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灰色的瓷磚與骨骼相撞,發出一聲巨響動。 遠處的柳漾立馬快步跑來,她伸手扶住了殷九海,輕輕的安撫著他的胸膛。 柳漾來了,殷九海這才收斂了一些情緒。 她扶著殷九海坐下,隨后走到殷禮面前。 她看著被打的直不起腰的殷禮,眸底滿是疼惜。 柳漾伸手想將殷禮扶起來,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張溫潤的臉上劃過一抹惡嫌。她將手交叉著放在腹前,手腕上的翡翠叮當鐲輕輕地晃動著。 “小禮,你娶個女人行嗎?你只要娶個女人,以后爸媽就不管你了。” “我們殷家要有后??!你只要肯和女人結婚,媽幫你勸爸?!?/br> “你別再鬧了,成嗎?” 她的嗓音無比溫柔,就和柳漾長得一樣。 知書達理,世家千金。 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殷禮膽寒。 “呵……你們是讓我騙婚?” 殷禮直接將二人的內心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他抬起眸子看向柳漾時,眼底是失望,是落寞。 更多的是憎恨。 殷九海見他死不悔改,立馬從椅子上躥起。 “你個逆子,你不害臊嗎?這些年你喜歡男人,我們為了給你治病,花了多少錢?請了多少醫生?你對得起我們嗎?對得起殷家列祖列宗嗎?” 他掄起竹鞭作勢要抽他的背。 但竹鞭還沒落下,便被殷禮一把給抓住了。 “這么替列祖列宗羞愧,那你怎么不去死?嗯?” 他低眉一笑,握著竹鞭的手都在發抖。 虎口被竹鞭刺破,血液順著白青色的竹條滑到掌心。 殷九海沒想到他會反抗,用力的抽著竹鞭,竹鞭在殷禮的手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新的竹鞭終歸是刺手的。 “你是要氣死我嗎!” “你……你……” 殷九海的哮喘犯了,整個人往后仰。 好在柳漾扶的快,但她身型嬌小,又穿著一身素白色的旗袍,踉蹌幾步后,才將殷九海扶到位置上坐下。 殷禮看著緊攥在掌心中的竹鞭,黑睫下一片黝黑。 柳漾從殷九海的口袋中嫻熟的掏出藥,給殷九海服下后,殷九海這才逐漸舒緩下來。 她待殷九海平靜了,幾個快步走到殷禮面前,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整個大廳。 殷禮的臉瞬間紅腫,火辣辣的疼。 “你娶個女人怎么了?你是殷家唯一的子嗣,我們只要殷家有后!” “你喜歡男人本來就是令人惡心的事,你死不悔改,還要把你爸、把我氣死嗎?” 柳漾咬牙切齒的吼著,那張一貫清冷的臉因為怒火漲的通紅。 書香門第的儀態在此刻消失殆盡。 殷禮五官埋沒在了陰影中,他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勾唇不羈的冷笑兩聲。 “我不騙婚?!?/br> 他伸手指著殷九海,黑睫下滿是瘋態。 “如果你不能生,他為了子嗣把外頭的女人肚子搞大了,你還要把那孩子接過來當親兒子養嗎?你不嫌惡心?還有殷家需要有后,你們可以自己生!” 說完,殷禮將另一只手上的竹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柳漾見他死不悔改,怒斥道:“你這在強詞奪理!殷禮,一個男人怎么會讓你變成這樣!” “我今天就斷了你的所有念想!” 說完,柳漾怒氣沖沖的走了。 再回來時候,手中提著一只花白的貓。 貓上血跡斑斑的,還能依稀聽見微弱的嗚咽聲。 殷禮瞳孔一顫,他跑過去從柳漾手中奪過貓。 貓將染著血跡的rou墊子輕輕地按在他的身上,像是在撒嬌,也像求助。 “喵嗚~” 貓再無了氣息。 他喉嚨發啞發澀,哽了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他和許年的小咪。 “許年走了,小咪也死了?,F在,你是殷禮!一個喜歡女人的殷禮!” 柳漾居高臨下的宣布道。 幾滴熱淚順著殷禮的眼尾滾下。 他抱著小咪的手都在抖。 “您說錯了,殷禮早死了?!?/br> “在七年前許年走的時候就死了?!?/br> 他做了整整七年的行尸走rou。 不能接觸任何男人,甚至是多說兩句話、握個手,都會被打的半死。 二十八年,他從未反抗過殷家。 比狗都乖。 可這次,柳漾連他最后的念想都給毀了。 他面若冷霜的抱著小咪走了。 離開時,柳漾威脅他:“你要是踏出這個門,就別再回來!” 殷禮頓了頓步子,走了。 離開殷家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天空陰沉,烏云蓋頂,沒一會便下起了滂沱大雨,將他淋透了。 呼嘯的狂風將他臉刮的有些疼,還總有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的水珠不停地從臉頰滑下,他無力抹去。 他狼狽的走在街上,眾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但無人問他,他也沒有傘。 他抱著小咪,沒有地方去。 他沒家了。 還把許年丟了。 幽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他仰頭看了看。 許年走的那天,好像也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