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知道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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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在不甘心,在風雨到來前,他有件事必須要辦。 他擺手讓秘書附耳過來, 說:“有個人你去幫我帶到一個地方。” - 老爺子的七十大壽到了,尹若心挑好禮物, 去之前打了個電話,說她再有二十分鐘就能趕到。 天上下著雨,路上行人寥寥。她提著禮物從商店里出來,這個天氣不好打車,路上的空車全都不停,打車軟件在排長隊。 她往前走了走,想去一個容易打到車的地方。開始入秋,氣溫轉冷, 路上落了些銀杏葉。 離十字路口遠了些, 她撐著傘往路上看。一輛車停在她身邊, 她往后退了退, 那輛車上卻突然走下來一個陌生人, 手腳麻利地捂住她的嘴把她強行塞進了后備箱, 扭住她的雙手拿繩索綁住,又把她兩只腳綁在一起,往她嘴上貼了個黑色膠布。 后備箱砰地一聲被關上,尹若心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那人坐上車,在大雨里往前開。 人行道上的傘被風吹得往前滾。 - 老爺子等了很久,一直不見尹若心過來。倒是陸承佑那小子先來了,來了以后第一件事是找尹若心。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收集證據,很久都沒跟尹若心見面,今天借著老爺子的生辰好不容易能來見她,她卻不在。 老爺子覺得奇怪,看著落地窗外越來越大的雨,稀奇地說:“阿惹怎么還沒來,她平常可是從來不遲到的。” 陸承佑覺得不對勁,拿出手機想給尹若心打個電話,臨撥出前手指頓住,轉而打開一個隱藏軟件。 界面上顯示了尹若心所在的位置,她并沒有在往這邊趕,反倒是在迅速朝著離京的方向走,很快就要到外省。 陸承佑心下猛地一沉,拿上外面那輛勞斯萊斯庫里南的鑰匙,坐上車踩下油門往前狂奔。 路上他給警局打了個電話,對方很快接通,他直接說:“我要報警。” - 尹若心嘗試著踢踹后備箱門,乞求路上能有交警發現這輛車的不對勁過來檢查。 可是一直沒有。 出京一路順暢,車子繼續往南,大概兩三個小時后在一處后山停下。秘書從車上下來,打開后備箱把尹若心從里面提出來,往地上一扔。 這邊也在下雨,雨勢很大,地上滿是泥濘。尹若心兩只手被繩子磨得生疼,雨水不停往她臉上砸,她抬起頭,在潑天大雨里看到了蔣原平。 蔣原平這幾年迅速衰老,頭發變得全白,臉上皺紋橫生。他是個家庭觀念很強的人,獨生子的離世給他造成了太大打擊,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報仇一路癲狂下去。 尹若心驚恐地往后退,嘴巴被膠布貼住,說不出話。 秘書把她嘴上的膠布撕開。 尹若心罵:“蔣原平,你瘋了嗎!” “我本來是不想這么瘋的,”蔣原平站在雨里,撐著傘,看著她說:“可你去問問陸承佑他做了什么?那小子出獄以后低調得不行,我還以為他真是認命了,想就這么混一輩子呢。誰知道他是在憋著勁跟我作對,想把我置于死地!是我小看他了,沒能在監獄里把他毒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你跟你兒子一樣,”尹若心說:“就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 “你還有臉提我兒子。”蔣原平眼里涌起一陣刻骨的仇恨:“不是你,我兒子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他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航天設計師,所有見到他的人沒有不尊敬他的!是你害死了他,你讓他連二十歲都沒有活過!” 蔣原平越說越瘋魔,臉上滿是縱橫的恨意:“尹若心,那天到底是什么情況只有你最清楚。我兒子是怎么死的,是陸承佑還是你殺了他,你必須給我想起來。” “你以為我不想想起來嗎,如果我沒有忘記那天的事,我能清楚地知道是我殺了人,我就一定不會讓陸承佑坐牢。” “想不起來也要想!我不能讓我兒子就這么白白死了,你跟陸承佑必須有一個人給他償命!” 蔣原平丟了手里的傘,傾盆大雨朝他砸下來。 他走近尹若心,躬身看著她:“聽說舊事重演能幫失憶者更快地恢復記憶。”他朝著尹若心的肚子猛地踢踹了一下:“我兒子那天是不是就是這么打你的?是不是!” 尹若心疼得身體蜷縮起來,蔣原平還在朝她的肚子、胸口踢踹,每踢一下就問:“想起來了嗎?有沒有想起來?我兒子到底是誰殺的!” 尹若心幾根肋骨都要被踢斷,蔣原平把她從地上揪起來,赤紅著雙目說:“對了,那天你腦袋也受了傷,是我兒子打的。” 他揪住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往地上砸:“想起來沒有!到底是不是你害了我兒子!” 土地被水浸過,可頭砸在上面還是感受到一股劇烈的疼痛,尹若心眼前變暗,幾乎快支撐不住暈過去。 蔣原平打得累了,從地上站起來。背過身走了幾步,接過秘書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柄美工刀,說:“那天就是這么一把刀刺進了我兒子的脖子。有個說法,兩個人要是通過同一種方式死的,到了地底下就能做夫妻。我兒子這么喜歡你,我不能不滿足他這個愿望。” 他把刀子摁開:“尹若心,你應該慶幸你多活了這么多年。” 他朝她靠近,剛走出一步,一陣刺耳的汽車轟鳴聲砸進耳朵里。 蔣原平扭頭看,一輛車已經到了他面前不足十步,那架勢分明就是奔著要把他撞死的目的。 秘書拉著蔣原平倉皇往另一邊逃躥,狼狽不堪地避開了那輛車。車子停下,陸承佑從車上下來,奔到尹若心身邊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解開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 尹若心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陸承佑就在她面前。他的表情好可怕,又有些可憐,一雙眼睛紅得讓人心疼。她不想讓他這么難過,咽下喉嚨里涌上來的一口血,說:“陸承佑,我沒事。” 陸承佑擦干凈她臉上的泥土,扭過頭,赤紅的一雙眼睛看向明顯慌亂起來的蔣原平。 蔣原平手里還握著那把刀,他知道今天是他最后的機會了,錯過了就再也沒有。 他握著刀不顧一切地朝陸承佑沖過來。 陸承佑起身朝他走,快到他面前時抬腳照著他心口猛地踹了一腳。蔣原平朝后跌,手里的刀握不住丟了出去。 秘書見陸承佑完全就是一副處于失控邊緣的樣子,嚇得躲在一邊,不敢上去幫忙。 陸承佑撿起那把刀,狠揪住蔣原平的衣領,壓抑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老子今天弄死你信嗎!” 他已經把那把刀舉了起來,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尹若心沖著他喊:“陸承佑,不可以!” 他恢復了些理智,拿刀的手沒再落。 警笛聲混在雨聲里不停在響,十幾個警察從車上下來,從陸承佑手里拿過刀,把蔣原平和秘書拷住押上車。 救護車趕過來,陸承佑把尹若心抱上去。她的頭一陣陣發暈,看不太清人影,只知道陸承佑在她身邊。 陸承佑握著她的手,極度的恐懼讓他什么話都說不出口,身體甚至在微微發抖。 她回握住他的手,氣若游絲地說:“陸承佑,我真的沒事,就是頭有點兒疼,我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別怕。” 她說完,合上雙眼暈了過去。 尹若心睡了很長一覺,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夢里,她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冬天,天氣又干又冷,路兩旁的樹光禿禿的。她聽完一場中醫討論會,一個人回了龍溪莊園。 那天很奇怪,莊園里的人都莫名消失了,像是一座空城。 她給陸承佑發完消息,拿房卡刷開門。 莫名感覺屋里很不對勁,背后一陣陣地冒冷汗,有種熟悉的被人跟蹤的感覺。 她想先趕緊離開這里,手剛摸到門把,打算擰開的時候背后走過來一個人,突然把她抱住了。 她尖叫了聲推開那人往外躲,看清了屋里多出來的人是蔣順。 曾經試圖在水里下毒害陸承佑的蔣順! 她第一反應是逃,還沒抓到門把就被蔣順一把推開。即使蔣順身材消瘦,人也不是很高大,可男女生之間天然的力量懸殊讓她完全不是對手,被推得摔在地上。 蔣順朝她逼近,她從地上爬起來,大喊:“你別過來!” 蔣順還真的停了步子。他仍舊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跟以前沒什么區別,但確實有哪些地方徹底地變了。 也或許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你跑到我房間里是想干什么,你不怕我報警嗎?”尹若心死死捏著手機,如抓著一把救命稻草,乞求陸承佑現在已經到了莊園,很快就會過來救她。 背部碰到陽臺門,她想起來這邊陽臺是半開放式的,或許可以逃出去。 她不動聲色地摸到陽臺鎖,打開,嘗試著推門:“你忘了你爸是什么身份嗎,你想害死他嗎?” “今天的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蔣順極其冷靜地說:“這個計劃我做很久了,每一個流程都是我精心設計的,不會有任何人找到破綻。不管你告到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我爸他是干什么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敢跟他作對。” “我不信你們家可以一手遮天!” 尹若心推開陽臺門要跑,被蔣順一把拉回去。她拿手機要報警,剛按下數字1,蔣順啪地一聲把手機打落。 “不是我不讓你打,你信不信,就算你打出去了,只要聽到我的名字,就沒人敢管這件事。”蔣順又看看半開的陽臺門,并不去管,只說:“你逃不出去了,這里的人全都被我打發走了,整個莊園只剩了我們兩個人。” 尹若心真切體會到權利到了壞人手里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她怕得發抖,哆嗦著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尹若心,我很喜歡你。”蔣順說:“很長時間我都在納悶,陸承佑喜歡你什么?后來我就明白了,他不僅僅是因為你漂亮才喜歡你,而是因為你與眾不同才喜歡你。你跟別人實在太不一樣了,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讓我覺得惡心,可你不一樣,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樣,你身上永遠有一股讓人著迷的氣質。可是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他陸承佑的呢?我不服,陸承佑擁有的,我也一定要有,我不信我搶不過他。” 他撲上來抓住尹若心的肩膀,那張丑惡的嘴臉猙獰著要親她。尹若心拼命掙扎喊叫,人被蔣順撲到地上。 蔣順早就沒有了理智,撕扯著她身上的衣裳。可她掙扎得太厲害,他一時竟然無法制住她。 尹若心踢他打他,屈膝對著他胯/下狠狠地頂了一下,蔣順疼得臉上冒起了青筋。 他被激怒,發狠地在尹若心臉上打了幾巴掌,又抱著她的頭對著地上砸了下。尹若心后腦劇痛,眼前一陣陣冒金星。蔣順還覺得不解氣,站起來對著她肚子發狠地踹:“你給我老實點兒!我告訴你,今天你不可能跑得掉,不管怎么樣我都會毀了你,我會去告訴陸承佑你是我的人了,會一五一十地跟他講我是怎么上你的,到時候你看看他會不會瘋掉!” 蔣順沖著尹若心又踢一腳,痛快瘋癲地笑:“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可一定得拍下來。對,我一定得拍下來!我就不信這一輩子我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不管是前程還是女人,我全都要從他手里搶過來!” 他打夠了,壓下來又要撕扯尹若心的衣裳,可那衣裳怎么扯都扯不掉,他罵了一句,又想去解她的牛仔褲。 手剛摸到她的腰,一柄利刃噗地扎進他側頸。他全身力氣被抽去,瞳孔放大。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艱難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朝尹若心看了眼,整個人噗通栽倒下去,頭在地板上反彈了兩下歸于寂靜。雙眼直勾勾睜著,看著他觸手可及又咫尺天涯的尹若心,死不瞑目。 有血順著利刃流到了尹若心的手心,染紅了她的袖子。她臉上也有血,眼前無比模糊,使力把蔣順推到了一邊。 她想爬起來,想去夠地上的手機打電話報警。不對,她得先給陸承佑打個電話,讓他不要過來。他是那么干凈的少年,有著最光明燦爛的未來,要是被這件事牽累了可怎么辦啊。 而手指就快要碰到地上的手機時,她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 陸承佑把車開到莊園,大門外落著鎖,掛了個“今日暫停營業”的牌子。 他給尹若心打電話,那邊的人一直不接。 莊園四周死一般的靜,靜得很不對勁。剛下午四點不到,烏云一層層滾過來,天暗得像是黑夜。 他在外面轉了轉,找到一處方便攀越的地方爬上圍墻,翻跳下去。 莊園里看不到任何人影,工作人員都不在。 他到了501號房前,敲門沒人應,打電話能聽到里面有響鈴聲。他直覺出了事,對著門踹了幾下,那門很堅固,踹不開,他只好跑下樓,借著外墻的空調外機和排水管道往上爬,翻上501號房的陽臺。 陽臺門半開著,他沖進去,一眼看見脖子上插了把刀,已經死透了的蔣順,以及暈倒在地上的尹若心。 他幾乎快要站不穩,跑過去把尹若心抱起來,在確認她還有氣息后,猛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