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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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閻是武將,不通文墨,說白了粗人一個,自然辨認不出那詩上有兒子筆跡的影子。菁娘更是鮮少有機會見到繼子的墨寶,故而也辨認不出。 因此穆景行說這詩是出自杜茂遠與顧青梔,別人也無半點兒懷疑。甚至就連杜大人都信了,畢竟他早知自己兒子是個什么喜好! 顧青梔趴在地上根本無顏面對,腦子只嗡嗡作響,壓根兒也沒聽到穆景行說了一堆什么。可杜茂遠卻聽得清清楚楚,也看的清清楚楚,那扇子上的詩哪是顧青梔的字跡?更不是他自己所書! 此事,還有轉(zhuǎn)寰!只要佩玖不信,其它人說什么都不足以撼動這樁親事。更何況事到如今,即便不要這樁親事了,也得把杜家顏面保住! 是以杜茂遠憤而站起,嗔目指著穆景行手中的那把扇子:“穆公子,我敬你是佩玖的兄長,故而可以不計較你今日無端的抹黑!但是這扇子上的詩并非出自我手,不信可以當場驗證筆跡!” 杜茂遠沒敢將矛頭直接指向穆景行揭露他與顧青梔的關系上,而是將重點引向那扇子上的字跡,在他看來,只要能證明這字跡并非出自他與顧青梔之手,便可模糊掉二人關系,留得清白。 穆景行沉著的看著杜茂遠。扇子只是隨手取來的一個佐證,顧青梔那邊早已防線崩塌,徹底認栽了。無論杜茂遠此時作何狡辯,都是徒勞,他自有辦法讓顧青梔如實招來! 正想去逼迫腳下的顧青梔,穆景行卻見佩玖也走了過來。 佩玖蹲下,摸起顧青梔腰間所系的鳳鳴半月佩,神色顯得有些難過:“這玉佩上的鳥兒看似被花枝遮了半邊身子,只露出左目與左翅。” 哽了下,她緩緩抬起頭看向杜茂遠,漂亮的一雙桃花眼中瞬時噙了委屈的淚,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言道:“佩玖記得,杜公子上回也戴了一塊玉佩,亦是看似并不完整,只露出右目與右翅。若是佩玖猜得沒錯,那塊玉與顧公子身上這塊,應是剛好湊成一對比翼鳥。比翼雙飛,鶼鰈情深……” “我……我何時……”杜茂遠正想狡辯,卻見佩玖的視線移至他的下身,遂心虛閉口。 那塊玉如今就系于他的中衣,隔著外袍亦能隱約透出其型,他無從抵賴。可是那塊玉他始終佩于里衣,何曾外露過?佩玖只見過他一回,船上匆匆一盞茶的功夫,怎么可能見過他里衣所佩的這塊玉! 佩玖臉上滿是淚痕,心下卻暗爽不已!上輩子她雖至死不知二人關系,卻記得杜茂遠確實有這么一塊貼身佩戴的玉。那時想不明白,如今注意到顧青梔,方才明白過來。 原本難以置信,生怕錯怪親家的穆閻,這下徹底信了!他可做不到如夫人那般沉靜,這爆脾氣上來…… 就見穆閻五步并做三步來到杜茂遠跟前,不待旁人反應過來,他便一拳打出,正中杜茂遠的右顴骨! 沙場閻羅王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穆閻的拳頭,曾硬生生的打死過敵軍將領!如今打出的這一拳力道十足,雖不至于取人性命,卻也將杜茂遠打得躍過椅背,整個身子生生往后掀了過去! 杜茂遠落地痛吟的同時,杜老爺與杜夫人亦是驚呼一聲!但這些細鎖聲音轉(zhuǎn)瞬便被穆閻那如鐘的渾厚聲音蓋了過去! “膽敢誆騙我穆家女兒!” 第16章 一柱香之前, 將軍府正堂內(nèi)尚是霽風朗月, 一室生春。 一柱香之后的此時, 卻已是拔刃張弩, 霧慘云愁! 許久以來, 大梁京城無人不知的一個鐵律, 便是寧可得罪郡王爺、親王爺, 也不可得罪閻王爺!而穆閻此時也篤信,這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杜茂遠,定是因著佩玖的繼女身份, 而看輕了她在穆家的地位,才膽敢如此糟踐! “杜淼,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竟敢拿我穆家的寶貝女兒為他遮掩丑事!”邊說著, 穆閻已不知從哪兒取過一條粗長的馬鞭, 朝著杜茂遠的身上便用力抽了過去! “啊——”應著鞭子抽上身的聲響,響起一聲哀嚎! 愣了半晌不知所措的杜大人與杜夫人, 這下沉默不了了, 忙上前去攔, 杜大人更是苦苦哀求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啊……” “今日我定要好好代你管教管教這個畜牲!”話落, 又是一鞭子揮舞過去!杜家二老手上那點兒綿柔之力, 如何攔得住身經(jīng)百戰(zhàn), 萬夫難當?shù)纳硤鲩惲_王?! “啊——”杜茂遠又是一聲哀嚎! 穆閻雖是個粗人,卻也久經(jīng)戰(zhàn)場,深諳心理之術。他深知若是此次輕易放過了杜茂遠, 日后此事張揚出去, 佩玖定會成了這京師之地的笑話,人人都會堅信她在穆家并不得寵! 故而今日之事,若是發(fā)生在櫻雪身上,穆閻尚能冷靜三分。可發(fā)生在佩玖身上,穆閻便要做好這個強勢的娘家后盾!因他明白,若自己不給佩玖討回這次的顏面,日后佩玖便更要被那些多舌之人詬病輕視。 菁娘跟了穆閻十幾年,也從未見過他如此彪悍的一面,畢竟她從未隨他上過戰(zhàn)場。此時菁娘嚇的死死攥著帕子,秋婆將她小心的扶至墻邊兒,菁娘眼睜睜看著自家夫君打杜茂遠,心下五味雜陳。 解氣自然有之。畢竟一想到杜茂遠明明心懷齷齪,卻還腆臉來求娶她家佩玖,她這做娘的就氣不打一處來!特別再想到佩玖對這個杜茂遠還動了心思,甚至上回為他落淚,菁娘便越發(fā)為女兒叫屈! 可是將軍若這樣沒完沒了的打下去,只怕是要鬧出人命來…… 菁娘貼著粉墻邊兒,小心挪到穆景行的身側(cè),勸道:“景行,快去攔一攔你爹!” 穆景行轉(zhuǎn)頭看了看繼母,想到繼母如今懷有身孕,自是不敢莽撞去攔。便應道:“好。” 說罷,穆景行便沖上去從背后抱住穆閻!穆景行雖說武藝不算精進,但年輕體壯,力氣還是有的。 見將軍的動作暫時停了下來,杜大人與杜夫人“噗通”一聲,雙雙跪在了地上! “將軍息怒啊!求您饒過孽子這回……” “茂遠糊涂……可我這做娘的相信他這次定是誠心悔改,才虔誠求娶……” 杜大人與杜夫人紛紛跪于地上哭求。杜淼身為正四品的尚書右丞,此時理虧加上發(fā)怵,已然顧不得半點兒尊嚴,同夫人一起叩頭賠罪! 眼見事態(tài)得控,穆閻的氣也消了大半,佩玖卻仍覺不甘。看看趴在地上“哎吆胡吆”揉著傷處的杜茂遠,佩玖端著這些外傷頂多就夠他在床上躺幾日的。 不行,她雖無意置他于死地,但這點兒皮rou之苦顯然不夠他得教訓的!佩玖四下里觀望一圈兒,最后目光落在堂前供的一把寶劍上! 佩玖有些擔憂的回頭看了眼娘,見秋婆業(yè)已攙著娘出了正堂。這下她便徹底無所忌憚了! “嗚嗚嗚——”佩玖取出事先抹了辣椒汁的帕子來,在眼周擦了幾下,頓時淚于泉涌。接著悲悲切切的哭訴道:“杜公子,你既不喜女子,又何必以誆騙情感的方式折辱于人?你這般踐踏佩玖的真心,佩玖實在無顏茍活下去……” 說這到兒,她大哭一聲,捂著臉沖向墻上掛著的那把寶劍! 穆閻一下便看出佩玖的意圖,立馬大吼正攔著自己的兒子:“快去攔下你meimei!” 穆景行明知佩玖是在玩兒把戲,可父親既然張口,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若他不攔,佩玖拿著那把劍要如何收場?他只得兩個箭步?jīng)_上前先去將佩玖攔下! 佩玖剛剛?cè)∠履前褜殑Γ瑒ι磉€未出鞘,就被穆景行整個奪了過去。她裝模作樣的哭著去奪,四只手同時握在那把劍上僵持不下。 這時穆景行用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細小聲音警告了句:“事可而止!再鬧我真松手了。” 佩玖臉上怔了怔,立馬斂了哭意。手仍握在那把劍上,但不敢再使半分力搶奪。只心道大哥早看穿她是火上澆油了,若大哥真一氣之下松了手,這把劍她拿著要如何下臺? 罷了,見好就收吧。 佩玖乖乖松開,又銜接式的哭了幾腔,漸漸不再鬧騰。穆閻終于松了口氣。 杜家三人也稍稍放松下來,畢竟佩玖悲的真切,他們看不出她是作戲。只心憂著若真鬧出人命來,杜家這罪過可就更大了!到時穆閻哪兒能饒了他們。 就在佩玖悻悻的以為這事兒只能如此收場時,卻見穆景行拿著那把劍走到杜家二老面前。 他垂眸睥睨仍跪于地上的杜老爺與杜夫人,義正言辭的說道:“舍妹自小矜束守禮,最重閨譽,卻不料人在家中坐,污糟之水潑上門!” “是老夫教子不嚴,教子不嚴,才出了這等丑事……都是老夫的錯……”杜淼悲哭自責,他是真心自責。當初知道兒子的丑行,他只想著催他快些娶妻走上正途,卻完全未想到別家女兒既將過上什么樣的日子。 穆景行面上未顯露半分動容,繼續(xù)冷硬的詰斥道:“穆家嫁女乃是大事,京城勛貴無人不知兩府今日議親!事已至此,若突然對外宣布婚事告吹,定會引來各種荒謬猜測,屆時妄語成風,便難以彈壓。” 穆景行深知,這種流言蜚語一但形成,最終名聲受損的多是女子一方。 “那……那穆公子的意思是?”杜大人緩緩抬起頭,仰臉望著穆景行。 穆景行微微側(cè)眸瞥了一眼佩玖,見她也在癡癡的望著自己。佩玖的確是有些發(fā)懵,她未料自己如此鬧騰,大哥竟還未她善后。 短暫的目光相交后,穆景行收回目光看向趴在一旁的杜茂遠。穆景行雖暫未想透佩玖是何時開始耍這些心計的,但他心里始終認為meimei是對杜茂遠動過情的。 在穆景行看來,大約正是因著meimei太過喜歡杜茂遠,才私下查了他,得知他的腌臜之舉,從而氣不過。不然要如何解釋她才見了杜茂遠一面,便憎恨至此? 總之,佩玖即便是設局報復,那也必是深受情傷方才為之。 想及此,穆景行咬了咬牙,鬢邊青筋顯露。說道:“杜大人,你既育子不嚴,讓舍妹受了如此委屈,那接下來的事,便理應由你們杜家一力承擔!你們既有悔過賠罪之意,我們穆家也不欲趕盡殺絕。那便大事化小,讓杜公子承下三拳,以平我穆家之怒。之后你們便可對外稱病,婚事作罷。” 三拳?杜夫人轉(zhuǎn)頭看看杜大人,杜大人又轉(zhuǎn)頭看看杜茂遠。心下估算兒子這體格可還能承受三拳之重? “三拳?太輕了!”穆閻不滿的喝了句。 原本還在躊躇的杜家二老一聽這話,立馬不敢再遲疑,杜大人忙痛快點頭:“穆公子說的極是,既是孽子有錯在先,理應受此懲處!”只怕應的再慢些,這三拳還得翻倍! 見杜家答應,佩玖心下暗喜。雖說三拳不足以平她兩世之恨,但如今撈回一點兒是一點兒,這還得多謝大哥幫襯呢! 穆景行走了兩步,停在杜茂遠身邊,眼睛盯在他身上,對身后下人命道:“將他架起來。” 兩個下人上前,將軟趴趴沒骨頭似的杜茂遠給架了起來。 要說一點兒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杜茂遠和杜家二老心忖著,人人都知這穆家大公子不喜武藝,他的拳頭也無非就是皮rou上幾記吃痛,造成不了什么嚴重后果。 杜茂遠也不欲再做爭辯,將雙眼闔上,靜待穆景行的拳頭。 可這時穆景行又命道:“恭六,你來。” “是,公子!”恭六領命上來,站在杜茂遠身前,邊惡狠狠的瞪著他,邊活動了幾下手腕兒,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動靜。 穆閻和佩玖見狀,都有些意外。外人不知恭六的身手,可穆家人卻清楚得緊。恭六便是因著一雙鐵拳練得厲害,赤手空拳便勝卻兵器無數(shù),穆閻才將他留在兒子身邊保護。 吃恭六的三拳后還能不能活,那完全看恭六的心情。 動手前,恭六回頭與大公子對了一眼,在公子眼中得了指示,便攥緊右拳,拉弓似的將右臂后撤一下,接著便狠狠向著對面之人的心口之處沖了過去! 第17章 鐵錘般硬冷無情的拳頭捶砸過來, 杜茂遠那原本就不厚實的身板兒應勢向后飛去! “啊——”一聲凄厲而絕望的尖叫, 伴著重重砸落在漢白玉地面上的動靜。 “茂兒!”杜夫人嘶啞著嗓子吼了一聲, 便爬起欲沖過去!奈何她在地上跪了這許久, 血脈早已不暢, 乍一起來便打了個軟腿兒, 重又跌在了地上。 “夫人……”前一刻還在哭兒子的杜老爺, 這下又開始哭自己夫人。可偏偏想起也爬不起,生生跪在地板上才往前挪了幾步,扶上杜夫人。 “我沒事, 快去看看茂兒!”杜夫人忍住身上疼痛,滿心只關切寶貝兒子。 待杜家夫婦二人好容易連爬帶滾的挪到杜茂遠跟前,才發(fā)現(xiàn)兒子的嘴角和鼻腔全是鮮血…… 拳頭落在身上, 嘴卻流血, 難不成這是受了內(nèi)傷?杜夫人驚惶的抱著兒子,說不出話, 只發(fā)出些悲哀至極的嗚咽聲。 杜老爺在一旁, 亦是除了哭不知還能說何。頓了一會兒, 抬頭看向恭六, 灌滿眼淚的一雙老眼滿噙著著哀求之意。他在無聲的祈求, 接下來的兩拳能下手輕一些。 看著杜家三口凄凄慘慘的這一幕, 佩玖神色復雜。心下既有暢快,又有憐憫。 可惡。 佩玖暗罵一聲,用力絞了兩下手中的帕子。只心道, 大概這世上活得最累的便是良心未泯之人。 若是純善, 便有足夠肚量去寬宥傷害過自己的人。放過對方的同時,也放過了自己。 若是純惡,坑害報復敵人時,絕不會有半分的心慈手軟! 故此,活的最累的便是她這種人了。純善已做不到,純惡亦做不到,有強烈的復仇之心,卻又良心未泯…… 罷了,饒是不能饒,但她可以選擇讓自己眼不見為凈。 “血……”佩玖輕呼一聲,便以手扶額,身子無力的漸漸軟了下去。 所幸香筠就在一旁,便是素日里反應遲鈍一點,佩玖那更加遲緩的暈倒動作也給了她足夠的反應時間。香筠抬手準確的抱住佩玖,急道:“小姐?小姐!” “玖兒?”穆閻見狀急急過去,伸手探了探佩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