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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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兒,你到底是何意?” 佩玖撞著膽量抬起頭來,一瞬不瞬的與穆景行對視著:“大哥若是真心愛惜玖兒,便應先去稟明父親,待父親準允了,三書門禮,明媒正娶之后,再行夫妻間事。不然這些,便視為茍且。” 第98章 夾著絲絲冷峭之意的秋風, 從半敞的軒窗灌進來, 激得佩玖打了個寒顫。 她滿以為能勸退穆景行的那些話, 似乎并沒起到多大的作用。此時穆景行依舊將她逼在墻角, 嘴角勾著清清淺淺的笑, 眼簾兒微耷, 一雙黑瞳泛著明顯動容的幽光, 一錯不錯的逼視著佩玖。 佩玖不禁心虛起來,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搬出了倫理道德和父親這座大山,都嚇不退他么? 對望了片刻,穆景行那抹笑意在臉上暈開, 似是心情頗佳:“明媒正娶?玖兒, 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遲疑一瞬,佩玖點點頭, 如今她騎虎難下, 只得這么說才能穩住穆景行。之前是她太礙于情面, 不敢第一時間將發生之事告訴父親母親, 才導致與穆景行的關系愈發不受控制。如今她既然自己處理不好此事, 便只能交由父親母親去處理, 他們的話,穆景行總是會聽些的。 “好,”邊應著, 穆景行往前壓了壓身子, 在佩玖的眉心烙下一個淺吻。捧著佩玖臉蛋兒的那雙大手,拇指不安分的在她臉頰上輕輕撥弄了幾下,凝脂似的觸感,讓他真是有些不舍。但他還是撤回身子,明確應了句:“那十日之內,我不再碰你。” 原本佩玖還在抵觸他的輕佻,可此言一出,她也怔住了,暫時忽略去計較那些侵犯動作,只吶吶了句:“十……十日?” “嗯。”穆景行神色從容,手從她臉蛋兒移開時,順勢捏了下她的小下巴,戲謔道:“你若是等不及,我便再快些。” 佩玖嚇的身子往后一縮,背脊平平的貼覆在墻上,瞪大眼睛看著穆景行,怯生生道:“那……那你可以出去了嗎?” “呵呵。”穆景行干笑兩聲,眼睛在她身上留戀了片刻,帶著絲不舍轉身離開。 佩玖忙跟在穆景行的身后閂了門窗,身子發僵的倚靠在墻上,想著他走前說的話。若是旁人說這種大話,佩玖定是當笑話聽聽,穆閻是何許人,能容許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有辱穆家列宗,為亂綱常之事? 可說這大話的偏偏是穆景行!依照上輩子所發生的事來看,穆景行完全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成就比父親還要大。且他的成就與父親的以命相換不同,他善于謀略,直至上輩子佩玖落水死掉時,都沒聽說過有誰能算計過穆景行的。 難道穆景行所說的,真能成真?佩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慌亂中尋得一絲冷靜,自我寬慰: 穆景行算計外人能行,那是因著他不在意外人的死活。可算計起自家人來,他必有所忌憚,不會真的令家人受傷害。而以穆閻的執拗,定是死也不會同意自己兒子娶自己女兒的!那么多半,到頭來穆景行只能是撞了南墻后,徹底死心。 思及此,佩玖終于身子柔軟下來,不再如先前那般僵直僵直的,隨時應戰一樣。 *** 翌日早朝過后,穆景行帶著所有物證與供詞去了御書房,將東西一一呈給梁文帝過目。 身上涂毒的小宮女之供詞、經手紅帆毒且以小宮女家人作要挾的小太監之供詞、被綁小宮女爹娘及弟弟之供詞,以及作案時所涉及的一應物證,統統擺在書案上,且所有證據整齊劃一的指向長公主府! 梁文帝眉頭微蹙著坐回龍椅里,流連于書案上的右手發狠的抓撓著,生生將一份供詞抓爛。 龍顏大怒,穆景行也不催著皇上當場決斷,只恭候在一側,靜待皇上自己氣消了,想通了。 兩刻后,梁文帝終是神色鎮定了些許,起身命人去傳崇寧長公主及駙馬,也命宗人府將景王帶來,同時也將一干涉事之人秘密帶至鳳棲殿。皇上決定,要親自密審此案。 鳳棲殿及是張皇后被廢黜之前,主持后宮事務之處。如今廢棄無人,正好掩人耳目。 殿內,當著崇寧長公主與景王殿下的面兒,小宮女與小太監將事情再說一遍,同時圣上也命人將所有罪證拿與他們看。人證物證事實俱在,就連一模一樣的紅帆都從公主府搜出了一瓶,長公主府無可抵賴。 崇寧長公主跪在地上,落了倨傲,一句話也不說。直到圣上連問三遍時,崇寧長公主知道再耗下去也無用,匍于地上給皇兄行了個大禮,而后嘴巴終于張了張:“皇兄,崇寧……” “長公主無罪!” 聽聞這個突然插入的男子聲音,崇寧長公主與眾人齊齊回頭看,見說話的是駙馬秦綸。秦綸出列跪于殿前,“皇上,長公主的確對此事毫不知情,一切皆系臣所為。” 穆景行雙眼微瞇,透出兩分陰鷙,這倒是出乎他預料的一幕。看來他這位潛在的“岳丈”,還是有幾分擔當的。 “駙馬,你……”崇寧長公主不可置信的瞪著秦綸,她為了弟弟,瞞著他做了那么多累及全家的禍事,他非但沒有恨她,反而還站出來保護她? 秦綸輕飄飄的看公主一眼,眉心也跳了跳,隨后便目光炯炯的看向皇上,將所有罪責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將長公主洗脫的如朵出泥不染的清水白蓮。 的確,所有人證物證的直接指向,到了長公主府的劉公公那兒那斷了。劉公公一個奴才,沒有那么大的臉面攬下主子們的事,而駙馬就不同了。他既攬下,便是穆景行也無可奈何。 最終,梁文帝將駙馬與景王暫押宗人府大牢,崇寧長公主則安然被送回公主府。 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梁文帝唯一覺得愧對的便是他的親兒子,六皇子梁建祺。待所有人退下后,穆景行說起昨日去看六皇子時,昏迷中六皇子還在一聲聲的喚“父皇”。 梁文帝既愧疚又動容,當即移駕去寢殿看望六皇子。六皇子身上施著針,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呼吸微弱,幾乎看不到胸前起伏。就像死了一般。 梁文帝落淚,問穆景行除了指望說不出個確切定數的太醫外,可還有別的法子?穆景行便說起民間有沖喜之俗。 “何為沖喜?”圣上鄭重問道。 穆景行便道:“洞房花燭,金榜題名,皆可算。” 圣上眉頭皺了皺,“既然沖喜管用,自然是雙管齊下。前一個倒是好說,可這‘金榜題名’落于尋常百姓身上是大喜,落于建祺身上……”一國的皇子怎會稀罕登科? 話不及說完,圣上突然醍醐灌頂般腦中一清明!轉頭看看榻上的梁建祺,笑道:“馬上傳朕旨意,即日起,復我兒太子之位!” 聽聞此言,穆景行眸中噙了笑意,只是薄唇抿成一條線兒,沒有將半分喜悅流露于外。 當日,梁文帝便給之前擇好的太子妃人選家中下了聘。姑娘是張皇后尚未被廢黜時便挑好的,這份聘禮,不過是比規劃中早下了三年。 那位貴女自然不敢抗旨,當夜便被接進了太子的東宮,草草了結儀式,只待太子恢復后再補大婚。 說來也怪,這太子之位一復,太子妃一娶,待翌日天亮太醫去請脈之時,竟發現太子的余毒清了不少!這兩日來,太醫署的確給太子用了各種法子驅毒,但之前因著不敢將話說太滿,故而如今起了效,他們也不敢夸口居功。 更何況提議沖喜之人,乃是參知政事兼太子太傅穆景行,太醫署的人明知民間之法多是唬弄人的,卻也不敢開口去搶功。就連圣上問起時,他們也得說得虧穆大人想出這等辦法! 經此一事,穆景行在梁文帝和太子那兒也就更受看重。 又過兩日,太子的余毒已清了大半,身子一天天好轉起來,甚至能倚在軟枕上自己拿著湯匙服藥。而穆景行也已如期開了府,搬進皇上所賜的離鎮國將軍府僅僅兩條街之遠的新府。 自從駙馬與景王皆進了宗人府的大牢,崇寧長公主便吃也不下,睡也不下。她命下人規整出成箱成箱的金銀珠寶,每日帶著這些財物乘著馬車,逐府逐府的親自去送!希望以前與她交情甚篤的幾位大人能聯名勸諫,讓圣上念及親情,饒景王與駙馬一命。 然而涉及謀害太子的大案,哪位大臣膽敢命也不要的去攬這茬子?一連跑了幾日,崇寧長公主眼看瘦下了一圈兒,卻什么事也沒能辦成。 這日,長公主進了宮,與皇貴妃哭訴一番,又是跪又是求的,請皇貴妃吹吹枕邊兒風。畢竟自從張氏被廢后,皇貴妃便主理六宮,算是后宮第一人。如今前朝指望不上,便只能來后宮想想法子,畢竟圣上如今是連見都不肯見她這個皇妹。 皇貴妃幾番明言后宮不得干政后,實在敵不過崇寧長公主的膝蓋眼淚攻勢,便給她出了個不算主意的主意。 “崇寧,你便是對再多的人哭跪,也無人敢為你攬下這謀害當朝太子的罪責!不過有道是解鈴還需系鈴人,你與其在這求不想干的人,倒不如轉頭去求求苦主。” 崇寧長公主跪在地上哭著搖搖頭。這主意她之前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太子如今病未痊愈,他的寢宮她靠近不得。莫說如今的東宮連只外來的蒼蠅也飛不進去,便是能給她帶句話進去,這等求人寬宥之事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動的? “皇貴妃,崇寧如今見不到太子……又如何去求?”說罷,又是一陣兒抽噎。 皇貴妃微俯下身子攙扶崇寧長公主,并意味深長的言道:“太子只不過是那個‘鈴’罷了,本宮所謂的‘系鈴人’,崇寧你再仔細想想。” 第99章 見崇寧長公主悚然, 皇貴妃便松了拉她的手, 踱開了兩步。 “哎, 太子如今被皇上視作眼珠兒一般珍貴, 莫說你本就與此案有關, 便是本宮這個與此案無關之人也進不去東宮的大門吶。” 說到這兒, 皇貴妃頓了頓, 垂眸看著長公主,話鋒一轉:“況且即便是太子肯對圣上說原諒不追究了,你認為圣上真就能寬宥了景王與附馬?” 長公主忽地止了抽泣聲, 腦中清醒了一瞬,既而絕望的搖搖頭:“不。太子若是說了,圣上反倒更覺得太子是寬仁可欺。” “崇寧啊, 莫在本宮這里白浪費時辰了, 眼下時辰耽誤不起啊。” 聽了這話,崇寧終是不再賴在地上, 自己起身, 而后匆匆告別皇貴妃后, 出了宮。 坐上馬車, 桐嬤嬤問:“長公主, 可是回公主府?” 崇寧抹了把淚, 神色鎮定且冰冷:“不,去穆參知的府上。” 桐嬤嬤先是一怔,既而掀開簾子傳達給馬夫。 馬車輕軋緩行, 崇寧長公主心下思忖著皇貴妃的建議。皇貴妃的確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此事看似是皇上在氣景王與她暗害太子,其實從頭到尾,皇上只是坐在龍椅上聽個結果的那位。真正主理此案,一次次揪著不放的,還是穆景行。 眼下太子無恙,皇上又是個念舊記恩之人,只要穆景行肯高抬貴手不再逼迫圣上嚴懲,皇上未必會狠下心腸處決景王與附馬。 半個時辰后,參知府,正堂。 崇寧長公主坐于主位,穆景行坐于下手的位子。府上丫鬟上過茶后,候在一旁。崇寧長公主見下人沒有退出去的意思,便客氣的給穆景行道:“穆大人,本宮此次前來實是有要事相商,還請大人屏退左右。” 下人齊齊看向自家大人,見穆景行果真點了點頭,她們便應景識趣的退了出去,并將門也帶上。 “長公主殿下?”穆景行帶著明知故問的語氣,半笑不笑的喚了聲。 崇寧長公主在寬袖的掩蓋下,用力絞著帕子,其上絲已近絞斷。她暗暗咬了咬牙關,緊抿著嘴唇起身走到穆景行面前。 穆景行半抬著眉眼玩味的看她,知她是屈尊紆貴前來求情,卻不知她會如何求他。 崇寧長公主垂首站在穆景行面前,眼前人輕慢的逼視,令她幾欲啟口復又咽下!端得是一副俊極無儔的好皮相,偏偏那皮子下的心,黑如碳。 穆景行薄唇輕啟眼微瞇,復又喚了聲:“長公主殿下?” 寬袖下的拳頭用力一攥,崇寧長公主直截了當的“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一字一頓的咬牙言道:“求穆大人開恩!” 眼前這幕,稍稍出乎穆景行的預料。再怎么也是皇室,怎可對個臣子下跪?不過再想想這位長公主過去做的事,也的確是個能忍的性子。為國低嫁,與沒半分感情的人共枕了六年,說殺便殺了,順道還滅了人家的國。 于大梁,她是功臣。于人性,她卻是個可怕的。 “長公主這話……是要折煞微臣了。”穆景行不慌不忙的說道,卻無絲毫要去攙扶的意思。 他這反應,并不令崇寧長公主意外,她來前便想到了各種被羞辱的可能。面對她的下跪,面對她的眼淚,面前這個男人不會如此輕易就被打動。要他放過他們,需得讓他篤信他們不會再對太子有半點兒威脅! 于是接下來,崇寧長公主掏心挖肺的說了她此后的意愿,無非就是只要附馬與弟弟可以活著,她愿意放棄梁姓,放棄長公主身份,遠離京城,過田野自甘的小日子。 只是聽完這些,穆景行笑了,大笑。 “哈哈哈哈——” 崇寧長公主始終跪于他面前,茫然的仰頭看著她,語氣卑微:“即便只如個螻蟻般活著,也不行嗎?” 穆景行止了大笑,向前俯了俯身子,輕蔑的問道:“長公主,你覺得你的附馬,會甘于田園度日嗎?” 崇寧長公主面色一怔,驚駭的凝著穆景行。比起駙馬,她與景王姐弟才是真正的金尊玉貴長大,然穆景行不問她與景王是否甘愿,卻獨獨提了附馬。 “穆大人,您這話是何意?”她心中已有了某種猜測。 穆景行又沖她露出個清淺笑容,帶著絲嘲諷譏刺道:“長公主是個做慣了細作的人,又怎會被自己的枕邊人給騙了?” 穆景行篤信,秦綸有妻有女之事,長公主早便知道了。當初有殺手去甜水鎮企圖殺害佩玖娘倆,也應當是出自長公主的手筆。 話挑明至此,崇寧長公主也不打算再裝傻了,干脆認道:“本宮的確是對不起穆大人的繼母與繼妹,可是那件事上,本宮又何嘗不是苦主?”她垂下頭,邊落著淚,邊說起當年之事。 “那時本宮堪堪回大梁,皇兄有意補償本宮,便讓本宮自行挑選一位附馬,本宮選中了自詡未有過女人的秦綸。直至大婚之夜,本宮才發現他撒了謊,是以本宮命人去查,很快便查出了他的底細。非但有過女人,還有過孩子。” “本宮亦非完璧,故而并未因此厭棄附馬,可附馬犯下的是欺君之罪!當時本宮已別無選擇,為保此事不被泄露,只得動了抹掉那些人的念頭……” 抹掉?聽到這個詞,穆景行不由得眉頭深蹙。縱是他見過戰場上尸橫遍野的殘酷,也無法認同盛世高位之人,將人命看得如此輕賤!更何況那條人命,還是他心尖兒上的。 有那么一瞬,穆景行簡直想放棄自己對于迎娶佩玖的籌謀!他怎么忍心看她跟這種人多處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