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林云笙也記得mama平日里最會袒護他,半點小事做好了都會一個勁的夸。 可當(dāng)林云笙將這些記憶的石塊,放置在濾網(wǎng)上的時候,該融化的融化、該蒸發(fā)的蒸發(fā)。 如今剩下的,只剩一灘堆積的爛泥了。 最后,林云笙還是把這大段的作品簡介清了個干凈。 他只留下一個句號,就當(dāng)已經(jīng)把自己想講的話,全部提前講完了。 因為說到底,這些內(nèi)容跟視頻里的情節(jié)也沒有多少關(guān)系。 他寫,只是因為他想寫而已。 林云笙是在先看過評委們對他作品的點評之后,才去拒絕了1839攝影獎頒獎典禮的邀請。 他一度以為沒有人能理解自己突兀的失望,可是后來陸鈞行對他說——辛苦了。 陸鈞行是唯一一個,在得知1839攝影獎的特等獎歸屬后,沒對林云笙說祝賀詞的人。 短短不到三月的相識,就足夠林云笙去不斷地重塑認知。 幾次對視,幾次擁抱,幾次承諾,一種骨頭被刻上東西的錯覺。 好奇怪,為什么陸鈞行總能不偏不倚,在對的契機、對的場合,錯誤地滿足起自己的妄想。 林云笙墊起腳,與陸鈞行額頭相抵,再熟稔地替他抹去眼淚:“沒事的,哭什么啊。” “哭泣是一種很重要的情緒宣泄渠道,”陸鈞行抱著林云笙,眼淚還在掉個不停,煞有介事地慫恿,“林老師,你也哭吧。” 林云笙先是一愣,難得沒有依著陸鈞行的意思,反而開起玩笑:“別,我生病的時候都哭怕了。” 林云笙清楚,此刻最應(yīng)該放聲大哭的人是自己,可抑郁癥誘發(fā)的病理性淚流已經(jīng)讓現(xiàn)在的他沒有氣力再去做這樣的事情。 陸鈞行聽完這番話之后沒有什么過多的反應(yīng),他把頭再次枕到林云笙的肩膀上:“那好吧。” 再次席卷而來的溫暖把林云笙裹得嚴嚴實實,時間在他疑心這一切自己究竟還能擁有多久之中,一點一滴地流逝。 最終,林云笙感受著自己身上的重量,沒忍住問:“你現(xiàn)在緩過來了嗎?” “林老師,坦率一點。” 陸鈞行的回話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卻讓林云笙陷入了無端的沉默。 于是,林云笙不得不承認,陸鈞行得逞了。 他成功地讓一個擰巴的人產(chǎn)生了開口索求的欲望。 “陸鈞行,再抱一會兒好不好。” 陸鈞行笑了:“好。” 林云笙一直覺得,陸鈞行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他真誠、獨立、野心勃勃,有太多漂亮的形容詞,都適合放置在這位少年人身上。 或許是因為小小年紀就要肩負起家庭重擔(dān)的緣故,不曾進入過叛逆期的陸鈞行會經(jīng)常沒有安全感。 習(xí)慣向別人強調(diào)他很乖、喜歡下意識的撒嬌、還有點小任性,不過這些都無傷大雅,因為基本有什么事他也都一哄就好。 想到這里,林云笙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陸鈞行的腦袋,語氣鄭重得出奇:“謝謝你。” 陸鈞行將來會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生活、更加遠闊的未來…… 林云笙深吸一口氣,可他像現(xiàn)在這樣為一個患過抑郁癥的男同性戀哭泣,算什么事啊。 想到這里,林云笙便拍了拍陸鈞行的后背,示意對方把自己松開。 緊接著,他便能清晰地感知到,陸鈞行先是松開了手上的力,再慢慢地放下兩臂,然后一個擁抱就這樣隨風(fēng)消散了。 林云笙怔怔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陸鈞行,片刻后,他轉(zhuǎn)身走向沙發(fā):“你的腹肌是不是沒了?” 十七歲。 “這么明顯嗎!?” “有點。” “林老師,你要對這件事情負全責(zé)!” 也到了會去喜歡一個女生的年紀啊。 “你自己平時貪嘴,怎么還怪起我來了,要不要到隔壁健身房替你辦張卡?” “不要。”陸鈞行耍賴,“我要懲罰林老師明天晚上給我做糖醋里脊。” “想得美。” 如果可以的話,林云笙其實還挺想見見那個女生的。 林云笙不動聲色地將那兩疊作業(yè)攔腰折起,隨手塞進辦公桌的某個抽屜。 好吧,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立場在這里瞎cao心。 “老板——!”余州端著一盤紅燒魚,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工作室,“快來嘗嘗我做的新菜!” “夏光說我做的太咸了,我對這個評價持保留意見,你快過來做第三方仲裁。”余州“哐當(dāng)”一聲把紅燒魚放到茶幾上,見陸鈞行也在,連忙招呼他上前:“小陸也快來試試菜!” “林老師平時都吃酸甜口,咸不咸應(yīng)該都覺得還好吧。”陸鈞行接過筷子,夾了一口魚rou,先把食物遞到了林云笙嘴邊。 林云笙用舌尖勾走魚rou,細嚼慢咽后:“嗯,還行,我對咸味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目睹了一切的余州:? 余州有感覺。 余州不僅有感覺,而且還大受震撼。 合適嗎? 你們兩個人現(xiàn)在的互動是合適的嗎?? 接著,陸鈞行自己又嘗了一口:“確實咸了一點,不過還在我接受的范圍里。” 余州久久沒能從震驚的余韻里回過神。 直到遲來一步的喬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堵在工作室門口發(fā)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