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 第44節
書迷正在閱讀: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太子的戲精寵妃、穿成虐文男主的后媽、重生茶藝男神、拒絕過我的白月光又說想上我?(百合abo)、大道韶華、笨笨崽崽今天也在努力合群哦、手可摘星辰、人形機械[無限]、卷王影帝拒絕當白蓮炮灰
睡著了?穆景行心中慌亂的同時,腳下也改了方向,往汀蘭閣疾步走去。畢竟好端端的人怎么會在外頭睡著?除非是著了那些下三爛的道兒,被迷暈了! 心下想著這些,穆景行的腳步越發疾,最后竟是一路狂奔著到了汀蘭閣。 佩玖的房里點著燈,穆景行猜著許是繼母在,便斂了面上的焦急與匆匆行色,平緩了喘息,才輕叩了兩下房門。 “誰?”屋里果真傳出繼母的聲音。 穆景行聲色沉著的回道:“母親,是我。” “噢,是景行啊。玖兒睡下了,你不必擔心,明日再來看她吧。” 抬頭望了眼天,早已過了子時,穆景行這才意識到是自己關心則亂了。這個時辰,便是親生父親也不該再進女兒的閨房了,又何況他一個繼兄。 “好。”沉穩的應著,又夾了絲不甘。穆景行別過頭去想回玉澤苑,突然又轉了回來:“母親,玖兒……她可還好?” 想到先前的那些猜疑,穆景行也顧不得逾禮不逾禮,若不問清,定是睡不下了。 菁娘自是聽出這話外之音,景行是擔心meimei在外受了欺負。她心頭一暖,便走到門前將門打開,臉上掛著慈母笑容:“景行,放心吧,玖兒無礙,只是醉了酒,被女掌柜親自送回了府。幫她更衣時我也又仔細檢查過了,沒有半點兒不好。” 從繼母的神色上,穆景行看得出,佩玖是真的無甚大礙。他便踏實的點了點頭,向后撤了一小步,微微頷首:“那母親也早些休息吧。” 說吧,人便踏踏實實的回了玉澤苑。 菁娘重又將門關上,回屋繼續照看女兒。佩玖長這么大了,還是頭一回醉到不醒人世。大夫開了醒酒湯,說明日醒來便會大好,可菁娘還是不能安心,擔心夜里佩玖會嘔或是會找水喝。 菁娘便像照顧寶兒一樣的,坐在佩玖的床邊,守著她,看著她。 直至四更,算著佩玖不會再鬧騰了,菁娘才起身悄悄出了屋。就在她的身影轉出汀蘭閣的大門時,對面與玉澤苑相接的月拱門后,閃出了一道人影。 穆景行已在此等候了多時,不親眼看看佩玖,他如何也放不下心。繼母能四更走,已是意外之喜,他原以為繼母會守佩玖到天亮。 輕輕推開房門,穆景行側身進入,復又將門輕輕關上。他沒敢點燈,生怕窗子透了光亮出去,惹了猜疑。 就著凄清的月色走至床邊,穆景行坐在繼母剛剛坐過的半月凳上。看到佩玖的一只手落在被子外面,便伸手想給她送進去,可握上了又不舍得松,便干脆握在雙手的掌心中幫她暖著。 握著佩玖的手,穆景行細細端著她的面容。 看來酒是當真飲了不少,臉色看上去比往常還要虛白一些。看著看著,穆景行竟情不自禁的騰出右手,去碰了碰佩玖的臉蛋兒…… 溫軟細膩,顯然是繼母為她仔細擦洗過,又涂了護膚的膏脂。 原本只是指背輕輕蹭了蹭,莫名的竟覺有些心癢,穆景行將手翻過,指腹小心翼翼的沿著佩玖的臉頰細細描摹,好似是在觸摸一幅傳世的名畫。 “玖兒,待你醒來,就不要再氣了好不好?”說這話時,穆景行的左手不自禁的握得緊了幾分,將佩玖那只纖細的小手有力的包住。 “大哥再也不會欺負你,也不會容許任何人來欺負你。你不要再生大哥的氣了,玖兒?” …… 這些話她聽不到,卻也正因如此,他才敢說。 不知為何,在佩玖的屋里,時間便過的飛快。穆景行轉頭看一眼更漏,竟是五更末了。他又看眼窗外,已有淡淡紅云浮起,怕是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天就能亮起來。 穆景行起身,自知不能多待下去,但握著佩玖的手,又如何都不忍撒開。最后他俯了俯身,臉與佩玖靠近。 他想要親親meimei的臉蛋兒…… 懸空遲疑了片刻,穆景行閉上眼似是有意克制,睜開時便將目標上移,最終溫熱的薄唇落在了佩玖的眉心。 深深印了一下,他便抬起頭來,戀戀不舍的轉身出了屋。 天大亮時,佩玖仍是沒有醒酒。 擔心小姐傷了胃,香筠推了推佩玖,有意將她喚醒:“小姐?” “小姐?” “小姐,您先醒醒。奴婢喂您吃幾口米粥,再繼續睡。” 被吵的有些煩了,佩玖眉頭蹙起,“哼唧”了幾聲,抻著被子往頭上一蒙,翻了個身兒繼續睡。 香筠沒辦法,只好由著她。起身將米粥放了一旁,出去洗昨晚小姐回府后換下的衣裳。 應著一聲屋門被關上的動靜,側身朝里的佩玖緩緩睜開了眼。她不是沒醒,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有太多東西需要消化。 昨晚她真的是醉的不醒人世了,然而酒醉三分醒,好似總有個相對清醒的她,在她醉倒后游離出身外,在一旁冷靜且睿智的看著。 昨晚那個男人,是秦綸。是崇寧長公主的附馬!昨晚她不知,可如今,她卻是對起來了。 附馬爺出現在甜水鎮,出現在她家老宅子里,且還能變戲法兒似的挖出一壇子女兒紅給她喝!他對那個家,竟是比她還要摸的清楚。 他為何要撒謊說自己是甜水鎮人?還說什么宅子小來了客,故而來此借住一晚?呵呵,多么敷衍人的謊話。 細細想來,駙馬爺所說的那個故事,和佩玖的童年不謀而合。 難道……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中閃現,佩玖眉頭蹙起,沒有勇氣承認。她又將尚記得的那些話捊了捊,而后起身換了衣裳,去找娘。 這個時辰,穆伯伯該是上朝還未歸。佩玖想著房里只有娘和寶兒,便直接叩門了。 菁娘過來開門,見是女兒,又驚又喜,立馬握上她的雙手,將她拉進屋去,“玖兒,怎么起這么早?頭還暈嗎?”說話間,菁娘已將女兒拉到床邊坐下,并往她膝上蓋了層薄被。 佩玖搖搖頭,“不暈。” 菁娘不信,又起身去倒了些熱水,端給佩玖:“大夫說了,多飲些清水亦是解酒的!” 為使娘不再擔心自己的身體,佩玖端起杯盞乖乖的飲了幾口,然后將杯盞放到床畔的小案子上。 暈肯定是暈的,便也正因著倒醉的后勁兒在此,佩玖才敢來找娘問及此事。若非這種狀態,怕是她即便有了十足的證據,也不敢找娘來對質。 “娘,玖兒有事想問您,您答應玖兒不可動氣。”佩玖軟軟的鋪了個墊。 第63章 見女兒以如此正式的口吻開了頭, 菁娘先是怔了怔, 既而想著佩玖應當是問與姜家季家有關之事, 便又握上她的手, 點點頭, 鼓勵道:“玖兒想問什么便問, 慢慢說, 娘聽著,娘不氣。” 她不怕女兒問,就怕女兒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與她道, 像昨日那樣一個人跑出去犯傻! 然而佩玖開口,卻也給了菁娘一個意外:“娘,我親爹可是姓秦?” 菁娘原本握在女兒手上的一雙手, 頓時驚慌的撒開!蹙眉凝視著佩玖:“你……你為何突然問起這事?” “娘, 他是不是叫秦綸?”佩玖追問道。 就見菁娘的臉已變了色,她別過頭去不看佩玖, 臉上既有怒意, 也有懼意。埋藏十多年的秘密, 難道就要這樣揭開了嗎?菁娘不想如此! “不是!你不姓秦!”菁娘語氣篤定, 她并沒有誆騙女兒, 佩玖的確不姓秦。畢竟“秦綸”這個名字, 也只是他為得童生名額冒用來的。 “那……”見娘矢口否認,佩玖一時有些亂了方寸,不知再如何問下去。捊了捊, 佩玖更加貼近的問道:“那娘可認得附馬爺?崇寧長公主的附馬!” 菁娘虛了下, 但還是矢口否認:“不認得!” “那上回崇寧長公主得子,全京城的勛貴官眷皆去了,娘卻為何不去?” “你見娘什么時候喜歡摻和那種場合!”菁娘氣的站起,怒目瞪著自己女兒。 借著那殘留的些許酒勁兒,佩玖也不退讓,跟著娘起身,繼續辯駁:“那嬸母呢?嬸母獨自帶養著濟文濟武長大,門出的比娘還少。可那日就連嬸母也去了!” “那時娘身懷六甲,懷了寶兒!”菁娘義正言辭。 見娘真的動了氣,佩玖苦笑著低了低頭,語氣跟著低矮了幾分,卻也沒有放棄:“娘從不是嬌氣之人,懷著寶兒七個多月時,尚登過山禮佛。又豈會連個宴席吃不得?” 她并非有意與娘爭論這些,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親娘了。若非是心虛,娘是不會被氣到用這副語氣的。顯然,一切都被她說中了,附馬秦綸,就是她親爹。 佩玖突然跪了下來,直面著母親:“娘,玖兒不該惹您動氣,但是玖兒只想確定自己的身世。事到如今,即便是娘不肯承認,玖兒心里也明白了。” 女兒跪在自己腳下,菁娘心疼她,想要伸手去扶,卻終未能伸出那雙手去。她靜靜的落淚,看著女兒這副態度,她明白是真的瞞不住了。 菁娘忽地闔眼,仰面朝天,聲淚俱下:“罷了,你既想知,娘就告訴你。” 見娘終于不再否認,佩玖眸中悠忽一亮,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娘親,她哭她也哭。 就聽菁娘緩緩將那段往事道來…… “你爹一介文弱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一心通過考科舉來讓我們娘倆過上好日子。奈何甜水鎮是個不入流的小地方,每年能送去隔壁縣里讀童生的只有那么一兩個。眼睜睜看著那些文才不如你爹的,給亭長送了禮奪下名額,你爹便也有樣學樣,將家里僅有的良田送予亭長,頂了旁人的名去了縣里,開始了他的科考之路。” “你爹他果真是個才華橫溢的,一路順利通過了縣試,府試,院試,鄉試。在你四歲那年,正值陽春三月,他背上箱籠,赴京參加會試。” “你爹走時,娘知道他這一去便要在京城待上兩月。那時的甜水鎮連條通往京城的官道都沒有,一路步行著翻山越嶺方能到達,一但過了會試,你爹自然要住在京城等待一個月后的殿試。” “只是兩個多月過去了,你爹還是沒有回來,甚至連個信都沒有讓人捎回。一日半夜,有人砸門,娘以為是你爹回來,便興沖沖的去開門!結果卻見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撲倒了進來,讓我救他。” “娘后來才知他是一位將軍,在出征途中被忌恨他的人設計誆騙,誤以為兒子病重,只身急趕回京,卻在路過這片山頭時中了埋伏,眼里進了石灰粉,什么也看不見了。” “救了他后,他感恩娘救他一命,許了千金,可娘沒要,只要他回京后幫忙打聽你爹的消息。幾日后,他派人送了封信來,說你爹已做了當朝駙馬,若我自揭身份,則有可能給全家帶來殺身之禍。他勸我隱忍,忘掉你爹,只當從未認識過。” “那段時日,娘不知是如何撐過的。然而即便已隱忍至此,有一晚,家中還是來了刺客想取我們娘倆兒的命!”說至此,菁娘已是悲憤交加,聲音顫抖。 佩玖早已淚流滿面,跪在娘跟前兒伸手拽拽娘的袖口,想給她些許安慰。 緩了緩,菁娘則繼續:“所幸那時你出痘子,娘夜里睡的遲,警覺的早,先一步帶你藏進了地窖。直至天亮隔壁大姐過來串門,娘才敢帶著你爬出來!當時娘六神無主,想找個能出主意的人,便將你暫寄在那大姐家,然后獨自進京,去找那位將軍。” “那位將軍……就是穆伯伯?”佩玖恍然意識到這點。她一直不知娘與穆伯伯的緣起,竟是這般。 菁娘點點頭,“是,你穆伯伯說,既然有人殺上了門去,便表示長公主可能知曉了我們娘倆的存在,為了保她與附馬的新家,只得將咱們這個舊家抹干凈。當時我跪下來求你穆伯伯給我們指條生路,你穆伯伯最終想到接我們娘倆進將軍府這條路。一但成為了鎮國將軍夫人,便是權勢滔天如崇寧長公主,也不敢輕易再起殺意。” “所以……所以穆伯伯是為了救我們,才娶了娘?”扯著娘的衣角,佩玖哭的愈加厲害。她知道穆伯伯是真心待她娘倆兒好,可她不知,竟連當年迎她們進門,都是為了救她們的命! 菁娘邊落著淚,邊點了點頭,又道:“你穆伯伯給了娘將軍夫人的尊位,卻無趁人之危的心思,故而娘來將軍府十年,你穆伯伯都是在外間睡的。直至你去年及笄時,他想讓你拜穆氏宗祠,成為他真正的女兒,而你不肯。那晚娘頭一回見你穆伯伯紅了眼圈兒,那日娘才……” 后面的話菁娘沒有說下去,但佩玖聽到這兒已然明了。娘是想說,直到那晚看到穆伯伯哭了,她才心生疼惜,與他做了真正的夫妻。 佩玖恍然明白為何娘嫁來將軍府十多年,卻直到去年才得了寶兒。 穆伯伯雖是名武將,卻是位十足的君子! 佩玖松開扯著娘衣角的兩手,扶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為何她上輩子竟那般不懂事,一而再傷了穆伯伯的心! “娘,若是……若是穆伯伯還愿意,玖兒愿做他的親女兒……”抽噎著,佩玖斷斷續續將心里壓藏了許多的話說了出來。 “當真?”猝不及防切入的這個男人聲音,粗獷的擾亂了母女二人的哭啼聲。 菁娘與佩玖齊齊轉頭看向門口,竟是不知何時穆閻回來了! “將軍,您這是……”菁娘望著穆閻怔了怔,想問什么又沒問出口。接著又低頭去看女兒,果然佩玖已羞怯的縮成了一團兒。 菁娘忙扯著佩玖的兩條胳膊將她拉起,這么大的姑娘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真是不好看。可這一站起來,佩玖就顯得更加張惶不知所措。 她耷拉著腦袋,不敢看穆閻也不敢看娘,頓了頓,只蚊吶似的哼唧了句:“穆伯伯,娘,玖兒先出去了。”說罷,便一溜煙兒的往外跑去! 偏巧她錯身路過穆閻時,穆閻笑了句:“穆伯伯這就讓人去挑個黃道吉日,將玖兒的名字錄入穆家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