人喊這一嗓子,我夫君也不會氣急攻心暈了,母親更不會因為擔心夫君而亡故!” 當時在場的人很多,雖然沒找到那個喊話的人,但內容確實是相同的,這苗氏就算不是那說話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苗氏正要反駁,外頭傳來一聲怒喝:“夠了!在靈堂前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 眾人朝外看去,就見謝首輔帶著邵家一行人走了進來,與他并肩齊行的正是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