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賀年頭靠在顛簸的窗戶上發呆,磕的生疼,小縣城天氣也沒有f市熱,開著窗吹風還有點冷。 他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里的場景混亂的理不出個頭緒來,等到小鎮的時候,天都黑了。 賀明蘭早已經做好了飯菜,聽見門口的聲響,趕緊擦了兩把手,解下從廚房里出來,臉上是久違的笑容。 “年年啊,哎喲,手怎么這么涼,快過來喝碗熱湯,可別感冒了。”賀明蘭拖著箱子拎進屋靠門口放好。 mama的關心總是最溫暖的。 賀年吸了吸鼻子,眼眶發紅:“高鐵延遲了會兒,沒趕上最近的那趟公交車。” “怎么瘦了這么多啊,是不是在外邊吃不好啊……”賀明蘭滿眼心疼。 “……” 屋子里亮堂堂的,桌上做了五六個家常菜,還燉了山藥骨頭湯,瓷碗里盛著的湯已經結了一層薄膜,一切都是那么的溫暖。 “爸爸呢?” “還在醫院呢,你爸知道你要回來,硬是讓我回家做飯,現在太晚了,明天帶你去看他。” 賀岑是個小學老師,在里縣任教,不幸雨天出了車禍,右腿徹底從膝蓋處截肢,玻璃片刺進了肺里,搶救了五個小時才撿回一條命,結果又查出了肝癌,需要長時間化療。 第二天一早賀明蘭帶著兒子去了縣城的中心醫院,路上還買好了早餐,賀岑持續做化療還是有效果的。 只是截肢的腿一到陰雨天就疼痛難忍,醫生說以后可以安裝智能義肢體,平時已經能撐著拐杖自己去洗手間了。 病痛的折磨將原本書生卷氣的中年男人摧毀,賀岑整個人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頭發被剃光,眼窩也凹陷了進去。 賀年找醫生了解了情況,化療費用一次都差不多一兩萬,具體療程還要看情況,這都還不算平時吃的藥物。 目前暫時還沒有能力考慮義肢,只能每天通過按摩,不讓肌rou壞死。 “年年,是爸爸對不起你,耽誤了你讀書的時間,也連累了你mama……” 靠在病床上的男人,甚至不敢直視兒子的眼睛,他內心很自責,要不是自己得了病,兒子哪里需要在這樣的年紀跑去外邊打拼,支付他高額的治療費用,妻子也跟著自己吃苦…… “爸,你別說胡話。”賀年坐著削了個蘋果遞給賀岑。 “我現在挺好的,掙得也挺多,你就安心看病吧,我和mama都需要你,你在這個家才完整,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 聽見兒子的話,賀岑偏過頭默默流眼淚。 待了一個禮拜賀年就決定回f市,賀岑是教師,每個月有幾千塊錢的工資,但還遠遠不夠,賀明蘭為了照顧丈夫也辭退了之前的工作,所以他必須要有經濟收入才能支持起整個家庭。 走的時候賀年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錢,大概也只有兩萬塊多一點,只給自己留了八百塊,賀明蘭心疼兒子又沒辦法,只能打包了特產讓賀年帶上。 走的突然,又加上大學生放暑假,前后兩三天的高鐵票都售空了。 賀年只能買火車票,價格倒是便宜一半,不過車程要十一個小時才能到f市,也挺劃算的。 火車的環境吵雜,車廂擁擠不堪,來來往往的乘客,瓜子零食泡面,各種味道充斥著,天氣就熱,味道難聞起來。 賀年沒什么胃口,干脆蒙頭大睡,下午四點的票,到站的時候天還沒亮,才將近凌晨三點,賀年渾身酸痛,拖著沉重的步伐下車。 他還是第一次坐火車來f市,平時根本沒來過火車站,大半夜的連出租車都沒幾輛,要的價格更是白天的三四倍。 “你到底走不走?” 賀年搖頭想要講講價:“四百塊太貴了,能便宜點兒嗎?” 司機大哥抽了口煙,嘖了一聲: “就這么跟你說吧小同志,你那地兒跟火車站南轅北轍的,我收四百扣掉郵費掙不了多少,這大半夜的……” “哎——這還有車,師傅走不走啊!” 身后粗礦的聲音穿插過來,是一個滿臉大胡子的男人旁邊跟著個卷發的女人,沒幾句就談妥了,兩人鉆進了出租車。 車子揚長而去。 很快,到站下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廣場上空蕩蕩的,一眼望去,就連酒店都離的很遠,賀年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兩聲。 再等等吧,等天亮了收費就不會那么貴了,或者看看哪里有公交車,倒過去,就是麻煩了點兒。 空氣中泛著淡淡的涼意,賀年拉著箱子找了個臺階坐下來,跟頭頂的路燈相依為命,手背上有幾處破皮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哪兒蹭的。 “咕嚕嚕~” 好餓啊。 賀明蘭給他裝的都是一些臘腸臘rou,還有干菜,燉湯喝的,賀年餓扁揉揉肚子,手機還有四十的電量,點開微信發現有兩條消息。 看時間是八個小時前,應該是路上信號不好,延遲了。 儲寒發的消息,上次加了儲先生后沒幾天就多了條好友申請。 儲寒說今天路過想買蛋糕的,問他怎么關門了,還發了圖片說去別的地方買的蛋糕。 點評:沒你做的好吃。 賀年看著圖片只覺得更餓了,圖片里的面包好軟啊,奶油密密綿綿,草莓和車厘子鮮紅欲滴…… 他打字打了一半又全部刪掉,現在三點十分,人家應該再睡覺呢。