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白昊說完也不再管白臻榆會有怎樣的反應,徑直便撂斷電話。 聽著手機那端傳來“嘟嘟”的忙音,白臻榆怔愣片刻,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復雜,他和虞氏唯一的關系不過是虞洐,他能給什么交代,簡直荒唐。 抿直唇線,白臻榆切換到很久沒登的社交賬號,迎面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消息,隨意地點開熟識的,只捕取幾個字眼,臉色驀地發白。 ——“你和虞洐怎么了?” ——“背刺......這事是真的么?” ——“白臻榆,回消息。” ...... 他平日里所用的賬號不是眼下這個,說不清真的是工作需要,還是他不想把身為“白教授”的自己和覆蓋過去眼見要蔓延到未來的泥濘混在一起。 好在,隨著時日推移,也沒多少人找他,賬號存在的意義反倒成為一種提醒——白臻榆,平靜之下總有風暴。 虞老爺子含沙射影的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終究是外人”是在內涵誰,他看著屏幕中對方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樣,好像自己真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所以他這樣“不仁不義”,要犧牲掉多少“籌碼”才能粉飾太平? 他試圖站在虞老爺子的角度考慮問題,想原因、結果、意義,就如同他每次做分析時那樣,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從不是無謂的假話,他處于其中,就不可避免地感覺到悲哀。 白臻榆眉睫垂掩下來,把所有即將暴露在外的難堪統統拖回到不見光的暗處里——是自欺欺人,他承認,只是不得不如此。 于是深吸口氣,他努力維持平靜鎮定,這三年的警告長久縈繞在耳畔,此刻回響劇烈—— ------------------------------------- 他的確難見到虞洐人影,只是該探望長輩的時候,即使只有他一人,也盡量不去缺席。 白臻榆想,開局已是錯誤,過程里有太多東西他得不到,同虞洐討要未免顯得無恥,可其余的,他想做到最好,這無關于他,只是虞洐值得最好。 算是虧欠,虧欠太多,便也只能盡量彌補。 虞家上下沒人待見他,這事他清楚,好在虞家人沒自虐癖好,看到礙眼的還往前湊,到最后要應付的,也只有虞老爺子而已。 “年輕人最不懂知進退,但你不同,臻榆,你該是個聰明孩子,不體面的事情若是發生,便最要‘點到為止’,可不能一直下去。” 虞老爺子接過他斟的茶,抿了口,不緊不慢地說道,眼神并不落在面前的棋盤上,而是意有所指地盯向他。 日日板書,背后近百人目光灼灼,白臻榆手理應是穩的,卻不想仍是在聽完這段話之后幾不可察地顫了顫,讓他只得掐緊指尖。 “別緊張......” 可能是見他不回話,虞老爺子和藹地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語氣仍是長輩對后輩的關照。 “我有感而發罷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想法我也能理解。” 虞老爺子又是低頭啜吸了口茶,此時卻收回目光,視線落在棋盤上:“對了,虞洐最近怎樣?” 是故意問的。 白臻榆登時抬起頭,又自覺不妥地垂下。 “虞洐那小子,什么情況我都清楚,性子懶散什么都不在乎,但只一點,尤討厭附加的包袱,要是增加太多條件,就更是抗拒。” 虞老爺子好似沒看見白臻榆反應,自顧自地繼續:“唉......也是我沒管教好他......” 虞洐看上去對所有事情都無所謂; 虞洐不喜歡強加的束縛; 虞洐對于一些虛偽的意義厭惡至極...... 一條一條,一句一句,白臻榆明白這背后意思。 虞洐會討厭他。 不知虞老爺子是如何看出他心思,但這并不影響他聽懂背后含義。 商業聯姻,本質上就是白氏趁火打劫對虞氏的一次凌辱,兩家心知肚明的事,到一定程度就得了,要知分寸,別真把這段婚姻當真,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他和虞洐最好在風波之后早早分開,也免得當中間人,兩邊都看不慣,兩邊都討好不了。 而他那點齷齪心思并不是沒人看出來,但因著這點貪戀就恬不知恥地粘上去就太不知好歹了,若不切實際地白日做夢,覺得自己會有回應,就更是沒必要了。 虞洐不喜歡他,會因為這段關系開始的原因厭惡他,分開反而更好些。 話至于此,他應該早早如所有人的意,和虞洐分開。 這些話在腦海中囫圇了遍,白臻榆在沉默中半闔上眼,一聲未吭,只是動作標準地為虞老爺子續了杯茶。 妄念是我的事,結果再糟糕也是我的事。 沒有回應是我的事,死不回頭也是我的事。 所以——“我不懂。” 這樣的“勸說”仍是一次又一次的發生,虞洐三年里的冷落愈發論證這字字句句皆為真。 是他不知好歹,恬不知恥。 所以活該。 ------------------------------------- “要等臻榆你一個問候,還真是不容易啊......” 抱著百味雜陳的情緒,白臻榆聽到虞老爺子朗聲大笑。 是的,他被提醒過、警告過,可一步未退,現在對方出招,是他的下下簽也就只能受著,怨不得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