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267節
“那不一樣。”瞿清白堅持道,“如果我們現在在六十年前,這些妖獸應該在齊流木身邊啊!他們明明有六十年前的記憶,說明那場大戰早就結束了。” 江隱沉默了。 他們想不明白這些讓人頭大的問題,只能暫時擱置了下來。 休息的時候,祁景坐到了江隱旁邊。 他輕聲道:“在想什么?” 江隱說:“我在想……會不會我們不在現在,不在過去,也不在未來?” 祁景一愣:“可是世界上只有這三個時間結點,如果我們哪兒都不在,難道是在什么時空夾縫里?那種連天道的規則都不管的灰色地帶?” 他只是開玩笑一說,但對上江隱忽然發亮的目光,自己也愣了。 不會吧…… “就像你說的,如果我們真的掉入了時空夾縫,巖漿和神罰就是那個契機。” “這也太玄幻了。”祁景一個頭兩個大,“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會來到這里?” “是啊,我也在想,為什么?”江隱輕聲道,“我們曾經回到過九四年,就像你說的,夢中的經歷照映進了現實。似乎冥冥中,我就該出現在那個時間和地點,讓一切變得順理成章。如果我們現在真的在時空夾縫里,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們去完成。” 暮色西沉,他們依偎在一起,沉沉的睡去了。 祁景又看見了齊流木,外面已經是深夜,他坐在屋中,清秀的臉上透著令人心驚的憔悴和疲憊。 一個人掀開簾子探頭進來:“小齊,該出發了。” 是白錦瑟。她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眼眶紅彤彤的。 齊流木應了聲,并沒有動。 白錦瑟看著他,欲言又止。她已經縮回頭了,又忽然折回來,在齊流木面前彎下腰,兩只手用力拍上了他的肩膀,發出好大的“啪”的一聲。 齊流木被她嚇了一跳,他抬頭看過去,就見他的朋友眼中滿滿的擔憂和關切。 “小齊,我知道你傷心,我也傷心。”她緩慢的說,“江大哥沒了,吳翎瞎了一只眼睛,是哪個混蛋干的,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但是!已經三天了,你再這樣熬下去,找到仇人之前身體就先垮了。” 她緊了緊握在齊流木肩膀上的手,認真的看著他:“你是我們這幫人的主心骨,你被打倒了,我們怎么辦?答應我,別再傷心了,好不好?” 齊流木嘴唇動了動:“好。” 他站起來,走到屋外,不出意料的看到了用充滿關切的眼神望著他的同伴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先走吧,我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白錦瑟看著他:“小齊……” 齊流木沖她笑了笑,低聲說:“放心吧,我只再傷心一小會兒。他會和我一起的。” 他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兇獸,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這樣讓人安心的存在。 黑暗中,慢慢踱出了一只漂亮的野獸,他的皮毛染著月輝,起伏有致的肌rou小山般隆起。 齊流木爬上了那寬闊的脊背,什么都不用說,黑金色的野獸已經振翅飛上了無垠夜空。越過了漫天星輝和輕紗般的薄霧,他們落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夢幻的花海子沐浴著月光,開的肆意張揚。 兇獸降落的氣流吹起了一片花雨,漫山遍野都是輕香。齊流木順著翅膀滑下去,輕輕摸了摸那顆碩大的頭顱:“謝謝。” 李團結瞇了瞇眼睛,似乎被他摸的有點舒服,好一會才說:“你現在是摸的越來越順手了。” 齊流木被那雙蠱惑人心的金色眼瞳看著,心忽然一顫。 他曾經連碰他一下也不敢,是因為太過珍惜,還是因為畏懼淪陷的太過徹底,干脆說不想要,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人總是貪心的,越靠近就越想要,越抗拒就越向往。他其實很怯懦,在這一刻卻忽然有了勇氣。 他想要的不過一顆真心,他也讓他看到了真心。 齊流木抬起了手,慢慢的環住了那野獸的脖子。 他的手有些抖,為了抑制這種顫抖,他抱的更緊了,將通紅的臉更深的埋入了那溫暖柔軟的毛發中。 那野獸半天沒有反應,似乎也為這前所未有的親近愣住了。 好久,他才沙啞的開口:“從來沒有人敢這么抱我。” “從來沒有人騎在我身上。” “從來沒有人拒絕我的求歡。” 他理直氣壯的開始翻舊賬,語氣卻漫不經心,好像在說如吃飯喝水一樣:“既然占了我這么多便宜,就做好負責的準備吧。” 齊流木動了一下,就被他用尾巴籠住了腰,一步都退不了了。 “這不是你說的嗎?人類不止想要rou體上的滿足,也要情感上的聯系。既然你這么想要,我就都給你吧。” 他霸道的下了結論,根本不給人反駁的時間,實際上,齊流木也不想反駁。 他好不容易讓臉上的熱度降下來一點,推了推李團結毛茸茸的腦袋:“好了,讓我……讓我自己待一會。” 李團結不滿的甩了甩尾巴,走到了一邊,看著他自己一人向花海子的深處走去。 齊流木越走越遠,身邊都是繁茂的花,幾乎分不清方向。 班納若蟲在花叢中自由自在的飛舞,似乎也將他當成了花,落在了他身上。 被點點熒光圍繞著,好像看見了那些熟悉的人,齊流木看著落在指尖的小蟲,喃喃道:“江大哥,你也會在這里嗎?” “不……我不希望你在這里。我寧愿相信,你一定在某個地方幸福的生活著,你也許是厭倦了這些紛爭,也許是不想背負守墓人的宿命……所以才悄悄離開了。” 他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我有一種感覺,越往前走,我們失去的東西越多……你也會這么想嗎?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有時候,我真想停下來。哪怕只是歇一歇,喘口氣都好,但我們似乎永遠都在路上。命運不許我們停留,時間總在追著人走。現在,你終于能好好休息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眼底的熱意。 “但是我要繼續上路了。江大哥,再見。” 他轉身離去,身后忽然有什么東西撞上了脊背,雖然力道很輕微,但仍有感覺。 他回過頭去,一小群班納若蟲撲簌簌掉在了地上。 這幾只小蟲竟自己撞死在了他身上。 齊流木蹲下來,指尖拈起一只小蟲,班納若蟲的外殼裂開了,一陣金粉撲的一下,在他眼前爆開了。 第315章 第三百一十五夜 金粉揮灑成了圖景,回憶顯現在了眼前。 齊流木睜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屋子。那屋子非常黑暗,兩個人影站在屋中,看不清面孔。 其中一人道:“你看起來似乎不太歡迎我。” 隨著他的聲音,那張俊美的仿若在發光的臉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另一人也走出了黑暗,臉上在nongnong的疲憊之外還有一點防備。 是李團結和江平。 祁景夢到過的片段重現在了齊流木眼前,他聽到李團結說饕餮不是不可戰勝的,聽到他問江平那個問題。 “在一條人命和一百條人命間,你會選哪一個?” 江平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百人命,是可以立碑列傳的功德。我當然選后者!” 這是他沒有給出的答案,但江平如此果斷的下定了結論,沒有絲毫猶豫。 齊流木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也許猶豫不決的他才是偽善者。 李團結垂下眼,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那雙邪佞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那就好辦了。” 修長的五指深入黑暗中,撫上了一塊布料。在他的身后,有一個被黑布掩蓋著的龐然大物,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隨著他的動作,布料滑落在地,剛才還昏暗陰森的屋子里,陡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色光芒! 江平忍不住用手掩住眼睛,好半天才緩過來:“你這是……” 在終于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他瞪大了眼睛,卡殼了。 在那男人的身后,是一個巨大的籠子。 籠子中裝著數十只美麗的鳥兒,金色的羽毛熠熠生輝,頜下明珠散發著皎潔的光芒。但是他們的身上血跡斑斑,奄奄一息,好像遭到了莫大的折磨,任何一個人看了都要于心不忍。 江平怎么會認不出這是什么:“金鸞……”他不敢相信的看向李團結,“你居然抓了這么多只金鸞?你想干什么?!” 李團結從冰冷的,染血的鐵欄間伸進手指,輕輕撫摸著那鳥兒漂亮的翎羽,看著它明明害怕到發抖,卻怎么也躲不開的樣子,臉上掛在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江平忍不住了:“你別賣關子了!” 李團結道:“你覺不覺得,饕餮其實非常的愚蠢?他蠢就蠢在,永遠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江平道:“兇獸不都是這樣嗎?你們一直追逐著自己的欲望,永遠得不到滿足。” “不,追逐欲望,和讓欲望控制自己,是不一樣的。貪婪是兇獸的本質,我同樣欲壑難填。但我會忍耐。忍耐是痛苦的,卻是必要的。因為無法控制欲望的人,最終只會被欲望吞噬。”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李團結抬起眼來,眸中閃著狡黠和殘酷的光,這讓他看起來像一直蟄伏在黑暗中的獸,耐心的等待著將獠牙刺進獵物的血rou,“讓饕餮毀滅其實很簡單。” “你只需要,放縱他的欲望。” 江平張大了口,目光在那張蠱惑人心的臉和他身后痛苦的掙扎著的金鸞之間來回游移,瞳孔不斷震顫著:“你是說……你是說……” 那樣的想法太過邪惡,他甚至不敢宣之于口。 “說啊。”李團結誘哄道。 他的聲音輕柔又沙啞,像一把躁郁的火,蒸出了人心底最丑陋的欲望。 江平好像魔怔了似的:“饕餮一直想吃金鸞,所以……所以把金鸞給他,他想吃什么,就給他什么,最后他會變得再也無法滿足,他會發瘋,會饑餓難耐,他會……” “自己吃掉自己。” 最后一句脫口而出,江平呆在了原地,像一個石化的雕塑。 良久,他終于開口:“但是,如果饕餮吃了金鸞之后,還是不夠呢?” 李團結笑了:“孺子可教。” “金鸞只是我們為他準備的食物,但整個傈西族,可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盤中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