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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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庭審到此結束,將被告人帶下法庭,休庭!” 法槌敲擊桌面的那一刻,程尹輕輕松了口氣。送走審判員后,她自然而然地靠在椅背上休息。 盛夏逐漸被時間拋在身后,節目錄制進度過半,她跟了大半年的涉黑案庭審也隨之而來。 櫨城淮城來回飛的地獄模式阻礙了身體的恢復,所以從摔傷到現在,在不長不短的這一個多月里,她最大的進步不過是丟掉了拐杖。 坐在身旁的助手見程尹疲態滿滿,很有眼力見地收拾起了桌上的材料。 她名叫李媛媛,最近才執業,笑起來有單邊酒窩,是個可愛掛的女孩。 “程律,你看那兒。” 她說話時手上動作不停,只輕輕撇了眼旁聽席。 程尹順李媛媛指的方向看去。 今日的云異常多也異常厚,緩慢飄動間數次遮住太陽,將光與時間切成好幾段。 那男人就像是電影院里的觀眾,默不作聲、面無表情,臉上暗一陣亮一陣的。 滿頭黑發被他妥帖地往后梳,露出微微凹陷的臉頰。他雙手估摸放在兩腿之間,脊背也因此略顯彎曲,一雙黑棕色眼睛緊緊黏在被告人椅上,眉尾無意識地下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媛媛見程尹表情微妙,所以輕聲問道:“你們認識啊?” 程尹點頭默認,“你先回去交差吧,然后幫我跟楚律說一聲,就說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回家休息了。” 就剛才的辯論情況和法官的態度來說,死緩是穩了,雖然無期還不好說,不過避免死刑已經最大的勝利了。 因為今天這仗她們打得不錯,所以李媛媛也并沒有多說,只笑著點點頭,然后便跑沒了影。 女孩帶走了A4紙敲擊桌面的聲音,法庭后門也因她的離去而大大敞開。 下午四點半,整個法院都在為下班做著必要準備,上一秒還在為被告人所涉罪名與刑期躊躇不定的法官們,現在大約也已經在辦公室喝起了熱茶,嘮起了家常。 這個時間不會再有開庭的安排,所以也并沒有工作人員來驅逐二人。 于是,程尹在脫下律師袍并將其塞進包里后,并沒有選擇徑直離去,而是一瘸一拐地來到了旁聽席。 她在男人那排長椅停留,后就近坐在了靠近過道的位置。 “簽售會結束了?” 說話時,她并沒有看向長椅另一頭的男人。 “你很適合律師這個工作。” 程尹聞言,轉頭看向他。他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繼續道: “巧舌如簧、口若懸河。” 它們兩個放在一起,實在算不得什么好詞。可不知為何,程尹偏偏沒有讀出任何嘲諷的意味。猜到這人大約是想到了當初那個臨陣倒戈的辯護律師,她心猛地揪了一下。 這人最后能進監獄,到底跟她脫不了干系。 看程尹一直沒有說話,男人終于轉頭望向她。 太陽突然被大規模烏云擋在身后,諾大的法庭頓時暗了下來。 與此同時,程尹因為太陽xue有些脹痛,所以伸手把橡皮筋拆下,然后又用手指把有些打結的頭發梳了開。 看著那光禿禿的無名指,男人忍不住低聲罵道: “騙子。” “你說什么?” “你騙了我。” 面對這人莫名其妙的情緒,程尹不免有些生氣:“莫俊義,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像是很久沒有聽到別人這么稱呼自己,莫俊義愣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長嘆了口氣,后緩緩說了句:“對不起。” 他出獄后便立馬去了國外。在被節目組聯系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會再回到這個國家,再見到這個女人。 把自己暴露在公眾視野就是為他的作家生涯埋下了顆定時炸彈,這一點,莫俊義再明白不過了。 但是他還是選擇了回國。 他回來就是為了親眼看看,看看這女人到底結婚了沒有。 而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嘎吱、 莫俊義忽地起身離去,不等程尹受領他的歉意,也不等其做出任何回應。 這人像是突然切了號似的,不僅卸去了身上所有的刺,甚至還想進一步縮回殼子里。 因為心中懷著疑惑,所以程尹轉身就要追,奈何腿腳不方便,最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關上。 天愈發得暗,等到她來到法院門口時,已經隱隱有打雷下雨之勢。 因為腳的原因,她今天并沒有開車來,在原地叫好了車之后,才緩慢地從門口長長的階梯上往下走。 轟隆—— 突如其來的閃電嚇得程尹一激靈,腳下的步子也因此快了些。 為了防止自己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她低頭看著臺階,保證自己每一步,都扎扎實實地踩在了上頭。 啪嗒、 第一點雨滴落在臺階的瞬間,天空像是突然開了閘似的,將雨一盆一盆地往下倒。 慌亂之間,程尹把包舉過頭頂,接著便一鼓作氣地來到了平地。 因為叫車軟件還在排隊,所以她在跑進保安室躲雨,和攔住路邊出租車之間果斷選擇了后者。 但是她到底還是高看了自己的行進速度。 眼看著出租車被人搶了去,程尹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密密麻麻的雨自云間落下,重重地砸向地面后又在空中綻開。此時的水汽與濃霧沒有兩樣,叫人完全看不清楚路面狀況。 就在程尹瞇眼觀察路邊車輛,想要跑過斑馬線到對面公交站躲雨時,一把黑傘嚴絲合縫地遮住了她全身。 聽著雨落在傘面發出的“噠噠”聲,她抬頭望向撐傘的人。 與落湯雞似的程尹不同,莫俊義除了褲腿微濕之外,沒有任何被雨侵襲過的痕跡。 “走,上我的車。”大約因為煙抽得兇,他的聲線很是沙啞低沉。 他說完便要抓住程尹的手臂。 在男人指尖不斷靠近的時間里,似有似無的煙味取代泥土青草的氣息,在程尹鼻尖不斷擴散。手臂被結結實實地抓住時,一些早已遺忘的往事突然被喚醒。 條件反射似的,她用力甩開了莫俊義的手,然后竟然腳下一軟,隨即跌坐在了雨中。 即便看到了后者隱隱顫抖的瞳孔,她終究還是不自覺地說了句: “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