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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93節

    陳厝也附和道:“我出生以來頭一回見到這么破的地方。”

    瞿清白趕緊“噓”了一聲:“你聽起來像個不是人間疾苦的富二代,小心遭到社會人的毒打。不過說實話,我從小也是在山里長大的,也沒見過有地方這么……簡陋。”他選了個委婉點的詞。

    不僅他們,祁景也這么想,這地方實在太荒涼了。光說他們來這么久,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呢。

    他想起了什么,把頑強的存活下來的手機掏出來:“不知道另兩隊人怎么樣了,我試著聯系下吧。”

    誰知道一個電話打出去,半天都沒接通,祁景拿下來一看,居然一格信號都沒有。

    他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江隱已經背了他半天了,祁景的臉皮也快要被燒穿了,他不好意思再賴下去,咳了聲道:“放我下來吧。”

    江隱還沒說話,就聽瞿清白在那邊忽然叫道:“看,有人來了!天,可算有個人了!”

    那人走近了,是個穿著臟兮兮的夾襖,帶著袖套,挑著擔子的老大爺,眼睛花花的,不怎么攏光,聲音也是沙啞的,好像嗓子里不清爽似的:“糍粑——糍粑——”

    江隱并沒有放祁景下來,而是走了過去問:“大爺,我們這有人受傷了。這附近有醫院嗎?”

    大爺耳朵好像不太靈光,瞪著眼睛問了一句:“什么——”

    江隱也揚高了聲音回答:“這附近——有醫院——嗎——”

    祁景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么大聲說話,又新鮮,又有點好笑,還有點酸溜溜麻刺刺的,他掩飾般的低下了頭,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可是真要命。

    大爺終于聽清楚了,一指一個方向:“那——有個診所!”

    江隱點點頭:“謝謝。”

    他示意陳厝拿個糍粑,騰出一只手從兜里掏出些錢來塞到了大爺手里。

    等到大爺走遠,陳厝才拿著被朵葉子包著的糍粑,呆呆的搖搖頭:“還診所……這地方到底是有多落后啊。”

    瞿清白也有點犯愁:“我看這傷怕都要縫針了,要是診所治不了怎么辦啊。”

    祁景倒是不那么緊張,他被人背的挺舒服的:“把糍粑給我咬一口。”

    陳厝嘿嘿笑了下,遞到他嘴邊讓他吃了,又自己咬了口,嚼吧嚼吧:“有股青草的香味……居然還不錯。”

    瞿清白聽的也肚子叫了:“也給我嘗嘗。”

    他就著陳厝的手咬了口:“真挺好吃的……江隱,你也吃一點吧?”

    這話一出陳厝就想笑了,他們三個狗啃似的東西,他下意識的覺得江隱肯定不能吃,畢竟白澤真人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經挺高大的了,雖然也是兄弟,但不是祁景這種能玩笑打鬧的兄弟。

    他這么想著,已經完全忘記幾個月前自己對江隱的評價了。

    可偏偏瞿清白還覺得自己挺體貼的:“哦,你要是嫌棄我就掰下來一塊,來,給你——”

    他把糍粑就要往江隱嘴邊遞過去,就差沒纏纏綿綿的說聲“啊”了,祁景見勢不對,直接用手擋住了江隱的嘴:“他不吃,你別隨便喂人。”

    瞿清白嘿了聲:“你倆是心連心還是怎么著,你怎么知道他不吃?”

    祁景:“我——”

    他倆瞪著的當口,江隱說話了:“不用了,我不餓。先去診所要緊。”

    瞿清白聳聳肩,看看剩下那塊,瞇著眼塞到了自己嘴里。

    這么著,他們直奔那個低矮的小房子,到了后才發現是真有個牌子,包著泛黃的布,上面寫著鮮紅的診所兩個字。

    門上掛著快白布,一推就吱呀一聲,瞿清白心里直犯嘀咕,這能行嗎?

    進去了,就見簡樸的木頭桌椅擺在房中間,旁邊有個醫院里隔斷的簾子,一個戴眼鏡的小護士坐在桌子后寫著什么,聽聲一抬頭:“誰啊?”

    陳厝的嘴慣常的甜:“jiejie,我們這有個傷員,你給處理一下唄。”

    小護士臉上一紅,咳了聲:“誰是你jiejie?叫同志。”

    陳厝一愣,和祁景對視一眼,心說這是什么新型情趣,還叫同志?

    小護士看到江隱背著個人,引過來讓做到床上:“哪里傷著了,我看看……哎呀!怎么流了這么多血啊……”

    她一張俏臉有點白,把繃帶小心翼翼的拆了,用鹽水清理了下傷口,卻發現傷口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猙獰。

    其他幾人也看出來些不對了,明明剛才還是貫穿手掌的傷疤,現在卻只短了許多,看起來也沒那么深了。

    小護士松了口氣:“傷口不是很深,但是也要縫個兩三針的,我們這沒法處理,你們得去縣醫院,那有阿司匹林,防感染的。”

    他們的心已經沒之前那么吊著了,瞿清白問:“那現在怎么辦?”

    小護士說:“我先給你初步處理一下,盡快去縣醫院吧。”

    她在那包扎著,祁景已經想到了別的事:“請問這附近有旅館嗎?”

    既然傷沒那么嚴重,那他們也不用費那個勁去什么縣醫院了,說不定到明天早上就已經完全愈合了。

    小護士好像是看著他的臉不好意思,頭也不抬的小聲說:“旅館?……哦,你說招待所啊,我們這開過一個,沒幾年就關了,找住的地方你們還得去縣里。你們是外地來的啊?”

    祁景“嗯”了一聲,他一路以來的不安感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

    這里的設施,環境,人……都給他一種非常反常的感覺,而這種反常就來源于……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一處。

    一只清削的手伸過來,把他正盯著的那個,印著領導人揮手致意的日歷拿了起來。

    陳厝見江隱拿過來什么東西,接過來一看:“這是什么?誒,jiejie,你這日歷是不是舊了點……”

    這句話在他看到那上面的內容時頓住了。

    他抬起了略顯蒼白的臉:“等等,現在是什么年份?”

    小護士疑惑了瞅了他一眼:“九四年啊。”

    陳厝手里的日歷“啪”的掉在了地上。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夜

    他們居然回到了距今二十五年前。

    怎么可能……一場山洪,竟然把他們沖回了過去?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小護士狐疑的看了看他們:“怎么了?”

    祁景最先回過神來:“……沒什么。”他想了想,“請問你們這有去縣城的車嗎?”

    小護士說:“有一輛公交,但一天只發兩次,現在已經沒了。”

    眾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個更嚴峻的問題:他們今晚該住哪?

    陳厝覺得不太對,即使是這么久遠的年份,一個小鎮破落成這樣也太過了:“小jiejie,要是一天就兩趟去縣城的車,那你們鎮上的人都怎么過去啊?”

    小護士被他叫的特別不好意思:“行了行了,叫我韓悅悅吧,這是我的名字。”

    陳厝點頭應了,她又說:“我們鎮上的人有賣東西的,都靠自己一雙腿走過去的,鄉下人,這點路不算什么。這地方確實特別落后,以前民國的時候繁榮過一段,有個特別有名的軍閥娶了姨太太,把宅子安在這里,后來吃了敗仗就跑啦,這也越來越不行了。”

    瞿清白說:“咱們國家不是越發展越好了嗎,借著改革開放的勢頭,這又依山傍水的,發展下農業種植業,干點什么不行?”

    韓悅悅搖搖頭:“你們不知道,我們鎮子水土不好,種什么什么死,河里一條魚都沒有,常年要么干旱要么暴雨,怎么發展的起來呢。”

    陳厝和瞿清白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小鎮確實邪門的很。

    韓悅悅長嘆了一聲:“鎮子里的年輕人受不了窮,都走的七七八八了,要不是我……”她不說話了。

    祁景的手已經被包扎好,韓悅悅道:“那你們現在怎么辦?”

    江隱說:“去招待所碰碰運氣。”

    韓悅悅詫異道:“可是我記得它關了很久了……連那里還有沒有人都不知道呢。”

    江隱道:“沒關系。”

    他示意祁景起來,幾個人和韓悅悅道了別,出去了。

    等到沒人在他們面前,陳厝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不敢置信的抱頭喃喃:“為什么?為什么這種事總是發生在我們身上?……穿越?這也太邪乎了!”

    瞿清白也在頭腦風暴:“是我們穿過的那片霧有問題?還是馱我們過來的那個東西有問題?……還是說我們還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穿越了?”

    祁景道:“還有一個問題。”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他緩緩說,“為什么我們一定會穿越回今天,而不是別的什么時候?齊流木的時代是六十年前,明顯和現在不符。”

    事實上,就像窮奇只憑一種奇妙的直覺就把他們送到這里一樣,沒人回答得了這個問題。

    等他們尋尋覓覓的找到了招待所,天邊已經擦黑了。最后一個給他們指路的小賣部大媽都打著哈欠要回去睡覺了,還告誡他們年輕人也要早點睡,睡得香了精神才會好。

    陳厝疑惑道:“這才九點不到,你們睡得這么早嗎?”

    大媽打了個哈欠:“沒法子,這么多年的習慣了,這個點就困啊。”她看看外面黑下來的天色,又說,“你們就算不睡,也不要在大街上閑逛啊。”

    瞿清白被挑起了好奇心:“為什么?”

    大媽看了看他們:“你們不是本地人吧?來做什么的?”

    陳厝隨口胡謅了一個:“我們是來看……”看親戚的。

    誰知說到一半就被江隱攔住了,他說:“阿姨,我們是大學生,來做田野調查的,但是路上遇到了一點事故,就想在這里歇歇腳。”

    不知他又調整了臉上哪塊肌rou,這話說的無比真誠和正經,連整個人都氣質都沒那么陰郁了,整個一積極向上的大學生形象。

    祁景明白他為什么攔住陳厝,這么小個鎮子,說不準鄰里間都相熟已久,要問起是來看張三還是李四的,豈不是露餡了。

    果然大媽被他兩三句就卸下了防備:“哦,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我小時候我娘就告訴我梆子三聲響,閉門關窗被蓋好,不然會撞到不干凈的東西的。”

    陳厝聽著就笑了:“阿姨,這是哄小孩的話,你怎么還信啊?”

    大媽瞪了他一眼:“小娃娃家不知天高地厚,不要亂說話!”她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我原來也以為是唬人的,結果怎么樣?就在去年,鄰家的王老六夜里去解手,不知怎樣就出了院門,第二天就被發現在大街中央,凍的邦邦硬了!”

    “你說說,沒吃酒,也沒遇上搶劫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在大街上躺下了呢?”

    祁景試探道:“睡迷糊了?”

    大媽一搖頭:“說不過去!平時多精明的一個人!”她指指外頭昏暗的,泛著光的石板路,“還是有不干凈的東西!”

    冬天天黑的早,出了小賣部,已經四處都暗下來了,沒有路燈真是件麻煩事,等他們趕到招待所,就見在風吹雨淋下字都快掉了的牌子掛在門上,窗上都是生銹的鐵柵欄,敲了一陣,卻沒有人應。

    陳厝攤攤手:“早該想到了。現在怎么辦?”

    江隱道:“無妨。”

    瞿清白看他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難道我們真的要夜宿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