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阿姨,您好。” 虞洐的一聲阿姨,讓陳蕾神色變了。她和虞洐他爸爸結婚也已經十年了,虞洐從不給他面子,無論什么場合都喊她阿姨。 她氣得咬牙,偏偏毫無辦法。 誰不知道虞老爺子把虞洐當眼珠子寵著,而她生的次子,連叫聲“爺爺”都要逮著人心情好的時候叫...... 她陳家也不算小門小戶了,憑什么被這么打臉? 陳蕾越想越覺得難受,主要是平日里熟識的人,從虞洐喊出那聲“阿姨”起,都不約而同地朝她射來,就像是在譏笑她這么多年,連個“稱呼”都混不上似的。 虞洐看陳蕾臉上神情十分精彩,面上的笑意更深些,饒有興致地補了句: “阿姨,您怎么不應我啊?” 忍無可忍,陳蕾“唰”一聲站起來,仍是溫婉模樣,只是眼睛暴露出些狠厲。 “虞洐啊,你也真是太不知禮數了,都多久沒和臻榆來看我們啦?” 在虞洐愈發冷沉的目光里,她假意嘆氣道:“不過你也是可憐勁的,jiejie走得早,大抵是來不及教你......但沒事......” “啪!” 第4章 或許他挺有意思呢 只聽一聲脆響,虞洐微微瞇起眼,打量著擋在他身前的人,陰沉的眸色里掠過幾分饒有趣味的薄光。 周圍的人表情大多驚愕——畢竟,誰都沒想到率先發難的會是白臻榆。 如果打這巴掌的是虞洐,事情就變得合理許多,不知何時起,大家心里都默認了虞洐的荒唐,無論他做出多出格的事,都變成可以隨意一笑了之的閑談。 場面登時靜默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白臻榆身上,視線里各有意味,大多在幸災樂禍地想這事該如何收場。 而被所有人注視的白臻榆只是淡淡地拿過一邊的紙巾用力地擦干凈掌心指尖——仿佛剛才甩人的一巴掌是臟了他手。 銳利又冰冷,但配上他那張矜貴冷淡的臉,卻意外合適。 陳蕾大概從未被這么羞辱過,先感受到的不是臉部的疼痛而是直沖腦門的羞怒。 她幾乎要克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白臻榆?白臻榆他怎么敢的?! 尖銳的指甲狠狠掐進自己掌心,各種腌臜話要掙脫理智的閥門脫口而出了。 可白臻榆沒給她機會。 他只是用清泠泠的目光瞥了陳蕾一眼,也可能不止是陳蕾,還有在場看戲的圍觀者。 “您是不是忘了,我是白家人?” 白臻榆聲線很低,卻字字擲地有聲,仿若一把冒著寒氣的冰錐,狠狠捅進了陳蕾的喉嚨,讓她那逐漸上涌,讓所有人都難堪的火氣霎時間滅得連煙都不剩。 他前一句話還是用的能稱之為“謙和”的“您”字,下一秒卻自然而然地變為滿含蔑視的“你”。 “所以是誰給你膽子在這里試圖羞辱我和我伴侶的?況且,虞洐,是虞家唯一的繼承人,輪得到你說教么?” 白臻榆掀起眼,陳蕾氣得發抖卻啞口無言。 他冷漠又譏誚地勾起唇,把紙巾隨意地扔到對方身側的煙灰缸里,逼得陳蕾身形一顫。 不咸不淡地垂落眉睫,白臻榆感覺自己胸腔擰成一團,喉間艱難地滾動了下。 喉嚨傳來灼痛感,沉寂已久的胃部在剛才狠狠給他上了一課,陡然而起的焦灼感讓他死死咬緊牙關,最后還是趴在洗手臺吐得眼前起霧。好不容易緩回點勁,卻還要浪費氣力和陳蕾周旋。 他當然知道自己此時不應該站出來,虞洐解決比他還要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要容易太多。 虞老爺子本就耿耿于懷當年虞氏的那場風波,即使后來挺過來并且還發展得更好,但最寵愛的孫子卻不得不同一個男人結婚。 這不是奇恥大辱么? 白臻榆目光微滯,隨即汗涔涔地撩起眉睫,笑了笑。自己卻偏偏跳出來要提醒對方—— “好啦!你們鬧什么?眼里還有沒有我了?” 虞老爺子繃著張臉,面色很明顯沉下來。他現在覺得哪里都不舒心,陳蕾那女人小心思他能看不明白?平日里只是懶得管,剛才聽到對方那么說虞洐,他早就心頭火氣,只不過礙于長輩面子不好多說。 可白臻榆又算什么?虞家還真能輪到一個外人叫囂了?虞老爺子早就有其他想法,當時同意聯姻不過是權宜之計,現在虞氏渡過難關,發展也蒸蒸日上,給白氏帶來了巨大收益,就算是正常結婚也有感情破裂的,離個婚還不容易? 總不能真讓虞洐和白臻榆耽誤一輩子吧? 虞老爺子多少知道點虞洐父輩們當年的事,于是他瞧著白臻榆愈發不順眼。 就算白氏權勢地位確實比他們虞家高一等,但算起來白臻榆還真比不上他寵到大的虞洐。 這么想著,虞老爺子咳嗽了聲,嚴肅道:“還動起手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小輩!” 意有所指,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虞洐好整以暇地撐直身體,他唇角高高翹起,一直是旁觀者的態度,此時眸色間趣味滿滿,終于入了局。 他先是去看被當場撂下面子的白臻榆,然而對方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像是無垢的露珠,澄澄澈澈的,什么傷心難過都不曾納進去。 隨后他瞧著陳蕾,對方在虞老爺子插手后便自以為有人撐腰了,現在眉宇間都浮現喜色,渾然不顧留有掌印的臉,忍不住眉飛色舞地嬉笑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