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適合聊天的下午 第48節
書迷正在閱讀:裙下有狼(古言 女扮男裝 np)、熙熙攘攘見明月、暗里著迷(偽骨科,np)、逢時、卿欲、瘋戲子、誰家好人穿成假千金啊、洛九針、馴服、繼兄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像是按下了開關,向悠一秒放聲哭了出來。 剛剛所有的焦灼、委屈、不安,全部隨著眼淚盡數釋放。 她的腦袋好亂,亂到沒法審核說出的話。 她明明可以說“我以為你不來了”“你為什么讓我等這么久”,但本能送出口的卻是這句——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當她孤零零地坐在便利店里時,真的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孟鷗很輕地一下下撫著她的背脊:“我沒有不要你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理智逐漸回歸大腦,向悠有點兒臉紅。 她尷尬地搓著孟鷗的衣角,不好意思抬頭看他,就這么悶在他懷里道:“那你怎么現在才來……” “對不起。”孟鷗苦笑了一聲,“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在回去的高速上,接到電話我就趕緊找最近的出口。 “只是我沒想到,回去的高速堵,出來的高速更堵,一直堵到現在。我該再給你打一通電話的,你怎么也沒打給我?” 向悠不好意思把剛剛心里想的說出口。 她本來以為會是結束,但現在看來,這團亂麻是真的理不清了。 甚至還有不斷蔓延的趨勢。 向悠將頭埋得更深了些:“我以為……” 她說不下去了。 “以為我不要你了?怎么可能。”孟鷗自嘲地輕笑一聲,近乎自言自語低聲道,“只有你不要我的份好不好。” 向悠心頭涌上一陣負罪感。 她不敢看孟鷗的臉,但也不能一直賴在他懷里,只能就這么低著頭退出來,對著空氣盲指:“那個,你先把便當吃了吧。” “一份便當就打發我啊。”孟鷗開她玩笑。 “沒有。”向悠急匆匆道,“回去之后我還會再請你的。” “這么大的恩情,一頓可不夠啊。”孟鷗又恢復了從前的吊兒郎當。 而向悠喜歡他這樣,能讓自己也終于放松下來,附和著道:“那就多請幾頓。” “幾頓?”孟鷗問。 “你說幾頓就幾頓。” “你完了向悠悠。”孟鷗一邊拆便當一邊道,“以后我沒事兒就找你蹭飯,別被我吃垮了。”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壞啊……”向悠嗔他。 “現在才發現?遲了。”孟鷗夾起一塊rou,往她嘴邊送去,“喏,嘗嘗。告訴你,后悔也沒用,先想好下一頓請我吃什么吧。” 向悠一邊嚼,一邊想,末了將東西咽下去:“想不到。” “那就慢慢想。”孟鷗道,“想好了告訴我,我隨時有空。” 選擇權好像輕飄飄地又回到了她手上。 吃完便當后,孟鷗便上了路。 汽車疾馳在深夜的高架橋上,路燈串成了一條流光溢彩的線。車內放的不是慷慨激昂的搖滾樂,而是首婉轉的藍調,一口煙嗓的女聲極盡纏綿。 向悠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座椅上,微微側身看孟鷗開車,心里有種莫名的安定平和。 孟鷗的開車姿勢不算標準,左手抓著十點方向,右手虛搭在檔把上,沒給他安排輛手動擋真是委屈。 感受到她的余光,孟鷗飛速瞥了她一眼:“看什么呢?” “隨便看看。”夜深了,向悠的聲音也帶了幾分懶洋洋。 “是不是冷,后座有毯子,或者我幫你把空調打開吧。”孟鷗道。 “不冷。”向悠努力將腦袋從棉服里伸出來,“我只是……不想坐直。” 聞聲,孟鷗忍不住笑出了聲,食指輕快地敲著方向盤。 她真的覺得現在這樣很好。 車內的溫度剛剛好,座椅很是柔軟舒適,音樂舒緩繾綣,窗外流轉的夜景漂亮,而孟鷗正坐在她身邊。 畢業以后,好像沒有比此時更舒服的時刻了。 說不上哪一點更好,但它們結合在一起,無疑是最完美的。 市內的交通很通暢,然而進了高速,綿延的春運浪潮望不見盡頭。 “準備到家吃早飯吧。”孟鷗開開停停,打趣道。 向悠沒怎么見過春運的高速,她伸長脖子使勁兒望著車流,眉頭不自覺皺緊。 “話說你怎么會忘記買票?”孟鷗用余光看她,問道。 向悠“哧溜”一 下把腦袋又縮了回去,好像一只遇到困難只想逃避的小烏龜。 她的聲音隔著棉服傳出來有幾分發悶:“我買了的,但是沒有付錢。” “怎么這么落魄了向悠悠?車票錢都付不起啦。”孟鷗打趣道,“那我的幾百頓飯還能報銷嗎?” “我不是沒錢付,我是忘了。”向悠突然回過神來,“幾百頓?你這是敲詐我。” “那我可不得趁人之危,狠狠敲上一筆。”孟鷗無賴得很。 “明明都怪你……”棉服的拉鏈拉到了盡頭,向悠從里面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小聲嘟嚷道,“我那天都下單了,結果你突然要加我……” “然后就忘記付錢了?”孟鷗接上她的話。 向悠“嗯”了一聲,末了覺得不太對。 因為前任一條消息而忘記了這么重要的事,多少有點沒出息。 耳邊傳來輕輕的笑聲,和一句語氣莫名有些寵溺的話:“好吧,都怪我。” 向悠很想像他一樣開幾句玩笑,說什么“那你要補償我”之類的話。 但她說不出口,她只是將身子又沉下去幾分,直到眼睛也埋了下去,在一片漆黑里,感覺自己的臉頰燒得發燙。 離開昌瑞段后,高速更是堵得一發不可收拾。 半小時車流都沒挪上一寸,不少人在車內待不下去,站在外面放風。 孟鷗靠在駕駛座上,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要不你先睡一會兒吧,我幫你看著。”向悠道。 “你不困么?”孟鷗看她,“我看你剛上車就萎靡不振的樣子。” “不困。”像是要證明自己似的,向悠將雙眼睜大了些。 “知道你眼睛圓了。”孟鷗看著笑出了聲,將座椅放平了幾分,“那我瞇一會兒。” “嗯。”向悠將棉服拉鏈拉下少許,背脊也挺直了些,一副準備認真值崗的態勢。 靜止不變的風景很是無聊,向悠安靜地看著車外的人抽完一整支煙后,默默將頭扭向駕駛座。 孟鷗睡著和醒著的模樣可謂是判若兩人,眼睛一閉,斂去那些狡黠的眸光,也像是褪去了堅硬的外殼,整個人柔和到沒有半分攻擊性。 他看起來甚至堪 稱脆弱,卻又如同一把溫柔刀,將向悠的心攪得一塌糊涂。 怎么辦呢? 她問自己。 怎么辦呢向悠,怎么反反復復還是栽在他手上了呢。 熄火的車內有些冷,向悠將棉服拉鏈輕輕又拉回去,扭頭看到了后座的毛毯。 她輕手輕腳地伸長手臂夠回毛毯,小心翼翼幫孟鷗蓋上。 孟鷗睡得不太深,這點小動靜惹得他皺眉悶哼了兩聲,他無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身上的毛毯,順帶截獲了向悠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而后他就這么又睡了過去,輕輕握著她的手。 對于向悠來說,這怎么都不是一個舒服的姿勢。 她整個人朝駕駛座傾去,腰部卡著堅硬的換擋桿臺,雙腿委屈地折著。 但不知怎的,她舍不得抽回手。 手心里是舒服的羊絨毛毯,手背上是他溫暖的手,指尖微曲,有幾分眷戀地握著她。 手表從襯衫袖口露出一小截,在黑暗里閃著幽深的光澤,向悠盯著那一小圈光亮看,不知不覺好像墜了進去。 孟鷗是被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吵醒的。 車笛聲來自前方的車流,猜測是前面通了一段路,但有些像他一樣睡著的司機,忘了開車跟上。 不知道他們是沒有個提醒的伴呢,還是那個說好要提醒的人,也像他身邊的這位一樣—— 孟鷗低下頭,看見向悠一只手被自己握著,就這么趴在換擋桿臺上睡著了。 “悠悠。”他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先起來,到后座睡。” “啊。”向悠懵懵懂懂地抬起頭,眼神一陣呆滯,“我怎么睡著了,不堵車了嗎?” 孟鷗看了眼有挪動跡象的車流:“嗯,應該快了。你去后座躺下來吧,這么睡覺不難受嗎?” “難受……”向悠哼唧著揉了揉發疼的腰,卻還沒忘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睡著了。” “不要緊啊,又沒誤事兒。”孟鷗將身上的毯子遞給她,動作稍稍一頓,“你幫我蓋的?” “嗯。”向悠一邊揉眼睛,一邊含混地應著。 孟鷗抿唇止住欲揚的笑意,低頭望向手里的毯子。 差點兒就舍不得給了。 向悠到底還是沒到后座睡覺,她用毯子將自己裹成一只蠶蛹,看著這重新恢復活力的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