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清韞,再等半小時。” 不是商量是命令。 二人都對接下來的事心照不宣的。 傅天凌腿腳不便,今夜暫住云閣,他見傅天麒面色如此凝重,關切的多問了一句,“大哥,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傅天麒掃了他一眼,“嗯。” 待賓客散盡,宋叔令仆人在正廳里收拾。 傅天麒看著傅天凌,淡淡道:“去祠堂一趟吧。” 傅天凌困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傅天麒將拐杖遞給了宋叔,撐著一把黑色的傘,推著傅天凌上了緩坡,朝著云閣的祠堂走去。 傅天麒自從看了那封信后,大病一場。 得了風寒,關節痛的不行,才拄著拐杖的。 他推著傅天凌迎著呼嘯的寒風在上坡上行走,嘴里同他回憶起了往事。 “我們三兄弟的性格還真的迥異,我不喜從商,就愛養養花。二弟性格毛躁,不顧手段,思慮不夠,但他是個顧大局的商人,少了些文化傳承的想法。” “三弟你呀,最特別。你是位百年難遇的香道天才,如果雙腿無疾的話,或許三弟才是云閣之主最合適的人選。” 第119章 非我族人,難承正統 說到這的時候,傅天麒垂眸望著輪椅上的傅天凌,他面容清秀,溫潤如玉的臉上并未被所歲月刻畫。 傅天凌比小了十多歲。 從前也是他最寵愛的三弟…… “大哥說笑了。” 傅天凌只是淡淡的笑著,“雖有天賦,但我無心香道。閑云野鶴的生活過慣了,云閣不適合我,我也許久沒制香了。” 他眼里溫柔涌動。 一汪深潭被框在眼中,在黑夜中泛起渾濁的水花。 傅天麒不語,只是同他說起了許多從前的事,一頁一頁的翻著回憶錄。 殷禮與傅清韞在五米后跟著,一路到了祠堂。 傅清韞合著傘,挽著殷禮進入祠堂。 祠堂里熾白色的燈光格外敞亮,祠堂中央掛著黑白色的長幔,莊嚴肅穆。 走在最后的宋叔合上了祠堂的大門,吱呀的木門聲伴著銅鎖在寂靜的夜里搖蕩了許久才停。 傅天麒將傅天凌推到傅嚴的靈位前,他松開了輪椅的把手,對著傅嚴靈位上深鞠一躬。 “父親,深夜叨擾您了。” 傅天麒的語氣中帶著歉意。 傅天凌懵了一瞬,抬眸望向傅天麒,“大哥,您是有什么話要說嗎?” 傅天麒身姿筆挺的站在他的面前,頎長的身影被月色拉長,籠罩在了傅天凌的身上,透著幾分寒氣。 “傅天凌。”傅天麒的聲音有些啞,同時也透著幾分蒼涼,“是你殺了父親。” 傅天麒的語氣是肯定句。 不是疑問句。 傅天麒手中已經捏足了證據,他才會這么說的。 傅天凌垂眸啞啞的笑了笑,胸腔劇烈的撕扯著五臟六腑。 他不答,因為沒有必要。 在座的人,只怕只有他不知道今夜是場鴻門宴。 傅天麒繼續說,“為什么?” 傅天凌凄厲的笑聲從喉間溢出,在祠堂里回蕩著,陰森可怖。 殷禮挽著傅清韞的手微微收緊,眉頭緊鎖的望著傅天凌,這件事葉冬告訴他了,但事情在他面發生,真的親眼瞧見時,感觸相差甚遠。 傅清韞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展臂將人圈在懷中,手輕輕地按在殷禮額頭,正要往眼眶上移時被殷禮制止了。 他輕輕地搖搖頭。 傅清韞摩挲著他的碎發,沒再說話。 傅天凌兀自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為什么?” 他深吸一氣,只手插兜仰望著漆黑不見一顆星星的夜空。 祠堂是四合院式的,中央露天。他將手從瓦檐下伸出,如絲細雨打在他的掌心中,寒風將雨絲吹入屋檐,輕輕地籠起一層薄薄的水珠蓋在他的頭頂。 “因為屈辱。” 他淡漠的說著,視線凝望著遠方。 “傅家待你不夠好嗎?二弟行事偏頗,害你落殘一事確實是他不對,但這些與父親有何關系?他養了你幾十年,整整幾十年!” “傅天凌,你到底是怎么忍心動手的?你竟然到現在都絲毫無悔意,傅天凌,你有心嗎?” 因為怒氣,傅天麒說話時整個胸腔連著肺腑都在顫抖。 傅天凌聞言只笑,眼中的陰狠如沸騰的水,翻滾而出。 “心……” “云閣上下都說我是百年難遇的天才,是萬中無一的香道師。可我所受到的待遇呢?云閣上下表面敬我,私下又有幾個人不罵我是私生子?” “當初傅天戈找人將我腿打殘時,你真的以為傅嚴不知道嗎?他知道,但他縱著!你也知道,但不愿為我說話!” 傅天凌接雨的手緊握成拳,雨勢又起,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拳上,如擂鼓般響。 “我是私生子,在你們傅家眼中,就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甚至可以不論生死!傅家既然這么自持清高,又何必接我回家?將我卷入這場你們家族的內部斗爭?” 傅天凌咬重了“你們”這兩個字,旋即將濕潤的掌心放入口袋,目光深邃的回身望向靈位。 眼底無半分敬意,只有無盡的怒意。 他不是傅家人! 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