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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49節

    很明顯瞿清白不是人……咳,不是一般人,按理說經過上次在墓中的那個意義不明的親吻后,他應該對這倆人的關系有所懷疑。可他好像就天生缺那根筋似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張口就是:“你倆不會打架了吧?”

    江隱沒有說話,祁景也不開口,沉默中陳厝嘆了口氣:“小白,你這智商,基本也就告別談戀愛了。”

    瞿清白:“?”

    江隱自顧自在床邊坐下,兩腿分開,手肘放在膝蓋上,骷髏般的五指交叉在身前,好像在思考什么。這是個很大馬金刀的姿勢,在他身上有點違和,好像由祁景來做才比較合適。

    見他坐下,其他幾人也不再扯皮,接連坐下,等他開口。

    江隱慢慢說:“你們知道,現今世上最有名的四個守墓人家族,就是從齊流木一代就開始守護四兇的家族吧。”

    瞿清白點點頭:“嗯。我還去搜集了些資料,這四個家族分別是陳、江、白、吳。因為我們龍門派是普通的道家門派,門下弟子以修身養氣,捉鬼降妖為主,所以并不是很了解守墓人這個行業。”

    江隱認可的點了下頭。

    他沉吟片刻,說:“綁架祁景的那個人,因為一手易容術出神入化,道上人稱千面佛李魘。他沒有固定門派,和雒驥一樣,給錢就干事,這次雇傭他的,是白家人。”

    祁景:“守墓人的那個白家?”

    江隱:“嗯。”

    祁景心里隱隱浮現出一個不太好的猜測來:“你不會跟白家人也結過梁子吧?”

    江隱遲疑了一下。他這一下停頓把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了,幸好最后的答案是:“沒有。”

    “早年我曾經和白家的一個人打過交道,算起來還有些交情。那人是第一代守墓人白錦瑟的孫子,叫白凈,家中排名第五,道上人稱白五爺。”

    陳厝:“白錦瑟……這名怎么聽起來像個女的?”

    江隱:“沒錯。白錦瑟是第一代守墓人中唯一的女性,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

    瞿清白有些疑惑:“你和那白凈不是有些交情嗎?他為什么要派人來綁你?”

    祁景說:“為了……畫像磚?”

    江隱點頭。

    “我知道你們一直很好奇我收集畫像磚的緣由,我遲遲不告訴你們,是因為這里面的水太深,一旦踏入,再不能回頭。守墓人世家也不像外界想象中那么光鮮亮麗,走過一趟陳家,你們應該更能理解我說的話的意思。”

    陳厝垂眼看著地板,面上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神情,提到這個,他的情緒低落的很快。

    江隱繼續道:“當年齊流木雖然成功封印四兇,做了一件舉世無雙的大事,但四兇的反撲同樣強烈。第一代守墓人的后代都深中詛咒,百年之后,勢必會面臨家破人亡,后繼無人的結局。但是歷經三代,陳、江、白、張四個家族仍舊頑強的存續著,你們有沒有想過是為什么?”

    祁景猜測著,是詛咒不夠強?是有人逃過了一劫?還是……

    瞿清白像被老師提問的小朋友似的,立刻舉手發言:“是不是已經有人找出解決詛咒的方法了?”

    江隱卻不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又說:“其實當年各大道家門派、散修、方術士聯合起來,他們的敵人不只有四兇。這世上最邪惡的永遠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

    瞿清白驚奇道:“難道還有支持四兇的人?”

    江隱:“沒錯。這群人被稱為‘魑’,清一色的鬼修。”

    ……還真有啊!

    “當年四兇被封印后,‘魑’解散的也很快,天師協會在前十年一直在追查,要把這些作惡多端,為虎作倀的鬼修都抓起來,但這么多年下來,這群人也就漸漸被遺忘了。”

    陳厝有點疑惑:“這和你剛才說的守墓人有什么關系?”

    江隱雙手握緊了,手背上支棱的骨頭瘦而堅硬。他眼睛看著地面,說:“我懷疑,四個家族里有‘魑’的人。”

    祁景被他這一句點醒了。他回想起了很多細節,鬼修雖然進境飛快,延年益壽,但損心性,很容易走火入魔。

    和陳家一樣,第一代守墓人甘愿大義凜然從容赴死,他兒子孫子不一樣啊!這些人為了活下去,說不定就有人動了修鬼道的念頭,就算沒動,有‘魑’的人一鼓動,說不定也就走上這條道了。

    畢竟沒人愿意英年早逝,站著說話不腰疼,什么國家民族蕓蕓眾生,真輪到自己頭上,這些都是狗屁。

    欲望滋長惡念,誰又能想到守墓人家族竟然是“魑”繁衍壯大最好的溫床?

    祁景悚然而驚。他忽然想到,或許在四兇被封印的時候,就已經考慮了這點?這詛咒是個纏綿不絕的噩夢,綿延了三代二十年,直到現在也無解。

    室內的空氣安靜了一會,陳厝忽然低聲說:“鬼修……真的那么不可饒恕嗎?只要是鬼修,就一定是壞的嗎?”

    這次說話的人不是江隱,瞿清白先一步回答了他:“雖然未必都是,但確實人人得而誅之。你想,我們道士收鬼是為了度化鬼魂,了生前人未了的心愿,也讓孤魂野鬼不至于為害人間。我一直以來都是抱著這種信念修道的。我爸常說,我們這種人,雖然不能羽化登仙,但至少能造福一方百姓,雖然整天和鬼魂打交道,沒錢也沒名,但做的事是好的,是積德行善的,心里也樂意。死人的魂魄需要超度安息,可鬼修卻用來做增進修為的丹藥,某種程度上這和生食活人也沒什么區別。走上這條路,修道的本心已經變了,不是為善而是行惡,不是為人而是利己。這種歪門邪道還是少沾的好。”

    從瞿清白的語氣,能看出他鮮明的態度,也許是家學影響,他對鬼修很是不齒。

    江隱靜靜聽著,手又緊了一緊。

    “對。”他輕輕的說,“說的對。”

    祁景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那畫像磚呢?”

    江隱像是從夢中醒過來:“……白五爺想要畫像磚,所以讓李魘來找我,誰知卻碰上了你們。我猜測李魘是想直接把你們也綁了,既能引來我也能向白五爺邀功。”

    祁景試探著問:“畫像磚究竟有什么用?”

    江隱沉默半晌:“……這東西也不是不能交出來,但絕對不能落到‘魑’的手上。我無法信任他。”

    祁景知道他說的是白五爺。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太少了,早年間的交情,誰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瞿清白張了張口,好像還想對畫像磚的事情刨根問底,但江隱已經揉了揉眉心,好像很累的樣子,說:“都去睡吧。”

    瞿清白一拍額頭:“哦,我明天還有早課!”他蹦了起來,拉著陳厝,“走吧走吧,再不睡我明天肯定起不來,我那節課的老師可嚇人了……”

    他們道了別,離開了房間。

    屋子里又只剩他們兩人,祁景回想了一下,江隱貌似說出了很多事情,卻只像是他身上迷霧的冰山一角,就這點事還是在步步緊逼下才抖落出來的。

    他其實能理解江隱的拒絕,他和雒驥身上有種相似點,就是都不自覺的以前輩的身份來照顧他們,確實,他們在這行連個小學生都不是。也許,永遠不推開那扇門才是最好的,但祁景被誘惑著,蠢蠢欲動,充滿了大膽和好奇,矛盾和隱憂,對這個人,對這些謎,對他自己。

    總有一天……………………

    熄了燈,祁景上床,把剛換過來的,被撕破了的被子往身上一蓋,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忽然道:“江隱。”

    江隱在床上翻了個身,他的眸光不甚清晰。

    祁景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你要不要?”

    不知道江隱看清楚了沒有,他只停頓了一會,就伸出手接過,把手縮回了被窩里。

    “謝謝。”他說。

    祁景躺回床上,兩人背對著,他貼著枕巾的臉逐漸升溫,熱的發燙。他在心底抽了自己一巴掌,幾乎有些惶惑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許是鬼迷心竅,他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那是他的浴巾。

    第77章 第七十七夜

    睡得并不踏實的一夜過去后,祁景被晨曦照在臉上,他坐起來,被李魘踹的地方還有些酸痛,凌亂的被子從他身上滑下來掛在胯間,寬闊的脊背肌rou流暢的收到勁瘦的腰間,在晨光中有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性感。他看了一眼江隱的床,他的被子已經疊好,兩條浴巾疊的整整齊齊放在褥子上。

    祁景下了床,聽到洗手間有動靜,下意識的擰了下門把手,竟然開了。

    江隱在里面洗臉,臉上濕漉漉的,從鏡子里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段被拉長了的對視,江隱發梢的水滴下去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他也沒穿衣服,赤裸的脊背微躬,一只手搭在洗臉臺上。

    祁景內心在尖叫,為什么這個畫面這么不對勁啊!他也說不出哪不對,不說點什么好像太尷尬,說點什么又像更尷尬。

    江隱向來能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次先開口竟然是他:“浴巾在床上。”

    祁景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浴巾。”江隱又說。

    祁景的臉好像又開始自動升溫了,他錯了,他不該相信江隱有緩和氣氛的能力,這個時候提浴巾,難道不是更糟糕了嗎!

    祁景這個人,郎心似鐵,是在情書和告白的風風雨雨中走過來的,輕易不臉紅,但是臉紅了就一定能看出來。他怕江隱看到,趕緊“哦”了一聲扭過頭,把浴室門帶上了。

    他不知道的是江隱也并沒注意到他的臉紅,他說完那句話就立刻躬身捧了捧水潑到臉上,動作快的不太正常。

    祁景深吸了口氣,倚在浴室門上,慢慢的抬起手,把臉埋了進去。

    怎么會這么燙?他害羞個什么勁啊?他從來都是,都是……

    好像很久之前,他們之間也有過這樣的場景,可是那時祁景胸懷坦蕩,自然什么也不覺得,更不像現在這樣,一雙眼睛都黏在對方濕潤的眉眼和光裸的上身上。

    那又是什么改變了他呢?是對江隱這個人的認可、喜愛……還是……

    他還在出神,思緒像嘰嘰喳喳的小鳥飛向了云端,江隱在浴室門口站了一會,看著他印在浴室毛玻璃門上的背影,抬起手,又放了回去。

    最終他也只走回去,坐在了馬桶蓋上。

    那個背影和他都是靜止的圖畫,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種安寧。

    祁景回過神去開門,江隱這才得以出來。

    是陳厝敲他們的門,遞過來兩套衣服——他托老板買的,畢竟這么回學校實在忒丟人。

    “說來也奇怪,我這一夜睡了五個小時不到,竟然還精神奕奕,生龍活虎……”

    祁景接過他手中的衣服:“可能是血藤的作用?”

    陳厝“嗯”了一聲,拍了下他的腹肌:“快穿吧,這樣回去要上校論壇的。”

    祁景:“我這不是耍流氓,是造福群眾。”

    陳厝笑了會,提到校論壇,又想起一個之前忽略的問題。他看了眼往頭上套衣服的江隱,把祁景拉過來嘀咕:“誒,你問沒問那張照片是怎么回事?就……江隱和一男的打啵的那張。”

    他一提,祁景也想起來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問江隱。他們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不應該再添一個疑神疑鬼。

    當祁景把那張照片找出來亮給他的時候,江隱的目光也只是短暫的停留了一下,波瀾不驚:“是李魘。他男女通吃,喜歡耍小聰明,偽裝成我鬼混可能是為了報復。”

    陳厝咬牙切齒:“這個鱉孫,把你名聲都搞臭了。下次見到我把他卵蛋都打出來。”

    祁景被他說笑了:“你行嗎?”

    陳厝拍胸脯:“可別小看人,爺現在可是挨槍子都不怕的超人了,對付一個玩變臉的還有問題?”

    說到這個他又想起來了:“對了,你那個時不時發一下瘋的能力是什么情況,就是詛咒嗎?不會跟我一樣被什么東西寄生了吧?”

    祁景的心跳快了一拍,又很快就平靜下來。

    “不會。”他笑了笑,“江真人說的話你都不信?”

    陳厝還是挺崇拜江隱的,強者在男人中都很受歡迎。

    “信,我信。”陳厝嘆了口氣,搭著他的肩膀,“咱倆還真是難兄難弟。”

    瞿清白從房門外探出頭來:“好了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