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相助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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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業、小測、周測、月考、聯考、 只要試圖開偷懶的口子,題目就會像山一樣堆積起來,然后越滾越多直到寫不完,跟高利貸簡直沒兩樣。 轉眼已開學一個月有余,高叁的學習生活愈發緊張。 淮城各中學本都沒有跑cao時學習的習慣,但那股風還是莫名刮到了淮一。 今日天氣大晴,所以大多同學都穿了短褲校服,運動起來舒服又涼快。 伴音樂跑圈時,高一高二大多吵吵鬧鬧,偶爾還有些個裝作系鞋帶的,教導主任以捉住此類同學為樂。 高叁年級則安靜許多。 他們之中有的用隨身聽練英語,有的手里拿著本東西,都生怕浪費一點兒時間。 程尹是前者。 她把線繞機身幾周后放進口袋里,才把耳機塞進了耳朵。 淮一跑cao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慢了,所以剛開始時班級大多還有方陣,可到了后頭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掉隊之人。 雙手擺動的動作愈發吃力,一運動就頭暈的毛病再次出現。 程尹脫離了十四班的隊伍,身旁的人換了又換。但她根本無暇顧及,只暗自祈求時間能過得再快些。 “程尹。” 她偏過頭去,這才發現與自己并肩跑了五十米有余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江陵。 陽光毒辣刺眼,但好在尚有些微風。 江陵臉上掛著薄汗,喘氣聲也不小,像是套了程尹整整一圈。 “老魏盯上你了。” 程尹隨之轉頭眺望跑道另一邊,果然見到班主任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十四班班主任名叫魏正德,負責教政治,年近四十還只是個班主任,故算不得好脾氣,尤其喜歡刁難些不服管教的學生。 “我知道了。” 程尹思前想后,回了這不冷不熱的一句。 江陵聞言略微滯神,后邁開步子沒入了人群。 這是二人在生日宴那天之后的首次交談。 估摸是看程尹這段時間老被魏正德逮住,所以江陵才忍不住提醒。但是他到底還是小看了魏正德為難程尹的決心。 “程尹你等會兒多加叁圈再回去上課。” 別的日子不好說,但今天的叁、四節都是政治課,魏正德自然做得了這個主。 一首曲子重復放了五六遍,直到放夠半小時,眾人今日份的酷刑才算結束,但程尹的才剛剛開始。 太陽越走越高,涼風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上課鈴把cao場上的人清了個干凈,只剩某個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女孩。 兩眼一抹黑之際,忽地被人一把拉住。 程尹喘過氣來抬眼看去,發現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祁星宇。 “你沒事兒吧?” 他今天上半身并沒有穿校服,一件純白T恤被汗浸得微透。說話間,他并沒有試圖拉停程尹,而是一起跑動了起來。 程尹下意識地想搖頭,卻因頭暈作了罷。 “又被罰跑了?”祁星宇垂眸看向程尹,語氣頗為嫌棄,“你以后要不和我一塊兒打球,我帶你好好鍛煉鍛煉?” 跑時途徑cao場某陰涼處,那里聚集了許多躲太陽的同學,從男女比例便知是某個理科班。 “你體育課?”因為喉嚨跑得有些干,程尹清了清嗓子適才開口。 “喲,宇哥陪嫂子跑步啊?” 祁星宇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有人出聲起哄。他回頭見說話的是班里兄弟,笑罵道:“滾滾滾,有你什么事兒?” 轉眼間便跑了大半圈,視線穿過圍墻護欄,隱約可見完全蘇醒過來的老城區。 身旁腳步聲規律而有力,程尹隨之調整了呼吸方式與步伐節奏,突然覺得最后一圈好像也沒那么難熬。 “放學去游樂場嗎?”祁星宇盯著在不遠處冒了頭的摩天輪道。 “不去。” “這段時間你都在忙什么??”他話里有些不滿。 “拜托、我們已經高叁了。” “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愛學習?” “學習需要理由嗎?” “不知道欸,但我打球就有理由。” “喜歡NBA?” “那是打球之后才喜歡上的。” “所以是為什么?” “你別不信啊,我呢,打球的時候能聽見風的聲音。” “......”程尹撇了眼祁星宇,語氣十分無語,“這個我現在就能聽見。” “哎呀不是這種。”祁星宇說話間下巴微揚,雙眼在陽光下澄澈透亮,“而是那種用力揮臂,大步邁腿,球劃過空氣時會發出的聲音。” 這人像是在說籃球,又好像不是在說籃球,說話時眼里笑意nongnong,全身都好似在發光。 “我喜歡那種聲音,所以愛上了打球。” 程尹呆滯了幾秒,而后莫名想象到了那種令人著迷的感覺。 讀書時,她偶爾會覺得整個世界突然萬籟俱寂,眼前唯剩書本里的文字與故事。 現在想來,那大約就是祁星宇口中的“風的聲音”。 擅長并熱愛專注,多么令人羨慕的能力。 自己是什么鬼樣姑且不論,但祁星宇不應該因為父母在學校浪費時光,至少程尹是這樣認為的。于是她轉頭看向祁星宇,道: “要不這樣,我跟你打球,作為交換,你得跟我一起學習。” 萬里無云,碧空如洗 跑道上的男孩突然停下腳步,迅速落在了女孩后頭。后者雖屢屢回頭,腳下卻不做任何停留,直到跑過終點線。 “以萌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 柯以萌收回目光,同身旁之人笑了笑。 雖然是體育課,但是解散之后大多數同學都會回到教室里學習,她也不例外。 七班在走廊盡頭,想要走到教室必須要穿過六個班的門口,所以大家都躡手躡腳的,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響。 十四班也在走廊盡頭,教室位于七班正上方。程尹想要回教室,也得走過這條長長的走廊。 但與眾人不一樣,她整個人走得飛快,也正因如此,差點一頭栽倒在了臺階上。 千鈞一發之際,柯以萌快步上前扶住了程尹。見后者表情木楞,她輕聲問了句: “還能站起來嗎?” “噢、能的。”程尹拍拍褲子上的灰。 柯以萌騰出手后,從口袋里摸出條糖遞到了程尹面前。那糖果包裝上都是日文,一眼便知是進口高級貨。 “你吃個糖會好受點。” “嗯?”程尹滿頭問號。 “剛剛看你跑得這么痛苦,現在又手腳冰涼,所以我猜你大概率是低血糖了。” “低血糖?” “你是不是不愛吃早飯啊?”柯以萌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倒出來,“低血糖這事可大可小,像你剛才那樣劇烈運動呢,就會導致心率過快......” 因為趕著回班上課,程尹起初聽得并不耐煩。但聽說莫名其妙的暈倒也可能與這有關,她便突然想到了被誤會和某人接吻的那一天。 “......所以我建議你趕緊去醫院看看,把該補的補上。” 柯以萌邊說邊把程尹扶到了二樓,一直送到十四班的門口才作罷。 出現在門口的瞬間,班里某個平頭男同學便抬手指向了程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老師,程尹她會小提琴。”那男同學高聲道。 “啊?”程尹皺眉。 “你也拉小提琴?”柯以萌語氣輕快。 “噢、”在這人面前談小提琴,讓程尹忍不住心虛,“我.....剛學一年。” “行,那咱們班就定程尹了。”魏正德一錘定音。 這話說得程尹一頭霧水。她探頭看向黑板,才發現上頭寫著“才藝大賽”幾個字,下面緊跟著時間安排,其中,光是彩排就得叁次。 “我們都高叁了為什么還要參加這種活動?” 雖然正是叛逆的年紀,但淮一學生大多乖巧聽話。即便是十四班那幾個刺兒頭,也都很會在老師面前裝文靜,不然江陵被排擠這事兒也輪不到祁星宇來告訴他父母。 不過,做壞孩子是會習慣的。 所以這一年多以來,程尹算得上是臉皮越來越厚。漸漸地,她便成了班里唯一一個敢跟老師唱反調的人。 “這有任何意義嗎?” 此話一出,柯以萌都不禁朝程尹投去了欽佩的目光,魏正德擦黑板的動作亦隨之一頓。半晌兒過后,后者才輕飄飄地說了這么一句: “反正你最近怎么學都學不明白,倒不如把這個時間留給別人學。” 二人一度僵持不下,直至有人出聲。眾人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是江陵。 “老師,我愿意參加,我會彈鋼琴。”他舉起手道。 這份自薦來得實在有些尷尬,魏正德本就一腔戾氣無處施展,干脆一并燒到了江陵身上。 “那這樣,你們兩個合奏吧,小提琴和鋼琴我看正合適,去幫我們班拿個一等獎回來。” 說完他又掃了眼略顯尷尬的柯以萌,后稍微改了改口, “嗯、拿個二等獎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