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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gè)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68節(jié)

    如果這世上真有逆天改命,他是否愿意背負(fù)無數(shù)血債和罪孽放手一搏?

    他選擇了后者。

    一切都是因?yàn)椴桓市摹6彩沁@種不甘和扎根在心底的怨憤,支撐著他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

    不想死啊……不想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這不公的世道。

    他不甘心!

    咔嚓——咔嚓——咔嚓——

    忽然,三聲雷響,如同密集的箭矢一般從天而降,合為一體,以震山撼海的力量,劈在了窮奇身上!

    那一陣刺眼的白光迷亂了所有人的眼睛,沒人看得清發(fā)生了什么,天雷帶下來的火熊熊燃起,濃霧滾滾中,李團(tuán)結(jié)的身影被掩蓋住了。

    祁景大驚道:“怎么會這樣?”

    這閃電已經(jīng)不是像剛才一樣隨意亂劈的了,完全集中在李團(tuán)結(jié)身上,好像就是沖他來的一樣。

    江隱道:“也許是窮奇身上的妖氣,讓天劫認(rèn)定了他是邪物,這才選他做了攻擊對象。”

    電光照亮了他的臉,他也迎著雨水,抬頭看著不開眼的老天,臉色慘白,頭發(fā)濕淋淋的貼在額頭上。

    他沒什么驚訝的表情,好像平靜的接受了這個(gè)事實(shí)。

    祁景還沒來得及說話,雷電就接二連三的劈下來,這次的聲勢格外浩大,白電從濃黑的云頂直插入大地,地面像被爆破過一般,在剛經(jīng)歷過火焚的一片焦土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坑洞,然后——

    這堅(jiān)實(shí)的,深厚,好像永遠(yuǎn)會深深扎根于此的地面,像久旱不雨的土地一樣,裂出了龜殼般的紋路。

    大地從最深處被動搖了,連續(xù)不斷的震動從天空,從地心傳至腳下,祁景和江隱都摔在了地上,在余震里暈眩不已。

    李團(tuán)結(jié)的聲音傳來,和雷電一樣震耳欲聾:“這鎮(zhèn)子馬上就會被劈的四分五裂了!”

    祁景極力穩(wěn)住平衡:“你能維持多久?”

    李團(tuán)結(jié)道:“最多一刻!”

    濃霧終于短暫的消散開,祁景看清了他的樣子,那身漂亮的皮毛遍布焦黑,皮開rou綻,嘴里惡狠狠的罵:“賊老天!”

    祁景遲了好幾秒,才感到了身體中的劇痛,那疼痛毫無來由,摸不清抓不著,是來自靈魂的,與李團(tuán)結(jié)共鳴的顫抖——他感覺自己要裂開了。

    “如果……我把你收回來……”

    李團(tuán)結(jié)冷酷道:“那你們必死無疑。”

    “不必廢話,你也撐不了太久,趁我擋住這波,逃!”

    話音剛落,雷電又劈了下來,自然界毫不停留,絲毫疲倦也無的釋放著它的能量,懲罰所謂的有罪之人。

    在閃光燈似的亮光中,祁景看到了江逾黛。明明近在咫尺,但窮奇已經(jīng)沒工夫去管他了。

    江逾黛手腳并用的爬了幾步,離開了那電閃雷鳴的區(qū)域,兩股戰(zhàn)戰(zhàn),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呆呆的抬頭望著天空,忽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那是希望,是瘋狂。

    他像要大哭,又像要大笑:“我命不該絕!”

    祁景狠的牙癢癢,但自己也沒有力氣去管他了,江隱扶起他,剛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了。

    隔著一段不算遠(yuǎn)的距離,江逾黛正看著他們。

    他的眼中流露出貪婪和畏怯的掙扎,祁景立刻明白了,這孫子到了這一刻,仍然賊心不死!

    江隱并未吭聲,抬手之間,就召出了無數(shù)瑟瑟發(fā)抖的鬼魂,他們像被嚇壞了的犬,無論主人怎么扯著繩子,都把尾巴夾在雙腿間,不愿再近一步。

    但他強(qiáng)硬的按下了手,開弓沒有回頭箭,鬼魂穿過層層電閃雷鳴,像在火海中抱成團(tuán)的螞蟻,最外層的被劈的魂飛魄散,仍然有余下的到了眼前。

    江逾黛大驚失色,卻無處可躲,下意識抬起手臂擋住了臉。

    呼嘯的鬼魂像找到了一個(gè)棲所,如同一陣颶風(fēng)般,瘋狂的鉆入了他的掌心中!

    “啊啊啊啊啊啊——”

    江逾黛凄聲慘叫,他的手臂痙攣不止,由指尖開始發(fā)烏,縈繞著陣陣黑氣,像劇毒一樣蔓延著,眼看就要侵襲到頭臉。

    被鬼魂奪舍的痛苦,將靈魂一寸寸擠出去的錯(cuò)位感,任誰也受不了。

    江逾黛緊緊攥著那截手臂,隔著瓢潑大雨,他憎恨的,怨毒的看著他們。

    然后,一陣陣青煙從他身上冒出來,轉(zhuǎn)眼間人就沒了蹤影,一個(gè)紙娃娃啪唧一下掉在了地上,轉(zhuǎn)眼間就被淋透了。

    祁景難以置信道:“這他媽也是替身??”

    江隱指著緩緩飄散的最后一縷云煙,那竟是個(gè)人的雛形,嬰孩一般:“不是普通的替身。他將自己的一縷魂魄分離出來附在了紙人上,對他真實(shí)的身體損傷極大,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

    祁景沒太聽明白,卻也知道讓他逃了,一時(shí)間咬牙切齒,直到身體內(nèi)的劇痛傳來,才一個(gè)踉蹌,差點(diǎn)沒倒下去。

    江隱回頭一看,就見窮奇已經(jīng)乘風(fēng)而起,直入云霄,與那一束束刀劍般的雷電共舞一般,吼聲撼天動地,如果不是那滿身傷痕,幾乎要讓人以為它是穿行在云雨中的神獸。

    他傷的有多重,祁景就有多難受。

    江隱說:“你從未告訴過我。”

    祁景感覺口鼻一熱,鼻尖和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涌出來了什么東西,他擦了下:“對不起……”

    “我會好好和你解釋……”他越來越虛弱,連耳朵里也流出了熱熱的液體,祁景腦袋嗡嗡作響,勉強(qiáng)笑了下,“等我們有命出去。”

    兩腿一軟,正要栽下去,江隱卻直接背起了他,大步向看不清前路的雨幕中跑去。

    祁景的意識已經(jīng)不太清晰了,他只覺得天雷直接打在了他身上,那種疼痛,電光那么明顯,讓他的手腳都一陣陣痙攣。

    他會不會要死了?

    如果要死了……一定要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他迷迷糊糊的想。

    急促的步伐濺起了無數(shù)水珠,劈頭蓋臉,嘩啦作響的大雨中,江隱聽到微弱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我喜歡你……”

    他頓了頓:“說這個(gè)做什么?”

    祁景笑了一下,嗓子里卻被血嗆得嗬嗬作聲:“我就是覺得……憋了這么久,最后就只說了一次,怎么想都不甘心……”

    “你一定要記住了,你江隱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別讓我白、白說這么多遍。”

    “這么rou麻……把我自己都惡心壞了……”

    江隱沉聲道:“我記住了。”

    他的腳步停下了,祁景感覺自己被放了下來,他不知道這是哪里,到處都是暴雨和濃煙,身上火燒似的燙,又從骨子里發(fā)著涼氣。

    “……怎么了?”

    祁景下意識的去抓江隱的手,卻抓了個(gè)空。他無處借力,像個(gè)癱瘓?jiān)诖驳牟∪耍褚粭l廢狗一樣倒了下去,江隱在他身前蹲下了。

    有什么yingying的東西被塞到了他的懷里,是那個(gè)羅盤。

    江隱看著他,他的臉頰輪廓被光描摹的清晰,那雙被打濕的黑眼睛動搖不定,短暫的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祁景從未見過他這種眼神,好像很用力的看著他,復(fù)雜的難以言說,讓人看不懂。

    “祁景,保重。”

    祁景沒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只看到江隱站了起來,逐漸離他遠(yuǎn)去,在雨幕中化為一道模糊的背影,這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

    “怎么回事……”他后知后覺的慌亂起來,掙扎著起身,“等一等……江隱,等一等!”

    “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去?等一下,別走,別走!”

    虛弱至極的身體只支撐著他爬了兩步,就狼狽的栽在了水坑里。

    吃了滿嘴的臟水,四肢像被打斷了一樣發(fā)著抖,只能匍匐在地,皮rou和靈魂同時(shí)在撕扯他的身體,卻比不上這一刻的心慌。

    眼前除了逐漸裂開縫隙,露出黑洞洞的可怖內(nèi)里的大地,和滿世界的瓢潑大雨,什么都沒有。

    江隱真的走了。

    祁景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嘴唇顫抖,他的臉上是比落水狗還可憐的,對被拋下的事實(shí)難以理解的表情。

    “為什么……”他喃喃道,“為什么?”

    那句像告別,又像訣別一樣的話,那句保重……是什么意思?

    以這樣的狀態(tài),被拋下在這樣的地方,只要還有一點(diǎn)意識,就知道他必死無疑。

    可是江隱能去哪里?

    他要怎么離開,怎么躲避這些天雷?

    難道……是因?yàn)楦F奇嗎?

    混亂的思緒充斥著他的大腦,祁景頭痛欲裂,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終于大叫出聲。

    痛苦又壓抑的吼叫從喉嚨里,胸腔里,一聲接著一聲,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對形如廢人,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自己的厭惡,隨著從孔竅里噴出來的血滴在地上,被雨水稀釋成了粉紅色。

    模糊的意識中,只有一點(diǎn)想法逐漸清晰起來,慢慢占據(jù)了混亂的大腦,啃噬著他全部的心神——

    在那個(gè)暖陽的斜坡上,他對江隱說自己的新年愿望,這是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gè)年,以后,還有很多很多年。

    他以為還有很多很多年的。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夜

    祁景倒在臟兮兮的地面,不知過了多久,模糊不清的視線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雙腳,他一個(gè)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

    ……會是江隱嗎?

    那人把手伸到他懷里摸索了一陣,祁景感到他把什么東西拿了出來,是江隱給他的羅盤。

    之后,他被從后面拽住了雙肩,拖行了一段路,直到膝蓋和腿都浸入了冰涼的水中。

    他頂著大雨睜眼,前方污水濁流不斷翻涌,幾乎讓人看不清楚原貌,祁景反應(yīng)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圍繞著青鎮(zhèn)的小河。

    那人低嘆道:“……真是個(gè)大麻煩啊。”

    他又拽了下祁景,他感覺自己大半個(gè)身子都入了河水中,一個(gè)可怕的猜測忽然浮現(xiàn)了出來。

    他曾在河底看見過無數(shù)尸體,唐驚夢和鎮(zhèn)民們應(yīng)該就是被這樣溺斃的。

    ……這個(gè)人要做什么?

    求生欲讓他掙扎了起來,但力不從心,只動彈了兩下,就大頭朝下的倒在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