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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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劉山長對周玘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新秀很是好奇。 褚昉默了少頃,微微頷首,如實說了周玘情況。 “原來如此,他的文章我看過,確有才思,與你不相上下?!?/br> 褚昉點頭不語,他自是知道周玘的才情。 劉山長卻在此時忽然嘆了一息,“就是不知,他在這洪流中,能否保全自己?!?/br> 又看向褚昉說:“你也該有所察覺,大約要起風了。” 褚昉明白他話中所指,點點頭:“樹欲靜風不止,便也只有迎風而上。” 劉山長會心一笑,摸出一黑一白兩顆棋子擺在面前,問褚昉:“你選哪個?” 褚昉笑了笑,“身為臣子,自當忠君?!?/br> 劉山長哈哈大笑,不由拊掌:“甚好甚好,否則,實在可惜!” 他神秘兮兮示意褚昉貼近一些,按著白子,悄聲說:“這位現下就在書院,說不定與你同行返京。” 褚昉一愣,太子殿下竟然在書院? 想來嵩岳書院臥虎藏龍,今日之士子保不齊就是明日之棟梁,太子微服在此也不稀奇。 兩人論罷朝事,又聊了些家常瑣碎,褚昉適時說道:“內弟孤身在此,以后還望世伯多加照應,若有事,盡可傳信與我。” 劉山長微微一愣,旋即朗然笑道:“你親自開口了,我自然更要用心些?!?/br> “爺爺!” 伴著一聲嘹亮的呼喊,劉山長的小孫子踏著一地落英跑了過來,自豪地說:“我剛剛抓到兩個偷花的女賊,還訓誡他們了呢!” 一聽女賊,劉山長便知是褚昉帶來的家眷,孫子不認識,才會把人誤當成女賊。 褚昉面色一訕,賠禮道:“讓世伯見笑了?!?/br> 劉山長不以為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無妨無妨?!?/br> 那郎子繼續說:“幸好我到的及時,阻下了那女賊,不然咱家桃花就要被她折光了。” 劉山長怕孫子繼續說下去讓褚昉難為情,敷衍幾句,打發他去別處玩耍。 至晚時,陪劉山長用過晚飯后又寒暄了一會兒,褚昉才告辭回房。 行徑桃林,桃花灼灼,他站了片刻,身形一閃,沒進了桃林。 挑挑揀揀,四下環顧確定無人后,折下一枝開得正盛的桃花,臨出桃林,他忽想到什么,又將桃花小心藏進懷里,若無其事走了出去。 ··· 書院的客房內,陸鳶正在通發,神色輕松,仿佛驅散了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云。 褚昉回房后立即閂上門,才小心翼翼取出藏在懷里的一枝桃花,整修一番花瓣,滿意后才朝內寢走去。 陸鳶半攏著頭發迎過來,看見褚昉手里的桃花,愣住了。 褚昉默然少頃,抬了抬手中的桃花,似積聚了莫大勇氣,終于遞向陸鳶,“給你的。” 陸鳶頓了頓,柔聲道句“謝國公爺”,接下桃花插·進一個小瓷瓶里。 寬衣入帳,安靜躺了片刻,褚昉忽攬著妻子肩膀把人勾進懷里,說:“周三公子已平安醒來,做了太子屬官?!?/br> 她不必再擔心了。 陸鳶摸不準他與自己說這些是何意,輕輕嗯了聲,沒別的話。 褚昉忽然微微加重了力道,擁她更緊,“給我一次機會,可好?” 陸鳶心下忐忑,輕輕吁了口氣。 他這到底是要做什么?軟硬兼施犯得著送花么?他要什么機會?他又何須她給什么機會? 沒有等到陸鳶的回答,褚昉覆過身來,撥去她頰邊碎發,看著她認真說:“像你說的那樣,我們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 陸鳶抿抿唇,那晚的話,他竟然信了? 陸鳶良久不答,褚昉知她尚未敞開心門,默了會兒,翻身躺回去,仍舊擁著陸鳶,讓她伏在自己懷里,歉疚地說:“我錯過,不求你原諒,但求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補償?!?/br> 陸鳶聽他言辭懇切,像是有些真心,忖了片刻,試探地說:“其實我們,不是非要如此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褚昉眉心一蹙,不禁呢喃了句:“相忘于江湖?” 又覆過身去,盯著妻子問:“你要與我相忘于江湖?” 語氣明顯重了幾分。 陸鳶再次確定他沒有放她走的心思,并不接話,故作困頓地打個呵欠,說句“睡吧”,推開了他。 褚昉心下一時惶惶不定,再度覆過身去,迫妻子看著他,問:“你說要與我好好過日子,可是真心?” 陸鳶不勝其煩,抿抿唇,反問:“我說真心,國公爺便會信我么?” 褚昉一時無話,他之前是信了的,深信不疑,可今日她又說出相忘于江湖的話…… 她不是沒有騙過他,她的話向來真真假假,真話假說,假話真說,很難分辨清楚。 他走不進她心里,也看不透她。 “明日要啟程回京,國公爺早些睡吧。”陸鳶再次推開褚昉,翻身向里。 褚昉看著她背影,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目色暗了暗,“我與你,永不可能,相忘于江湖。” 一股難言的切齒之堅籠罩過來。 陸鳶無奈地掀了掀眼皮,裹緊衾被。她不該說出那句試探的話。 作者有話說: 情話是謊話,謊話也是情話,狗子你慢慢琢磨吧。 第43章 交出身家 ◇ ◎利誘,也得有個度◎ 因著周玘病愈的緣故, 陸鳶心情大好,回京途中也有了心思賞春,褚昉難得見她如此有興致, 雖知她何故歡喜, 卻不想深究,依著她走走停停,緩緩歸程。 回到京中已是三月末,褚家來人傳話,老夫人要褚昉回去, 有事相商。 算來褚昉在岳丈家中前前后后已有大半月之久。 陸敏之深覺不妥, 囑咐陸鳶快些收拾,同褚昉回去。 褚昉卻不著急,又容陸鳶在娘家多住兩日才與她一道回了褚家。 “你還知道哪兒是你的家?” 褚昉讓陸鳶先回蘭頤院歇息,孤身來松鶴院給母親請安,才進門, 就被母親這樣責問了句。 褚昉默了一刻, 問起另一樁事:“兒子前日信中所言,母親慮的如何?” 鄭孟華已經搬出去另住,掌家權已全部收歸母親手中,依陸鳶的身份自然有資格全權接掌中饋大權,他也可以給她這個權力, 但母親若不肯放手,陸鳶以后必定難做,與其讓她疲于應對, 不如分家。 從此以后他的俸祿、田產一應所得交由陸鳶掌管, 而母親仍是褚家的當家人。 母親做大宗婦, 陸鳶做小宗婦, 互不干涉便罷。 “虧你想得出來!我還在呢,你就想分家,你這是翅膀硬了,要單飛了?你忘了褚家的祖訓?” 鄭氏怎會同意他此請。 自前朝至今,褚家一直都是同居共財,聚對分給,守望相助,祖宗的規矩怎能說破就破? 再者說來,褚昉是家中的頂梁柱,他的俸祿、田產、封邑所得占褚家財產之大半,他果真分家析產,豈不是掏空了半個褚家,那她這個大宗婦還有何意義? 褚昉不指望母親能輕易松口,繼續說道:“兒子心意已決,已命賬房析出兒子去年俸祿所得,單獨造冊存庫,交由夫人掌鑰,以后兒子所得,都會交給她,一應花銷自然也由她籌謀?!?/br> 鄭氏氣得差點跳起來,整個身子顫抖不已,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褚昉適時握住母親手臂,扶她坐回去,安慰:“母親別急,兒子怎會棄褚家不顧,城郊的幾處田莊,兒子只取三處,封邑所得,兒子也只取三分之一,余下的仍入總賬,由母親支配?!?/br> 鄭氏這才面色稍緩,也沒那么生氣了。褚昉若將全部家產分出去,她這個大宗婦就被架空了,沒有半點威信可言,若人人都來提分家,她拿什么壓制別人? 兒子將大宗田產和封邑所得留給她,總歸還給她留著體面。 “照卿,一定要分家嗎?母親知道你想跟陸氏好好過日子,母親答應你,以后好好待她,你想想,大家都住在同一屋檐下,卻分家析產,傳出去多難聽?” 褚昉對此事早已深思熟慮,母親看在他的面子上對待陸鳶或許會有所改觀,但天長日久,大概仍免不了冷言冷語,且看陸鳶的態度,一時半會兒不會愿意給他生孩子,單這件事,就要被母親翻來覆去說道一番。 再者弟妹有意爭奪掌家之權,以前是針對鄭孟華,以后必要將矛頭指向陸鳶,雖成不了大氣候,但煩碎磨人,實在令人厭煩。 他不可能日日陷于后宅,去分辨這些是非齟齬,所能做的就是盡量給她一份清凈,讓她放更多心思在有益之事上。 “母親慮的是,我已命人收拾了城東的宅子……” “你要搬出去?”鄭氏打斷褚昉的話,音量又高了幾分:“你為了那陸氏,連母親都不要了是不是?” 褚昉不語,待母親稍稍冷靜才接著說:“母親也知道,她的病不好調養。” 鄭氏一時語塞,目光閃爍了幾下。她并不知陸鳶沒有喝藥,自認在那件事上確實理虧。 “她不計較前事,不代表她心中無刺,兒子也不是一定要搬出去,只是想,帶她偶爾去那里小住,叫她寬心一些?!?/br> 褚昉想了想,又說:“子嗣一事上,終究是我們對不住她,在她調養好之前,母親還是別提這些。” 鄭氏雖不甘愿,但心知理虧,草草點頭算是應下了。 忽想到一事,又問:“聽說你派人去莊子上提審孫嬤嬤,致她猝死?” 褚昉頷首。 鄭氏道:“那事不早就過去了嗎?你何故又翻出來?真要將華兒趕盡殺絕嗎,那你當初何苦帶她回來,讓她死在南邊不是清凈嗎!” 鄭氏只當褚昉要給陸鳶公道故意舊事重提,越說越激動,憋紅了眼眶,又抹起眼淚來。 褚昉好聲勸道:“母親別急,我提審孫嬤嬤,只是要她一個罪狀而已,不會再去為難表妹,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不再做錯事,我不會動她?!?/br> “罪狀?你要什么罪狀?”鄭氏一驚,“難道你還想借此拿捏華兒?” 孫嬤嬤一死,鄭孟華下藥的事本來死無對證,不必再怕陸鳶一朝反悔舊事重提,可現下竟留了罪狀,這事便永遠是個把柄了。 褚昉這番說辭為的就是讓母親誤會有證據留存,遂沒有否認,只說:“母親待表妹如親生,兒子體諒母親這份情義,但凡事不過三,也請母親,體諒兒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