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55節
唐驚夢站起來,忽然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她一直穿得像蠶蛹一樣,臃腫笨拙,行動起來很不方便。現在,她像一只要飛出繭的蝴蝶一樣,一層一層剝開了偽裝,直到最后一層里衣,袒露出她瘦的只剩一把骨架的身體。 在場的男性都有點不自然的移開眼去,又都轉了回來。 唐驚夢掀開衣服,里面竟然還有一層繃帶,黑黃的繃帶一圈圈掉在地上,吳敖忍不住道:“你到底要干……” 他的話噎在了嗓子里。 唐驚夢慘白的腹部深深凹陷下去,側面有一大片焦黑痕跡,像燒傷一樣皮rou外翻,肋骨埋在煤堆里一樣根根可見。 祁景舉起手中的紙娃娃,眼前的唐驚夢,和這紙人的傷處完美的重合了。 幾人背上都滲出了些冷汗,氣氛繃成了拉緊的弦,遠處終于傳來一聲悠悠嘆息: “唉,我好累了。”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夜 夜涼如水,長長的街上上霧氣繚繞,有一人走在最前面,兩人隔開了很遠的距離走在后面。 陳厝悄聲道:“不太對勁。街上太安靜了,活死人都去哪里了?” 周伊看著家家大敞的門戶,搖了搖頭。 本來想先去找唐驚夢,拿到能驅散活死人的風鈴,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周伊想了想:“活死人對活人是有攻擊性的,如果不來攻擊我們,就一定是其他人遭殃了。”她面上浮現出些擔憂來,“他們會不會去祠堂了?” 陳厝臥槽了一聲:“那咱們得趕緊了,祁景說不定正等咱們英雄救美呢。” 前面的白月明忽然停下了。 他回頭笑了一笑:“你們要去什么地方?” 陳厝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白月明無辜的聳了聳肩:“不干什么,只是,你們是想要我跟著你們呢,還是想要我先去祠堂呢?” 陳厝一愣,這還真是個問題,如果他們要找唐驚夢,自然不想同這敵友不分的妖物一道,但要是讓他先去了祠堂,他害祁景他們怎么辦? 他也只能打了個岔,諷刺道:“你倒真聽話。” 白月明道:“我想要求合作,自然要聽聽你們的意見,打消你們的懷疑。” 他的神色自然,語氣真誠,人又是那樣高潔干凈,皎皎如月,一般人都要被他說服了。但周伊拉了拉陳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陳厝低聲道:“怎么了?” 周伊遲疑了一會,才小聲回:“……他看起來不像正經人。” 那種罌粟一般的誘惑力,難道妖都是這樣的嗎? 陳厝哭笑不得,正不知對這句話做什么反應,方才還在微笑的白月明忽然頓了一下,面上神色有些僵硬。 周伊見他像心臟病發一樣的狀態,不由得問:“怎么了?” 白月明搖了搖頭:“沒什么。”他好像故意轉移話題一般,“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陳厝剛想說哪有什么聲音,遠處卻真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在青石板上尤其響亮。 蒙蒙霧氣中,那人似乎還在說著什么,白月明側耳聽了片刻,身影忽然消失了。 他的影子融入了煙霧中。 陳厝震驚了:“他又變成蝴蝶飛走了?” 周伊瞇起眼睛,看著前面霧氣中隱隱綽綽的人影:“不對,他沒有離開,他在前面!” 白月明的確沒有走遠,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他凝實了身形,看著眼前的人,輕嘆道:“我還沒有去找你,你為什么要自己撞進我手里來呢?”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啊。” 吳優緊緊的盯著他,非常厭惡的說:“你這個怪物,你把陳厝和周伊怎么樣了?” 不過百米的距離,稍微快一點就能追上來,吳優被霧氣遮住了眼睛,白月明卻能聽見身后逼近的腳步聲。 他讓開了一步:“他們就在我后面啊。” 吳優聽到了人聲,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一只冰涼的手卻趁此時掐上了他的后頸,吳優暗道不好,想要動,卻來不及了。 咔嚓嚓—— 非常微妙的聲音,如果不是身處其中根本聽不見,輕的像方便面被按下去時一樣。白月明巧妙的掐碎了他部分喉管和脊椎,吳優感到一陣劇痛,他半邊身子沒了知覺,洶涌的血從候管涌上來,又被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堵上了。 “噓。”白月明在他耳邊呢喃,“我可舍不得殺你。” 前方茫茫霧靄,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循著人味來的活死人,一步一步走近了。 “我向你保證,你的死法一定比李魘更精彩。” 他松開手,吳優像條死狗一樣倒下了。 吳優到這一刻仍不明白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白月明總是那么柔弱,表現的那么像白家的少爺,白五爺的明兒哥,他一直當他演戲,有時候也要被糊弄過去。 如果他有這樣的能耐,為什么不早早逃走呢? 因劇痛而模糊的意識中,吳優隱約抓住一點想法—— 他是在享受玩弄人心的過程嗎? 身后是陳厝的聲音,咫尺之遙:“你干什么去了?” 白月明踢了他一腳,吳優就咕嚕嚕滾下了坡,滾到了一群迎面而來的,活死人堆里。 他轉過身,面對著終于撥開迷霧的陳厝和周伊,臉色有一點蒼白:“我來探探路。” 他聲音有點抖,指著前面的手指也干干凈凈的:“那些,是不是活死人?” 陳厝定睛一看,可不是嗎,還成群結隊的。 他自覺明白了:“這是在祠堂里沒找著rou吃,來我們這覓食了?”在數以十計的活死人中,他根本看不見吳優趴伏在地面上的身影。 周伊也嚇白了臉:“咱們先避一避吧?” 陳厝拉著她,扭頭就跑:“說的好像咱們還能正面剛似的!” 這絕壁打不過啊! 白月明與他們一起,奮力跑向前方,但身后的活死人數量不多,還緊追不放,他已經有點氣喘了:“等等我……” 陳厝回頭一看,見他差點被活死人伸長的胳膊抓了個正著,急道:“你不是會那個什么……瞬移嗎?你用啊!” 白月明喘的像個哮喘患者:“那個……是混沌詛咒的后遺癥,并非是我想用就能用,用多了,身體魂魄都會消散……” 陳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周伊替他回答了:“就是他會變成蝴蝶飛走了!” 正在這時,白月明摔了一跤,撲倒在青石板上,身后,一個渾身腐rou的活死人抓住了他的腳,將他向后拽去。 纖細的十指扣進磚縫里,他拼命的往前爬,還是無力抵抗,漸漸被拖進瘴氣中。 那雙清凌凌的眸子盛滿了驚恐和絕望,求助般的看向他們。 陳厝草了一聲,扭頭就往回跑,一把抓住白月明的胳膊,將他硬生生拖了回來。 身后的活死人被血藤抽了個趔趄,終于撒開了手。 陳厝將他扶起來:“你沒事吧?” 白月明抬起頭,月色下,那張臉上有一抹隱秘的笑意。陳厝有根神經短暫的繃緊了,但白月明又很感激的說:“沒事……謝謝你。” 陳厝呼了口氣,放出血藤阻止活死人的接近,想要拉起他繼續跑,手卻突然被甩開了。 那力道很大,陳厝疑惑的回過頭,就見白月明像發了羊癲瘋一樣渾身抽搐著,他臉上的表情復雜難明,一會兇狠一會悲痛,終于有一個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擠出來,好像被壓在重石下艱難的嘶喊: “快逃……他在騙你們!……李魘是他殺的……他就是樓里的怪物!” 陳厝如果背上有毛,現在肯定已經全炸開了。 毫無疑問,這是真正的白月明在說話,那個占據他身體的妖物居然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們! 周伊緊張的大喊:“陳厝,快回來!” 她的聲音抖的厲害,陳厝立刻做出了反應,但他剛轉過身,血藤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周身忽然一陣劇痛,啪嗒啪嗒啪嗒,像天上下了血雨,所有放出去的血藤都斷在了地上。 一聲慘叫響起,陳厝原本以為是自己發出的,結果他根本連叫都沒叫出來,是周伊在尖叫。 他撲倒在地上,費勁的扭過頭,就見白月明揚著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的顫抖都平息了下去。 他又是那副笑臉了,笑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陳厝艱難道:“你……你到底是誰……”他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是混沌?” 白月明笑了,他的笑把那張美好的面皮撕裂了,字面意義上的。陳厝和周伊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半張臉逐漸變形,鼓脹起來的筋rou將眉眼都埋起來,嘴角越裂越大,直到耳邊,露出滿嘴利齒。 滴溜溜,一顆血紅的眼珠從虬結的肌rou中掙了出來,那眼白都是黑色的。 半邊的衣服被撐爆,臂膀長至腿彎,尖牙利爪,青筋暴露。 他活脫脫一個惡鬼再世,青面羅剎。 白月明道:“混沌?四兇?那些老家伙已經是過去了。” 他張開雙臂,聲音終于不再是偽裝成的清朗,邪佞,渾濁又厚重的低語震顫著每一個人的胸膛: “而我……我是未來。” 直到這時,那另外半張臉還是溫文爾雅的,微笑的。半面為佛,半面成魔,也不過如此。 陳厝的腦筋轉的飛快,他在想辦法拖延時間:“為什么要殺李魘?” 白月明道:“不為什么,因為我喜歡殺人,不殺人就活不了。” 周伊顫抖道:“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為什么要找上我們?” 白月明慢慢走上前,他那張臉形成了極大反差,一顰一笑都詭異的要命。 他蹲下來,仔細打量著地上的陳厝:“我說過你是個妙人,但也是個蠢人。到現在,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的身體里有什么東西?” 陳厝趴在血泊里:“..血藤?” 白月明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血藤是長在梼杌墓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